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再見
高鐵車廂里，有人拿出了手機，各種偷拍趙昊。
還有人把拍下來的東西發到網上，很快引起了熱議。
「注意看趙日天旁邊的猛男，倆人都是基佬，鑒定完畢！」
「趙日天已廢，鑒定完畢！」
「頂樓上，趙日天在高鐵上，慫的跟孫子似的，哥故意大聲說話，趙昊屁都不敢放一個。」
牆倒眾人推，這個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
總有人看不慣那些曾經大紅大紫的人，一旦看到這些人倒霉，民眾會覺得無比歡樂。
趙昊在高鐵上始終保持淡定，他不想跟圍觀群眾一般見識，但顯然這些圍觀群眾並沒有足夠的覺悟。
說來也巧，如今他被七星印禁錮了功力，想證明自己的實力都不行。
短短三十分鐘的車程，高鐵上發出去的小視頻，引起了轟動，轉發量數千萬次。
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
包露的公寓里，韓麗娜用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語氣數落著：「看見了嗎，你都看見了嗎！我早說這姓趙的有問題，他大老遠跑過來找你，准沒安好心！我沒說錯吧，這渣男破產了，還變成了廢人，跑到你這裡來騙財騙色！」
包露很憔悴，有氣無力的坐在沙發上，聲音也有氣無力：「網上的東西不一定靠譜，你別隨便下結論。」
「傻妞，醒醒吧，事實擺在眼前，你還執迷不悟，這是自欺欺人！」韓麗娜氣勢洶洶道：「自從他來了湘城，為什麼每隔幾天就消失，你不是想不明白嗎？現在答案公布了，這混蛋在躲債，躲債你明白嗎？」
說著，韓麗娜加重了語氣：「你回頭想想，他來湘城以後，送過你什麼，給你買過什麼禮物？沒有，一個都沒有，吃飯是你掏錢，連他穿的內褲都是你買的！你以為他不拘小節嗎，你錯了，這貨就是破產了，他沒開玩笑，他身上確實只剩幾十塊！露露，你年紀不小了，好好想想，跟這種人在一起，你能得到什麼？」
見包露愈發迷惘，韓麗娜繼續補了一刀：「就算你們之間有感情，可是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這點感情能當飯吃嗎？別忘了，他現在是負資產，欠了一屁股債，連別墅都抵押出去了！你和他在一起，得到的只有天文數字的債務，下半輩子你還怎麼活？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就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絕對不允許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會眼睜睜看著我的好姐妹跳進火坑！」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包露神色痛苦，顯得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網上的傳聞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和小趙的感情。
「這種時候我不拉你一把，難道眼睜睜看你摔下懸崖？」韓麗娜把情況說得很嚴重：「趙昊那王八蛋雖然廢了，還是可以去進化世界的。退一萬步說，哪天他躲債躲不下去了，跑去進化世界賭命，扔下你一個人在國內。你想過沒有，到時候你怎麼辦，天天面對一堆債主，那是什麼日子，你想過嗎？」
包露沉默了。
校園裡的少男少女們，愛一個人可以奮不顧身，可以拋開一切，可以不管對方的貧富貴賤。
而成長的代價，就是讓人們學會了去接受現實，去研究更實在的東西，比如對方的家世、物質條件。
到了接近三十歲的年紀，男人都在考慮結婚，女人也在考慮嫁人。
這個年紀的男男女女，都會考慮一些很現實的東西。
如果網路上的傳言屬實，那麼包露將面臨一個巨大的考驗：自己有勇氣和趙昊一起去面對那一切嗎？
她找不到答案。
換作十年前的她，也許可以豁出去陪伴他面對劫難。
而現在，到了這個愁嫁的年紀，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那種勇氣。
……
……
下了高鐵，趙昊果斷去買了個新手機。
重新登錄微信之後，受到了很多條未讀消息。
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有他父母打來的，還有一些朋友打來的。
他一一做出回復，給親友們報平安，然後給杏玉糕打了個電話：「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辦好了，要不您過來看看？」杏玉糕語氣中有點邀功的意思。
「好，我去瞧瞧。」
趙昊重新戴上了面罩，去了湘城東部一個新開發的別墅群。
本來他對這個地方不了解，之所以知道這地方，是因為這裡是包露的夢想。
包露有個願望，在這裡擁有一套小別墅，悠閑地渡過下半生。
自從學姐幫他買內褲那天，趙昊就下定決心，要給學姐一個大大的驚喜。平日里吃飯逛街什麼的，他都懶得搶著付賬，就等著一發入魂，直接實現包露那個夢想。
這次杏玉糕辦事很到位，通過他老戰友的關係，預訂到一套首批入住的名額。那套房子比包露在圖片中看中的那套還要酷炫，面積也大了一百多平米，趙昊單純不做作，直接一次性付款，屋主寫了包露的名字。
大功告成，他決定去見包露。
到了小區門口，趙昊回頭對英行空說道：「你不用跟著了，隨便找個地方去愉快玩耍吧。」
