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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旋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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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裡了,老二」船長上了駕駛台,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他要在夜航命令上寫一些注意事項,這一點一般的船長都會去做,不過大多都是走走形式,每天都寫著一樣的話,一般港口國檢查也不會太注意這點,他們更關心走私或者船舶消防安全。


  「嗯剛出了鹿頭角,一切正常」二副任飛,不假思索無精打采地說道,這也難怪自從離開了自己的國家德蘭已經十幾天沒有靠港了,外面漆黑一片,看上去很是荒蕪,黑暗的駕駛台在船長下去后異常的安靜。


  任飛有些發困,這次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還需要至少堅持二十多天才能到達,沒有網路沒有手機,每天見到的只有那麼幾個人,在大洋上漂泊,就連平時和自己值班的水手都去做白班和水手長一起做活了,這的確是一種折磨,精神上的折磨,但必須去忍受,這就是生活。


  任飛的眼皮開始打架,於是為了保證航行安全,開始撥弄雷達,在上面設定兩個距標圈,只要有船舶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進入就會報警,這樣可以讓他更安心些,其實呢航行了十幾天了他們就沒有遇見過任何船舶,出於職業道德才如此做。


  任飛睡的很甜,剛才坐在引水椅上,一個不小心就睡著了,因為風平浪靜,如同平地,雖然主機轟轟轟地叫著,但對於船員來說,這彷彿是最美妙的聲音,在夢裡任飛和在大學里相處了三年的女友再次相遇,互訴衷腸,對於畢業后就分手的舉動很是後悔,其實如果不是任飛要出國實習一年也許他們此刻已經結婚生子了。


  「嘀嘀嘀」一陣刺耳的尖叫,把任飛從美夢中驚醒,此刻他好像已經淚流滿面,聽到叫聲,知道是雷達發出的,多半是誤報警,迷迷糊糊關閉了蜂鳴器。


  沒想到剛剛關掉立刻又叫了起來,任飛很是煩惱,睡意也沒有了,看了下雷達,赫然發現船首向方向白茫茫一片,這是怎麼了,任飛有點奇怪,自己開的是二十四海里檔,這白茫茫的一片起碼有幾十海里,而且距離自己已經不遠了。


  這是什麼東西,任飛拿起望遠鏡向外觀看,但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於是立刻走進海圖室,在gps上記了個經緯度,快速拿起圓規和平行尺在海圖上定了個船位,這是大洋北部,前後左右有沒有任何障礙物,水深至少幾百米。


  這令任飛有些奇怪了,從沒有遇見這種情況,蜂鳴器又開始報警了,另他很是煩悶,這雷達估計又壞了,國產的東西也不能說技術不行,只不過這雷達太老了些,有十幾年了,看來明天還得報告船長,上報公司早日修理才好,要不一直這樣報警,總不是個事。


  任飛回到駕駛台,看了眼雷達,又拿起瞭望遠鏡,雖然通過一切手段表明並沒有任何問題,還是放心不下,而這一次的瞭望卻把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任飛的雙腿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連忙跑到控制台按響了警報,這種鈴聲整個全船都可以聽到,而且按長短聲各有各的意義,不過此時他已經不知道該採用何種警報方式,因為這是所有船員均沒有遇見過的情況,在船頭前方出現了一個幾十海里的超級旋窩,這艘十八萬噸的大型散貨船在其面前好像只是風雨中的一片小樹葉。


  任飛並沒有放棄,立刻轉向希望往回開回去,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點希望,可是已經太晚了,他們已經進入到旋窩的邊緣,巨大的吸引力把巨輪拉向更深的地方。整個船的船員們都不知所措,船長也第一時間跑上了駕駛台,不過見到窗外的情形,也驚立當場。


  船舶一陣劇烈的抖動,主機也發出異常地響聲,任飛是駕駛人員,可能並不十分清楚這是要熄火的聲音。一番努力過後,沒有任何效果,在天地之間之威面前,即時這種全世界最大型的機械之一也絲毫無用武之地,見事不可違,任飛趕緊在駕駛台掏出一件救生衣套在了自己身上,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其實在這裡這東西並不能給他提供太大的幫助,就算平日風平浪靜,救援人員找到他也不知道多久以後。


  任飛不信佛不信教,可此時他真的是在祈禱,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祈禱,為那虛無縹緲的生還希望,他想回家。


  一陣天旋地轉,越接近中心轉速越快,不暈船的任飛也嘔吐了起來,四周是漆黑的山一般的海水,他已經顧不得絕望,沒有時間去思考,整個身體如同扭曲了般,胃不停地收縮,差點把苦膽都吐了出來,下一秒他被拋出了駕駛台來到右舷,手腳到處亂抓,終於抱住了一個物體,心裡還是明白的,是右側的一個羅經,此時他整個身體都已經懸空,全靠雙手抓住它,才不至於被拋離船體,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許下一秒他就會融入蒼茫的大海之中。


  任飛抓的很牢,求生的本能使他整個身體都僵硬了,雙手交叉環抱,即使現在脫離了險境它們短時間也不會分開,可那個羅經卻堅持不了那麼久,發出了令他心驚膽戰的聲音,它的底部正在一點點的撕開,此時任飛很後悔,早知道這樣每天要好好保養的定期除銹,上油漆,說不定它還能再堅持一會,哪怕只有一秒鐘。


  正在自怨自艾之際,它還是斷掉了,清脆的一聲,卻如同山崩地裂般,像是心也跟著撕裂開來,任飛真的飛了出去,脫離了相對最安全的船體,在空中放佛時間也慢了許多,任飛閉上了雙眼,正當他思考為什麼還沒有落水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了寒冷,鹹鹹的海水灌進了他的喉嚨,睜開雙眼見到自己的船隨波逐流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這是他最後一點記憶,下一刻他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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