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對不起
根據他對他的了解，恐怕顧明野跟笙允之間根本就沒什麼。
可就連莫笙行都這麼認為了，那麼莫老是從小就看著顧明野長大的，又怎麼可能會想不到這一層呢？
想到這，莫笙行的眉頭直跳。
總覺得……
不單純啊！
顧明野像是陷入了僵局。
就這麼站著，一動也不動。
莫笙允坐在圈椅內，攤開手心看著剛剛那一道被陶瓷碎片扎出來的血痕。
有些深，還不斷有血液汩汩冒出來。
顧明野目光忍不住被吸引，眉峰蹙起。
莫笙允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什麼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另一隻完好的手掌，撫上了自己的小腹，抬起頭來，雙眼含淚。
那一雙眼睛裡面，含著各種各樣足夠抨擊到顧明野心底深處的情緒，深深而濃郁。
顧明野心像是被剜了一道，根本無法忽視眼底里的期盼。
所有人都在等著顧明野的回應。
就連莫老，也不例外。
顧明野闔了闔眼，喟嘆一聲。
重新睜眼的時候，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轉頭看向莫老，隨即，深深對著莫老鞠了一躬，「老首長，對不起。」
一句話，莫笙允緊繃的身子一下鬆懈下來，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眼底里像是暈開了星光萬丈。
莫老臉色黑沉如碳。
可偏偏在看了顧明野良久之後，忽然又笑了起來，「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明明是含著笑說的，但是其中的怒氣，亦是讓人無法鎮定，無法不心虛。
顧明野再一次深深鞠了一躬，「笙兒的手還在流血，我先幫她處理一下。」
莫老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幾乎是要將顧明野生生瞧出兩個洞來！
顧明野邁步上前去，直接去將抽紙盒子拿過來，抽了許多張給她按住了手心。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高大的身材盡數擋在了圈椅上那嬌小的身影前，徹底阻絕了左右的視線。
顧明野總是陽光明亮的眼眸，看著莫笙允，難得深沉複雜。
莫笙允清楚察覺到了他的複雜心情，低下頭去，沒敢出聲。
傷口有些深，血還在不斷往外冒。
莫笙允自己也是醫生，自然是知道應該怎麼處理的。
握緊了紙巾，低眉順眼安靜到了極點。
氣氛，難以言喻的壓抑。
不知過了多久，莫老重重嘆了一聲：「罷了，都給我滾吧。」
莫笙吃了一驚，抬頭去看莫老。
莫笙行趕緊走上去，將莫老扶住，道：「爺爺。」
「讓他們滾！」莫老怒不可遏，回頭一揮手。
可憐莫笙行直接被遷怒，首當其衝承擔了這一份怒氣。
只好回頭去朝著顧明野跟莫笙允道：「聽到沒有！」
莫笙允趕緊起身來，拽過顧明野朝外跑。
可顧明野卻是巍然不動。
站在原地一會兒，再一次對莫老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有負您的教誨，這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會一力承擔。」
「滾！」莫老直接拎起桌上的擺設花瓶扔了過去，力道不小，準頭也是十足。
顧明野不偏不倚被花瓶砸了個准，裡面的水落在了他身上，隨著清脆的一聲響，嬌艷的花兒狼狽地躺在了地上，再無方才的美態。
顧明野身上被打濕了一片，莫笙允回頭看得心疼，立即將他拉扯著走了。
出去之後，莫笙允心裡更是發虛了。
看著顧明野，小聲道：「阿野……」
「先去醫院。」顧明野將她拉著，朝著自己的車走去。
莫笙允也自己開了車，可被這麼拉著，那是一點都不敢反駁，低著頭乖巧被他拉著就去了副駕駛坐下。
顧明野心情十分複雜，臉上難得綳著，心裡也沉成了一潭死水一樣。
無聲將車子發動，顧明野開車的速度有些快。
莫笙允弱弱抬眼看他，心虛低聲道：「你怪我嗎？」
顧明野被這句話問得沒脾氣，一下就被逗笑了，可偏偏臉上的表情又黑得跟墨水一樣，看了她一眼，后槽牙一下咬緊，道：「你說呢？」
莫笙允見此，膽子也逐漸變得大了一點。
可頭埋得更低了，弱弱道：「我這不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嗎？」
顧明野重重嘆了口氣，「你這樣，以後我們怎麼做人？」
「怎麼……就不能做人了……」莫笙允咕噥道，「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話音剛落下，忽然車身就猛地前傾。
莫笙允一時不防，驚呼一聲。
是顧明野踩了個急剎車。
車子被靠邊停了下來，而顧明野面色陰沉看她：「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現在知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事情？」
顧明野的聲音有些大，莫笙允被凶得頭更低了，眼睛看著自己兩隻手的食指相互絞動，嘀咕道：「我……也是一時情急……」
顧明野頭仰在座椅靠背，再一次重重嘆息一聲。
看著前視鏡外黑陰一片的天色，闔眼后又睜眼，才道：「這要是傳出去，你就是未婚先孕，落在別人的嘴裡，那有多難聽你不知道嗎？」
莫笙允一雙秀美八了下來，可憐巴巴的，「我不在乎。」
「這只是其一！」顧明野有些恨鐵不成鋼，「其二，你根本沒有懷孕，我甚至於跟你根本沒有過那種關係，萬一老首長叫你去檢查，你拿什麼去檢查？」
莫笙允癟了癟嘴，一雙眼睛紅得跟兔子眼睛似得，水光在眼眶裡打轉。
外頭的路燈投影在她的眼底里，淚花兒尤其清晰。
顧明野強逼著自己無視，聲音放硬下來，道：「其三，那是你爺爺，你騙他，萬一被他知道了你居然騙他，你想過他的感受嗎？」
「那你……又有想過我的感受嗎！」莫笙允直接哭出了聲，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下來，蹬著雙腳，身子不斷擺動，「我也不想啊！可是奶奶都走了好幾年了，爺爺一直拿著奶奶那一套限制咱們……我……我也是沒辦法嘛……」
顧明野感到深深無力，靠在椅背上，看著她哭得跟個孩子一樣，眉頭深深蹙起。
可偏偏，他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心裡煩躁極了，顧明野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眼淚，惡狠狠道：「早知道你這樣哭，我就不該擔下來，要不我送你回去，你去你爺爺面前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