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活著也是你的人,死了還是你的鬼
第156章 活著也是你的人,死了還是你的鬼
看著藥箱里的沙漏,已經流逝了大半,他的時間不多了。
寧輕歌打開一個瓶子,倒出一粒淡綠色的藥丸,粗魯地捏開他的腮幫子,喂進去。
展開一排銀針,寧輕歌手法熟稔地刺中了他的幾個穴道,就當她想要紮下最後一針的時候,手一抖,那枚銀針落入水裡。
「嘀嗒!」
清透的聲音撞擊著她的耳膜,她雙眸黯淡,腦海里湧現出一陣不屬於她的記憶——
女兒的畢生心愿就是嫁給王爺,求父王成全。
寧輕歌,你根本配不上本王。
殺了她,你還是高高在上的王,誰也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
磅礴大雨中,一把冰冷的劍刺向她,她大哭大喊著逃跑,卻被那把劍刺穿了心臟,滾燙的熱血拋灑空中,混合著雨水澆在她身上……
「不……」她回神,粗喘著氣。
看了看四周冷峭的石壁,她警告自己,這只是小輕歌殘餘的記憶,不能陷進去。
即墨淵烏黑的背上,順著針孔流出來的毒汁染黑了周圍一大片池水,寧輕歌重新捻起一枚銀針,扎入最後一個穴道。
「呃……」池中的男人神色舒展,掀開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的一池寒水。
「醒了?」熟悉的聲音恍若隔世,讓他頭腦瞬間清醒。
他急切地轉過頭,看見一張就算在夢裡也思念之切的臉,他激動得抱住了她,緊張得渾身發顫,就好像她下一秒就要離開一樣。
「寧輕歌……你回來了……」就算出現了幻覺,他的觸感也是真實的,這副身子是她沒錯。
寧輕歌單膝跪在岸上,翩飛的裙擺落入水中,她素手輕捻,流水般拔出了他身上的染黑的銀針。
「本王知道毒是你下的,那碗葯粥也是你算計好了的,但本王不怪你,因為這是本王欠你的。」即墨淵抱著她,就像失而復得的全天下。
他用性命做賭注,她會回來,她不會見死不救。
「你還是在乎本王的對嗎?」他將她小小的身軀圈在懷裡,深情地望著她。
「你別自作多情了。」她會回來,完全是因為葉露的人情,否則,即墨淵早就一命嗚呼了。
即墨淵一怔,殷紅的薄唇扯開,「你回來了,就別想走。」
「……腳麻了。」寧輕歌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一把銀針,起身。
即墨淵見她離開,迫不及待地想要從寒池裡跳出來——
「別動,泡著。」寧輕歌不爽地踹他一腳,他又跌回水中。
「寧輕歌,你敢踹本王?」即墨淵火大,這女人還敢不敢再狂妄一點?
「你身上的毒性一時半會兒解不了,還需再泡上兩個時辰。」寧輕歌擰乾裙角的水,瞥他一眼,「希望你能受得住,別泡出病來。」
她可是見識過這池寒水的厲害,當初寧惜瑤在這裡面泡了一晚上,得了風寒,卧病在床一個月還未好。
「你太小看本王了。」即墨淵仰視著她,勾唇笑了。
「那就好,我先走了。」寧輕歌語氣淡淡,轉身就走。
「寧輕歌,你不準走,留下來陪本王!」即墨淵在她身後嘶吼。
「沒興趣。」寧輕歌瀟洒地拍拍裙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即墨淵心中又急又怒,卻又不能跳出寒池去把她拽回來,只能不甘心地拍打水花——
「該死!」
……
日落西斜。
寧輕歌收到了即墨淵病倒的消息,忍不住鄙視了他一番,兩個時辰前還說著大話,結果一轉眼就病倒了,這臉打得猝不及防。
寢殿,即墨淵躺在床上,沉重地閉上雙眸,他的臉色恢復了許多,就是有些枯黃憔悴。
葉露見她來了,端著一碗葯湊上前,「諾,交給你了。」
「什麼意思?」寧輕歌不為所動。
「你家王爺鬧彆扭,除了你誰能治得了?」葉露撇撇嘴。
寧輕歌接過葯碗,看向采苓。
采苓立刻回道,「王爺得了風寒,渾身滾燙,但就是不肯吃藥。」
「怎麼不把他病死?」寧輕歌冷哼。
「活著也是你的人,死了還是你的鬼,看你心情咯!」葉露舒心地拍拍手,「忙活了一天,我也累了,這個麻煩精就交給你了。」
說罷,笑嘻嘻地走人。
「王妃,您不會真的不管王爺吧?」采苓默默擦汗。
寧輕歌睨了她一眼,走到榻邊坐下,「把他扶起來。」
「是。」采苓立刻上前搭把手。
即墨淵一副昏睡的樣子,倒是乖巧。
「啪啪啪」幾巴掌落在他黑沉的俊臉上,立刻起了十指紅印。
采苓倒吸涼氣,嚇得後退三尺。
「嘶……」即墨淵輕聲抽氣,緩緩睜眼。
「清醒了?」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即墨淵定了定神,看到是寧輕歌,立刻打起了精神,「輕歌,你是來看本王的?」
「嗯。」寧輕歌盯著他的臉看,沒有否認。
「你還是關心本王的。」即墨淵的薄唇扯了扯。
采苓滿臉黑線,所以那幾巴掌就可以忽略了嗎?
「喝葯。」寧輕歌神色淡然地把碗遞給他。
「你喂本王。」即墨淵一雙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就像鎖定了獵物一樣。
「你別得寸進尺。」寧輕歌眉心一皺,忍住了把整碗葯潑他臉上的衝動。
「本王是病人。」即墨淵理直氣壯。
「我也是傷員。」寧輕歌伸出綁著繃帶的手,湊到他面前。
一個傷,一個病,誰也還不到哪兒去。
即墨淵驀地接過她的手,好生查看,發現傷痕不淺,立刻怒了,「誰幹的?」
「我自己。」平淡的語氣。
「寧輕歌,你是不是瘋了,居然自殘?」即墨淵按住胸口,他遲早要被這個女人氣死。
寧輕歌譏誚一笑,「即墨淵,在我身上發生了何事,你根本就一無所知,又哪來的底氣要求我服侍你?」
即墨淵一愣,定定地看著她,隨後一把接過葯碗,牛飲下肚。
寧輕歌嫌棄地看他一眼,拂袖起身。
「站住。」即墨淵拽住了她的手臂,輕輕一扯,寧輕歌便跌在他懷裡。
「你有病?」寧輕歌撐起手臂,用力地推了推他,卻越推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