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群雄起而鹿天下,鷹擊長空
第286章 群雄起而鹿天下,鷹擊長空
「君家慘案之後,北齊積弱,我西秦鐵騎佔據優勢,但是如果慕容騁御駕親征的話,勝負各半……」
風燼轉過身來,表情有些凝重,「父皇,此戰,當謹慎考慮。」
「寧王世子可有舉兵攻打北齊的想法?他若是可以出手,朕可與他一起吞下北齊北部!」西秦帝意氣風發,身上透著勢不可擋的氣勢。
風燼垂眸,搖搖頭,「他不會的。」
頓了頓,又道,「如果只有西秦出兵,我們打不過慕容騁。」
如果慕容騁御駕親征,這世上沒有人有信心能夠對付他。
西秦帝皺眉,鷹目當中閃過一道利芒,「北漠是最好的選擇,可惜了。」
風燼沒說話,有些事情,她知道自己如果說出來,這一生就和軒轅牧是死敵,不死不休!
她知道軒轅牧和慕容輕暖的事情,但是如果說出來,慕容輕暖的身份就太微妙了。
如果她把慕容輕暖架在火上烤,那軒轅牧,肯定可以把她放在刀尖上凌遲!
她不怕死。
但是,怕……心裡的傷。
半晌之後,風燼才道,「南越必然願意出手,還有南楚和東海……
如果四國同時攻打北齊,北齊新帝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做不到以一敵四,畢竟分身乏術……而北齊如今武將空虛。」
「朕已經送信給南越和南楚以及東海,不出三日,必有結果!」西秦帝勢在必得,「人人都知我西秦兒郎驍勇,女子亦可戰場殺敵,卻不知,我西秦子民若不如此,根本無法生存下去。」
「我西秦大多大漠戈壁,可種植之地極少,雨水又少……大多數子民四處游牧,居無定所……」
西秦帝眼底染上沉沉的憂色,「為帝者,當為百姓謀福祉,朕願率我西秦鐵騎,踏平敏滄江以北,若能吞下半片朔谷平原,我西秦百姓,即便天災之年,亦可免流離失所……」
風燼仰慕崇拜自己的父皇,他是大漠的王,頂天立地的英雄。
兒女之情,在帝王豪氣面前,零落成泥。
她想到漠北紅衣如血的少年,輕聲的道,「北漠苦寒,若有朝一日他肯回頭,亦雨會隨他而去。」
西秦帝愣了一下,這才想到他的小公主從小看著一人畫像長大……
西秦帝把她擁在有力的手臂下方,有些心疼,「他若不肯,父皇為你踏平北漠!」
風燼從西秦帝的語氣中,聽到了他的疼愛,也聽到了西秦帝王開疆拓土一統天下的野心。
浩雪江山兒女情,碎裂的永遠都是女兒家那顆玲瓏七竅心。
她知道她的父皇疼愛她。
但也知道,她說什麼都沒用。
只盼著山河變遷之中,終有一日她能牽住他的手,北漠的風雪也好,遠方的天涯也罷,靜默歲月走一程……
……
大年初三,六部尚書府四家被封,年輕的北齊帝和東宮太子站在風雪掩埋的城牆上,看著遠處行刑的人群。
慕容騁黑色的披風在雪色中鼓盪,身後不遠處,是噤若寒蟬的朝臣。
在外人面前,他依舊是曾經鐵血狠辣的北齊騁王,是如今不可忤逆的北齊帝。
君輕暖站在慕容騁身側,他們連牽手都沒有——
下方還有觀刑的百姓,身後是北齊的群臣,慕容騁只能把毫無瑕疵的北齊太子給人們看,他要她成為世人眼中毫無詬病的北齊女帝!
君輕暖目光落在下方的刑場上,看著即將被行刑的原兵部尚書唐奕等人,心裡之餘悲痛。
報仇雪恨弒殺仇敵一吐心中不快,那都是看客們自以為是的想法。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那是最深刻的絕望——
她為什麼要報仇殺人呢?
因為她的親人不在了,敵人的死,只會更加清晰的告訴你,他們是真的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文人墨客的段子們裡面經常書寫,痛失親人的劍客手刃仇敵之後,大喊一聲,「爹,娘,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
那只是和世人開了個玩笑而已。
君輕暖只知道,此時的她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是心裡堵的慌,空的厲害。
任憑她哭天搶地,殺人嗜血,都只能感覺到那種失去至親后的遊離感,恍若茫茫風雪只她一人一樣。
屠刀起,寒光掠,血色飛濺,人頭落地。
她轉過身來,沉沉吩咐翟桐,「讓他們的家眷,永遠不要回到這個地方……」
「所有人都吃了葯,並不記得這一切,臣等會在合適的地方安排他們的生活,從此……他們只是普通百姓。」翟桐的嗓音亦帶著一絲絲頹然。
他從一個商人變成了禁衛軍,又變成了如今的刑部尚書。
但是,夢中那個女子永遠的去了。
遠處的迎風閣游廊上,風雪迷了君輕寒的眼,他像個柱子一樣立在那裡,彷彿看的是和自己無關的故事。
其實,弒殺仇人和失去至親至愛,對於當事人而言,是兩件單獨的事情。
「三年過去,燕都的冬天比以前更冷了。」他轉身看向殊若,許久之後,輕聲的說,「師姐,你……還會去四處雲遊嗎?」
他嗓音里的不舍,那樣隱忍,卻又那樣熾烈。
殊若心中一怔,把酒葫蘆丟給他,「不了,天地之大,皆是我家,此處亦是雲遊處。」
君輕寒聞言,看了一眼手上的酒葫蘆,拔掉塞子猛吞了一口烈酒。
初見她時,血染河山。
她踏血而來,將他從血泊中救走,輕嘆一聲,「來晚了。」
而後又嘆一聲,「也不晚,再早點我們只能一起死。」
是的,她來的要是再早一點點,她就會被朝凰來的魂力修行者包圍,難逃一死。
要是再晚一點點,他就會死在這裡。
她半摟半抱著他頭也不回的離開戰場,他一步三回首,身後是血流成河的孤鷹嶺。
她在耳邊說,「你父親的屍首我會替你收,也不會有人知道你還活著……」
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什麼,那一場血海浮屠,然他受到重創的不光是身體,還有心和思維。
後來他才知道,她就是藏雲子的弟子,他從小命定的妻。
可世事變幻,他成了孤家寡人,看著如閑雲懶月一般的她,竟是再也開不了口。
一晃三年過去了,她成了他的師姐,時遠時近,像是天邊那片雲,有時候飄過山頭不見了,不留神時她又依在山巔靜靜地陪著你。
君輕寒愣神時,她轉身往屋裡走,嗓音如風清揚,「師弟,若生戰事,師姐陪你策馬揚鞭笑傲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