英行空點了點頭，這種時候大光頭還是識相的，沒有強行去當電燈泡。
「等等。」趙昊突然叫住大光頭，顯得有點小緊張：「你談過戀愛嗎？」
英行空神情一黯，似乎勾起了不開心的回憶，喃喃道：「談過一次。」
趙昊的小緊張變成了大緊張，弱弱道：「網上的八卦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跟妹子解釋清楚？」
「不需要解釋。」英行空旁觀者清，一針見血：「這正好是一個考驗，能讓你看清對方的心思。」
趙昊沒反應過來：「什麼考驗？」
英行空不愧是有文藝范兒的男人，一秒化身愛情專家：「你現在這種情況，是個女人都得慎重考慮，該不該繼續和你在一起。如果她還願意跟著你，那就娶了她。要是她猶豫了，也不值得你繼續浪費時間。」
趙昊認真想了想，忽然間如同醍醐灌頂，大笑道：「哈哈，有道理！」
……
……
幾乎是用一種驅趕的方式，包露趕走了韓麗娜。
那位閨蜜反反覆復的喋喋不休，讓包露實在難以承受。
她只想一個人靜靜。
今天她註定沒法平靜，臨近中午，敲門聲響起。
打開房門，她看見了趙昊。
小趙還是那個樣子，穿著平價服裝，氣色也不太好，怎麼看都像個撂倒的破落戶。
趙昊一眼就注意到了學姐的憔悴，感到一陣心疼。
他也在自我檢討，自己是不是對學姐透露的信息量太少了，以至於讓她整天擔心受怕？
可反過來說，如果他把真相全部說了，更讓包露擔心受怕。比如他和鄧潘剛正面，去夢幻莊園單刀赴會，這種事情連老闆娘都接受不了，包露要是知道了真相，估計得嚇死。
很多時候趙昊不願意讓學姐擔心，所以有些事情他沒有說出口。
房門一關，兩人相顧無言，彼此都好像要在對方身上尋找一個答案。
有人說，初戀分兩種，一種是心理上的，一種是生理上的。
趙昊心理上那個初戀，是雪薇，他心裡一直認為薇薇是他永遠的初戀。
而他生理上的初戀，就是眼前這一個，曾經讓自己夢遺的學姐。
很多男人直到很多年以後都還記得，在青春期那段躁動不安的時光里，是哪個姑娘引發了自己人生第一次夢遺。
趙昊認真考慮過英行空那番話，越想越覺得O**K，完全沒毛病。在這個尷尬的時期，如果包露還願意和他在一起，那他就敢把這位學姐娶回家。
一來他和包露相識多年，勉強算是古代人那種青梅竹馬。二來他和學姐也並非單相思，兩人有感情基礎，也算得上互相喜歡。三來要是結婚了，既對父母有個交代，也對包露這位大齡女青年有個交代。
兩人對視了十秒鐘，包露忽然轉身走過去坐在沙發上，語氣帶著一種小怨念：「你這是又從天上跑下來的？」
趙昊怔了怔：「這話我該怎麼接？」
「以前你是國民英雄，全民偶像，那時候你活在天上，從來沒想起過我。」包露的怨念越來越重：「怎麼，現在你從天上掉落凡間，才想起我這種凡俗中的庸脂俗粉啦？」
趙昊意識到氣氛不太對，苦笑道：「有必要這樣劃分階級嗎？」
包露認真看了他一眼：「網上說你功力盡失，真的嗎？」
「沒有的事兒，哥不過暫時失去了力量，過幾天就生龍活虎了。」趙昊說的是真話，七星印的禁錮，滿打滿算還剩五天。
可包露認為這是一句假話，她印象中那個趙昊吹牛逼的時候，就是這種語氣。
大多數誤會和衝突，往往源於這種交流中的分歧。
「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包露眼中瀰漫著淚花：「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連一句真話都沒有。你來湘城這麼久，我甚至不知道你每次出去都幹了些什麼。」
趙昊自我檢討了一番，覺得的確委屈了學姐，他飽含歉意道：「是我不對，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全都告訴你。」
「太晚了！」包露非常失望地望著他：「該知道的我都從網上知道了，我覺得自己特別傻，等到全世界都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一個路人，還是一個你臨時利用的對象？」
趙昊面色微變：「這話有點重了，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包露變得歇斯底里，用一種吼叫的口吻道：「從你來的第一天，我就感到奇怪，好像做夢一樣。一般男人知道了我的職業，早就嚇跑了。他們只想和我上床，絕對不會考慮和我交往。可是你沒有跑掉，留下來陪了我這麼久，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趙昊心裡一涼，艱難地擠出一個聲音：「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在你心目中，我走投無路了，所以來找你吃軟飯，已經沒資格去在乎你是幹什麼的，是這個意思嗎？」
歇斯底里的包露，不介意互相傷害，於是她點頭：「是！」
趙昊本來有千言萬語，甚至想好了求婚的台詞，此刻卻轉化成了兩個字：「再見。」
他轉過身，朝著防盜門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包露忽然間有種很不妙的預感。
源於女人的第六感，她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整個世界。
她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你回來！」
很遺憾，趙昊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