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 若可相知如君子,性命守護
第1574章 若可相知如君子,性命守護
其實她最害怕的是《史典》。
如果按照龍族族長所言,《史典》會把一切按照本真的樣子記錄下來的話,那麼她謀划的滔天騙局就會敗露。
到時候,她在這個世界就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更別提最初夢想的人人信仰了。
而且,慕容騁連風帝都害怕,她可不想留在這裡,和慕容騁磕個你死我活。
再說,外面那樣廣袤的世界,人生還有多種可能,她為什麼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前往北陰的路上,湘絲還沒忘記吃了兩個煥顏丹。
她完全不知道,池公子在北陰鬼冢的事情,不過就是君輕暖通過她安插在燕都的探子,拋出去的一個誘餌而已。
夜風瀟瀟,湘絲因為這個誘餌,和龍族盟軍分道揚鑣。
某種意義上,也和風帝分道揚鑣。
而外界雖好,她卻也忽略一點——
她現在所在的澍襄界,不過是君澍的內世界而已。
在一個人的內世界實力拔尖,可不意味著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依舊可以實力拔尖。
因為,從級別上而言,澍襄界要比外面的世界第一個層級,在某種意義上,其實也是依靠外面的世界存續。
一旦外面的世界毀滅,澍襄界也會灰飛煙滅。
君澍作為外面大世界的人物,自然也要徹底死去。
湘絲是內世界滋養誕生的原住民,自然是受到內世界的保護,所以在這裡實力膨脹。
可一旦出去,她的實力就會大打折扣。
這就好比,對於內世界而言,君澍是創世的神,是整個世界的主人。
可對於外界而言,他不過也就是一個正常人罷了。
未知的危險,湘絲又怎會知道?
她更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正有人討論著她的去向……
君輕暖和慕容騁兩人,已經回到了屋裡。
秋涼漸深,慕容騁習慣性的抱著她的腳,揣在懷中捂著,「龍族此次敗退,短期內應該不會再發動攻擊了。
如果是我,接下來就會轉變策略。」
君輕暖點點頭,歪在軟榻里,懷裡抱個枕頭,有些困,「是啊,楚都之戰之後,他們應該很清楚,大規模作戰已經沒有任何勝算可言,這是送死的做法。
龍族的確是不會再發動類似的戰爭了,不過湘絲……」
君輕暖嘴角勾了勾,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按照湘絲的性子,恐怕和龍族決裂也是有的。」
忽而想起什麼來,她爬起來眼神發亮的看向慕容騁,「對了,此次回燕都,我給湘絲撒了條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湘絲應該已經上鉤了!」
「哦?」慕容騁看著她驕傲的模樣,眼底染上笑意,洗耳恭聽。
他喜歡極了她算計敵人的模樣,神采奕奕,鮮活無比。
君輕暖往他跟前蹭了蹭,像個在大人面前顯擺的小孩一樣,道,「湘絲在燕都安插了探子,本來是監視著雲兒的,雲兒離開之後,這人就頂著小翡翠。
我就讓翡翠去哭喪,說池公子被我們下了毒,丟進了北陰鬼冢中去了。
剛剛風帝被你嚇的奪路而逃,湘絲必定對風帝失望至極。
這個時候,她一定會把寶壓池公子身上,去北陰鬼冢了!」
慕容騁聞言,幽邃菱眸之間露出笑意來,忽而彎腰,將她一個公主抱抱起來,大步往後邊溫泉走去,「就知道你是個鬼靈精。
不過湘絲應該感謝你。
要不是你告訴了她池公子的『下落』,她恐怕是走投無路了。」
君輕暖眨眨眼,俏臉上帶著幾分狡黠,「不過……夫皇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風帝見了你,跑的比兔子還快!」
「那當然,不然如何能娶到你?」
慕容騁淺笑,幫她褪了衣服,抱著她直接往溫泉里去了。
溫熱的泉水襲來,令人渾身舒服。
君輕暖靠在他懷中,有些昏昏欲睡。
這幾天她長途跋涉,的確累壞了。
慕容騁任由她靠在胸口,也沒再說話,兩人靜靜意味著。
他知道她是累了。
很快,君輕暖真的睡著了。
慕容騁小心翼翼的抱著她從溫泉出來,烘乾了兩人的頭髮和身體,去了床上。
屋裡燭花落下,陷入寧靜。
屋頂上,子熏盯著頭頂的月色,依舊心事重重。
曲千尋跳上來,將一壇酒丟給他,「子熏公子如此憂鬱,倒是稀奇了。」
在他身邊坐下來,曲千尋歪頭打量著他,「怎麼,在想念你家小鯤鵬呢?這才分開沒幾天吧?」
子熏輕輕搖頭,掀開蓋子,猛灌了一口烈酒,這才道,「我雖想念她,卻不至於憂心忡忡。」
「那在想什麼?你是麒麟皇的丞相,難道在憂心他的事情?」曲千尋真的從未見過子熏這樣子,他性格雖然敏感,卻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能讓他這樣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事兒。
而且,曲千尋看到子熏憂心忡忡已經兩三天了。
子熏許久都沒說話,最後,也只是道,「可能是我多慮了……」而後,又補充道,「但願是我多慮了。」
曲千尋聽得雲里霧裡,「也就是陛下和鳳后能和你這麼打啞謎,本公子聽的都急死了!」
子熏只是笑笑,抱起酒罈子和曲千尋碰了碰。
酒是最烈的酒。
曲千尋一壇下去,喝的酩酊大醉。
子熏扶著他進屋睡下,自己卻正好三分醉意,捂著臉在屋檐下吐了心思,「人們皆以為我喜歡粘著他,以為我太脆弱……
我只是希望能夠保護自己在乎的人罷了。
若我在身邊,若可相知如君子,我總能一點點消除那六十萬生魂為祭加諸於他身上的罪孽……」
可眼下,那卦象如此兇險。
他總覺得,慕容騁可能會忘了他。
忘了,就談不上君子相知了。
沒了這份牽絆,他也就失去了替他消災的媒介。
慕容騁再有什麼兇險,他也會無能為力。
而對於他而言,慕容騁是親人,是兄長,是朋友,是伯樂……是除了臨霜之外,全天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沒有什麼痛苦,比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更加難受。
他捂臉哽咽,「那六十萬生魂,我只超度了八萬,我需要時間……」
而這種超度,其實是以他自己的生命力為代價的!
正因為如此,他才怕用力過猛被慕容騁發現,所以才超度的如此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