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過客，伴君如伴虎
軒轅牧想說不是，我是來看來你的。
但是這話，此情此景此人面前，他已經說不出來了。
因為她不動如山波瀾不驚，在他面前她不是弱者，拒絕了他關懷的可能。
軒轅牧敏感的感覺到，她口中的過客，亦包括他。
他僵了半晌，這才道，「是，陛下駕崩，舉國悲哀……」
君輕暖沒接話，只是低頭喝茶。
大殿里安靜到令人尷尬，有些感情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而有些話，君輕暖不會去說，那是她留給這份感情最後的溫柔。
而軒轅牧不說，自然是因為還沒想好。
許久之後，軒轅牧這才不得不提起上次的事情，「上次秦都一別，是我不好，還請殿下不要往心裡去，殿下登基，我會全力支持……」
「哦？」君輕暖抬頭，嘴角微微揚起，看向軒轅牧，「以前你不準備支持？」
「……」軒轅牧語塞，賭氣的時候，他也曾想過。
而君輕暖盯著他，再次開口了，「還是說，你如同當時想要北漠一樣想要西秦？」
她的目光淡然，他卻如坐針氈！
「不……」軒轅牧面色微變，「上次只是和血麒麟之間有些間隙……」
君輕暖瞳孔輕微的眯了眯，而後變得漠然，淡然，「他是鳳玄的通緝犯，你和他有間隙是有先見之明。」
「……」軒轅牧被噎的不輕。
君輕暖明明知道不是這樣，卻還這樣說！
他突然有些迷茫。
回想這些年和君輕暖的點點滴滴，只覺得自己怎麼做，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樣子……大約，是沒有緣分？
而且，每一次她身邊出問題的時候，他似乎，都在隔靴搔癢，就是關心不到點子上去？
軒轅牧中斷了這次談話，最後只是道，「殿下，不管怎樣，我……還在那裡。」
而後又道，「臣告辭，近日會留在燕都，殿下若有需要，隨叫隨到。」
「退下吧。」君輕暖點點頭，再無多言。
軒轅牧退走。
君輕暖看著他的背影離開，低頭繼續喝茶。
她的情緒不是沒有波動，只是明白，已經沒有意義。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她和軒轅牧，都不會再談兒女情長。
他們各有所愛，君臣有別。
最重要的一點是，穹涬大陸女帝的位置，是血麒麟傾盡所有給她的愛，她若是以此去安撫軒轅牧的心情，對血麒麟而言何其不公！
所以，當初讓北堂風對軒轅牧退讓一步那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而她，只會守好心中那人為她所做的一切！
她就是這個世界的王，沒有人，可以堂而皇之的準備分裂她的國家，侵略她的子民！
軒轅牧……也不可以。
軒轅牧離開之後，北辰才有些忐忑的道，「殿下，如此會不會太冷淡了些？」
「君臣有別，有些事情，是原則和做人問題，不是感情。」
君輕暖起身，來到龍案邊上批閱奏摺，再也沒說一句話。
鳳玄帝駕崩，軒轅牧前來弔唁，這是本分問題。
作為鳳玄的臣，不生二心，這也是作為臣子的本分。
而從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來看，他若在西秦自立為王，和鳳玄割裂，這是人品問題，是背叛。
總前幾日在秦都發生的事情來看，是他的失心失職。
若是拋開感情，他上次做的那些事情，都可以問罪了！
沒有方圓不成規矩，如今鳳玄帝駕崩，君輕暖執掌國之重器，不可能再哭哭啼啼和誰談感情。
哪怕真的有感情，也得按照規矩禮儀走！
……
「世子，她……怎麼樣？」風燼看到軒轅牧出來時有些驚訝。
她沒想到他出來的這麼快。
軒轅牧心裡若有所失，嘆息一聲，道，「她是鳳玄太子，很快就是鳳玄帝。」
這回答驢頭不對馬嘴，但是卻正中要害！
他已經失去了關心她的資格，她也不會再像個小女孩一樣，遇上事情會哭，會不知所措。
甚至不會像是以前在蘇揚府上一樣，為了保護他刻意的疏遠他，口出惡言。
她現在每個字，都不帶有激烈情緒，卻每個字都要人仔細斟酌她的意思。
風燼作為西秦帝曾經最寵愛的公主，自然聽懂了軒轅牧的話。
她有些開心，卻也有些擔心。
兩人並肩往外走，風燼這才道，「伴君如伴虎，日後世子怕是需要謹言慎行，不可放浪規矩之外，感情用事了。」
「是啊……」軒轅牧沉沉嘆息一聲，瞄了一眼曾經鳳飛宮所在的位置——
那個地方，現在已經種上了新梨，小葉蔥翠。
他只覺得恍惚——
這麼短的時間，曾經脆弱如同被剝了殼的蝸牛一般的君三小姐，如今已經無堅不摧！
而君輕暖也並非真的無堅不摧。
比如此時，她一邊批改奏摺，一邊會想：他現在在哪裡？三天之內，他能回來嗎？
而彼時，又將是什麼情形呢？
她的心是柔軟的，心跳也會很快，期待和他的重逢……
在他面前，她會卸下她的蝸牛殼，把最柔軟的自己給他看。
因為她確信，他會溫柔以待，不會弄疼她。
恍惚間，聽雪的腳步聲傳來，比平常快。
君輕暖便知道，她必定是帶著消息來，頭也不抬的問，「外面如何了？」
聽雪上前抱拳，「回稟殿下，外面的局勢已經如同煮沸了的水，人們一方面在為麒麟血瘋狂，四處尋找他的下落。
另一方面，也對檀寂恨的牙痒痒，群情激奮，恨不得立即將他大卸八塊報仇雪恨.」
君輕暖聞言半晌沒說話。
就在聽雪甚至懷疑她是否已經忘了她的時候，她才換了一張奏摺，淡然道，「平山那邊，以及東海和北漠的材料運送的如何了？」
「東海較遠，且南邊距離逍遙海太近，我們全部的材料都需要經過偽裝以避開檀寂耳目，所以稍微慢了一些。
估摸著，明天晚上應該可以到達。
南越都城靠近峋山，隱蔽性相對較好，所以已經到了。
北漠那邊，昨天晚上就到達了目的地，北堂已經著手建造陣法。」
到了這裡，聽雪面色變得凝重肅然，「公子說，平山那邊他親自負責，材料按照他臨走之前的吩咐，已經安置好。」 聽雪看向君輕暖，徵詢她的意見，「殿下，您這邊，有什麼要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