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裂痕
叢林邊緣，一個獨臂男子枯坐了一整夜。
盛世妖皇坐在那裡，如同一棵枯木，若是不動你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他陷入了沉思中，渾然忘我。
他敗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敗給同階對手。
這種失敗造成的打擊，不是嘴上喊一句「永不言敗」就能解決的。
他廢了，斷掉的右臂，使得他很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算是半個廢人。
而最讓盛世妖皇難堪的是，美顏妖皇拒絕了他的某種要求。
他從來沒有被拒絕過，頭一次經歷如此尷尬的婉拒，心情可想而知。
在此之前的幾百年裡，美顏妖皇注視著他的目光，透著一種崇拜，一種濃情，偶爾還閃爍著一種亮晶晶的光芒。從三天前開始，那種崇拜和濃情蜜意沒有了，閃亮的光芒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質疑，一種迷惘，還有一種想掩飾卻掩飾不了的失落。
盛世妖皇內心有他自己的驕傲，他沒有強求，一個人走到林邊，靜坐沉思。
回首自己的一生，一路順風順水，沒有經歷過逆境。
這就好比玩LOL，順風局的時候，有些菜鳥也能撿人頭超神，看起來好像很牛逼的樣子。一旦到了逆風局的時候，立刻原形畢露，各種不足之處全部暴露出來了。
真正的強者，能夠逆風翻盤。
枯坐一夜的盛世妖皇，展現出他強大的抗壓能力。
他目光重新變得堅定，面容堅毅，除了失去一條右臂，整個人和從前沒多大區別。
如果非要找出一種變化，那就是他的氣息比以前更加沉穩了。
經歷了這樣的斷臂慘敗，想要東山再起實在太難，即便是意志堅定的強者，可能也許幾年時間方可重新振作起來，有些人甚至要調整幾十年方可迎來第二春。而盛世妖皇只用了三天之間，就從失敗的陰霾中走了出來。
這種人，往往有著一顆強者之心。
清晨柔和的陽光下，盛世妖皇走到一個樹洞前，沉聲道：「美顏，準備一下，午時出發。」
正在樹洞里胡思亂想的美顏妖皇聞言一呆，對方的語氣態度，和從前並無二致，令他恍惚中以為從前那個盛世哥哥又回來了。他可以確定，眼前的盛世妖皇，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而他正在第一百二十九次琢磨《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愛情故事，眼前這突然間靈魂歸位一般的盛世妖皇，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於是乎美顏妖皇迷茫了，心中時而閃過白髮鳥人的影子，時而又閃過盛世妖皇幾百年來的各種光輝形象。
沒等美顏妖皇回答，盛世妖皇轉身就走。
這是他一貫風格，多年來盛世妖皇堅持走霸道總裁路線。
看著盛世妖皇朝著孔雀王棲身的地方走去，美顏妖皇心中疑惑。
他太了解對方了，看樣子盛世妖皇有意避開他，和孔雀王談一些私密的話題。
……
……
走到一片林中空地，孔雀王心中七上八下。
自從飛升以來，她就沒機會和盛世妖皇獨處，尤其是美顏妖皇在場的時候，兩大妖皇都把她當成使喚丫頭。
她曾經幻想了八百年，飛升后之後，成為他的女人。
然而，這只是一種幻想。
後來她退而求其次，哪怕做盛世妖皇的姬妾，她也願意。很遺憾，盛世妖皇在那條彎彎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有八個「寵姬」，全是俊美的各族小白臉，對女人提不起半點興趣。
她為他打拚了八百年，得到的賞賜是二千下品靈玉，和二百中品靈玉。
這種獎勵對於底層妖族來說，也算一種重賞，很可惜這並不是孔雀王真正想要的。
此時此刻，盛世妖皇擺明了要找孔雀王單獨談心，不由得令後者小鹿亂撞。
孔雀王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她多麼希望那個記憶中天神下凡一般的男人，經歷了這次挫折之後，能夠幡然醒悟，明白誰是最愛他的人，然後給她一次機會。
幻想，終究只是幻想，永遠和現實背道而馳。
盛世妖皇一開口，就讓孔雀王如至冰窖：「你還想瞞我多久？」
「主人此話何意？」孔雀王渾身一激靈，意識到來者不善。
啪！
盛世妖皇左手一揮，一股無形巨力破空而出。
孔雀王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口吐鮮血，然後砰的一聲撞在一棵大樹上。
那磨盤粗細的大樹，一撞之下竟然斷成兩截，可見盛世妖皇下手有多重。
上位妖皇畢竟是上位妖皇，還附帶著中品真元力加持，隨手一擊也不是孔雀王這種三星妖皇所能抵抗的。再加上孔雀王毫無防備，內心深處也不敢反抗還手，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重擊。
一擊之下，孔雀王倒地不起，臉色蒼白地望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那個曾經令她痴迷八百年的男人。
盛世妖皇走過去，低頭俯視著地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面無表情道：「入青雲界之前，西門晴空身邊有一妖族女子。當年我降臨孔雀嶺，曾暗中觀察過，那女子乃是你座下大弟子——香郡主。你的徒弟和東華聯盟的人攪在一起，你卻一聲不吭，假裝不認識她，是何用意？」
孔雀王瞳仁渙散，心如死灰。
她曾經也是手握權柄的一方巨擘，太清楚上位者的心態。
上位者，最忌恨下面的人瞞而不報。
玉手艱難地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孔雀王很費力地說道：「主人，奴婢飛升之時便已交代過，我與那孽徒，早已斷絕了師徒關係。她所作所為，與我無關。」
盛世妖皇厲聲道：「你說斷絕關係就斷絕關係？從二階天域飛升上來的妖王不止你一個，認識香郡主的妖族也不止一個，她這般招搖過市，總有一天鬧得天下皆知，你們師徒這是讓整個妖族蒙羞！」
「奴婢不敢。」孔雀王聲音顫抖，眸子里閃過絕望。
「不敢？你有什麼不敢的？」盛世妖皇勃然大怒：「如你所言，蜃皇在聖城被一個叫趙昊的人類所殺，那人極可能是當初二階封號榜排名第一的天王，預言中那個攪局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西門晴空身旁那個青衫男子，你徒弟香郡主依偎的人類，便是那天王趙昊！」
說到這裡，盛世妖皇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既視感：「念在八百年的情分上，本皇沒有在美顏面前拆穿你，我一直在給你機會，等你主動坦白。三天前死亡沙漠中，重逢你徒弟與那趙昊，你卻依舊裝聾作啞。捫心自問，本皇有沒有冤枉你？孔雀，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