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祝你歲月無波瀾，祝我餘生不悲歡
第146章 祝你歲月無波瀾，祝我餘生不悲歡
「王妃。」殷芙推開給她梳妝的宮女，站起身來。
她頭上的鳳冠掛著好些吊墜，又是純金所制，朝寧輕歌走去，每一步都搖晃得她頭重腳輕，差點兒走不穩路。
寧輕歌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心裡暗暗慶幸自己沒有穿正裝進宮，不然摔倒在半路，那就糗大了。
「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你怎麼還是穿著一身素白，這讓別人看見了，又該落下口舌了。」殷芙沖她笑笑。
「我穿什麼誰也管不著。」
寧輕歌不解，分明是她將殷芙害成這樣，殷芙卻也不怪她，反而更加親近，這麼大度的人，她也是頭一回見到了。
若說怨恨，殷芙心裡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感謝和包容，寧輕歌與她各自利益，這場賭博，輸了就輸了，她也沒必要把罪名扣在寧輕歌的頭上。
她這般痛苦，怪只怪，她活得太清醒了。
「今日你新婚，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賀禮。」寧輕歌把殷夜離帶來的盒子遞給她，「還有你皇兄。」
「真沒想到他還念著我。」
殷芙眸子微微顫動，似有淚水在聚積，繞著眼眶打轉，偏偏倔強得不肯落下來。
她沒有打開盒子，而是讓宮女放在了梳妝柜上，簡單而又隨意的動作，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殷公主，吉時已到，該出門了。」喜娘在門外催促道。
「王妃，送送我吧。」殷芙溫婉地笑。
「嗯。」寧輕歌從宮女手中接過大紅蓋頭，輕輕地給她蓋上，忽地問道，「今日可還能見到舜華？」
殷芙渾身一震，看不見喜帕下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痛苦的情緒，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出聲，「他怕是不會來了吧。」
寧輕歌沒多說什麼，換做她是舜華，也不想看到心愛的女子嫁給別人吧？但他若是沒來的話，上次朝堂一別，應是最後一面了。
門外的宮女站成兩排，低頭頷首地候著，殷芙身上披著的大紅風袍逶迤拖地，便有幾個宮女跟在她身後托著裙擺，怕絆到她的腳。
寧輕歌牽著她的手引路，每一步，都很沉重。
大殿外左右站著兩排冗長的隊伍，花團錦簇，宮燈明晃，一張紅毯直接從殿內鋪展到廣場上，鋪過那數百道階梯，延伸到她們腳下。
殿外台階上坐著兩排樂師，擊鼓敲鐘，眾朝臣列在大殿內，看著正往這邊徐徐走來的那一抹紅影，只是他們有些詫異，王妃怎麼會來給殷公主送嫁？
「我就陪你到這兒了。」寧輕歌放開她的手，正欲轉身走掉，一抬眸，卻愣住了。
「王妃怎麼不走？」餘光瞥到她的白裙，殷芙出聲問道。
「殷芙，我看到了一個熟人。」寧輕歌忽地停住了腳步，「你也掀開蓋頭看看吧。」
殷芙一愣，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寧輕歌就掀開了她的紅蓋頭，她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眸子，一顆心彷彿被重擊。
當她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時，淚水再也不爭氣地溢出眼眶，她整個人被定在了那裡，醞釀了好久好久的理智土崩瓦解。
舜華依舊是兩袖清風傲骨，站在不遠處的高台上，定了很久很久，只是那抹身影顯得頹然荒廢，好似渾身被抽去了力氣一般。
殷芙的心絞成一團，抽痛地發顫，她還以為他不會來了，她自以為……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她這一哭，可把行禮的太監嚇了一大跳。
可他這一喊，殷芙的淚珠子掉得更快了。是啊，她已經是皇后了，從此以後，清風艷日無笑意，左擁右抱無情慾，這個人，從頭到尾、都與她無關。
她伸手撫去眼淚，緩緩地放下蓋頭，遮住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決然轉身，「走吧。」
那一抹清冷孤寂的艷影，一步步邁向深淵的宮殿，像是在與他做著最決然的離別，從此兩不相欠，再無瓜葛。
舜華，祝你歲月無波瀾，敬我餘生不悲歡。
舜華送他離開的時候，眼睛裡布滿血絲，像是有血淚要掉下來。
世間的情事大多如此，向來情深，奈何緣淺。
寧輕歌眸色幽深得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只是淡然轉身，正準備出宮，卻看到了即墨淵站在對面的階梯上，一雙陰沉的眸子蘊藏著怒氣，只需要她輕輕一碰，即可爆發。
「有事嗎？」寧輕歌走上階梯，停步在他跟前。
「寧輕歌，你又拋下本王獨自進宮。」即墨淵怒氣沖沖。
「我只是沒看見你而已。」
「是你走得太早了。」平時也沒見她起得這麼早過，一到要進宮的日子，她就起的比雞還早，明顯就是在躲著他。
「不是我走得太早，而是你來得太晚了。」寧輕歌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王爺就算來興師問罪這麼簡單的？」
即墨淵眸色暗沉，忽地伸手，霸道地把她扯進懷裡，「跟本王回去。」
「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寧輕歌神色淡淡。
「回王府而已，你還要跟本王談條件？」即墨淵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慌。
「王府里那麼多三八，你讓我一個人回去未免太疲於應對了。」寧輕歌嘲諷地笑，「你什麼時候把你的小雪接回王府，我自然就跟回去了。」
「關她何事？」即墨淵很不爽，尤其是那句『你的小雪』，他跟穀梁雪之間清清白白，為何一到她嘴裡就變得牽扯不清了？
「王爺若是捨不得，我也不強求。」
寧輕歌白眼一翻，抬腿踹開他，還嫌棄地拍了拍衣裙，即墨淵這個人渣，連一個女人都捨不得賠給她，還有臉抱她？真臟！
「寧輕歌，你踹哪裡！」即墨淵臉色黑沉得可怕，幸好他閃得快，不然就要斷子絕孫了，她每次下腳都那麼重，是想要一腳踹死他？
實不相瞞，寧輕歌被惹毛的時候確實會有這個想法。
「不好意思，我的腳又不長眼睛。」寧輕歌理直氣壯。
「穀梁雪不在，你我正好落個清凈，你把她找回來做什麼？」即墨淵語氣冷得要掉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