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難以彌補
他打了一個哈欠,昨晚也是在是累了他,現在有江少勛來照顧長歡,他也可以好好去休息一會。
沈嘉紀離開,長歡才敢往江少勛的懷裡鑽。
只是江少勛還沒有問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冷不冷,長歡速度更快,直接就對他問道:「爺爺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醒來?」
為了不讓長歡擔心,江少勛將長歡散落在額前的頭髮往耳後順,他輕聲說道:「爺爺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你不用擔心,剛才爺爺醒來的時候,還在找你呢,待會洗漱一下,一起過去吃個早餐。」
江少勛的聲音太過於平淡了,眼神也有掩藏不了的悲痛之情,長歡看見這樣的江少勛,伸手握住他的掌心:「別擔心,一切都會好的。」
說話間,長歡又感覺身體上好像哪裡都在疼痛著,她忍著痛,沒有在江少勛面前表現出來,沈嘉紀說這樣的情況會持續有一段時間,她現在擔心的是,如果在江少勛面前將自己疼痛暴露了出來,他會擔憂的。
江少勛見長歡一直低著頭,便問道:「歡歡,你在想什麼?」
長歡回神,立馬回答:「我在想你昨晚有沒有睡好。」
江少勛卻對長歡說道:「昨晚睡得挺好的,去洗漱吧。」
長歡從床上站起身,她昨晚去看過江少勛了,看見江少勛一直守在江老爺子身邊,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在明知故問,而江少勛也對她撒謊了。
她伸手輕撫江少勛下巴處的青渣,眼裡流露出一抹心疼:「鬍鬚也不刮掉,一點形象也沒有。」
江少勛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寵溺地對長歡說道:「那我們回去后,你給我刮刮。」
「好。」
長歡進入洗手間洗漱和換衣服的時候,她抬起自己的手臂,那塊青紫的地方沒有原來這麼深的顏色,但範圍卻擴大了不少,她換好衣服,將自己的手臂遮蓋得緊緊的,生怕被江少勛看見。
在長歡做好自己的事情后,江少勛帶著她去了一下江老爺子那。
江家的廚師速度很快,很快就從家裡將江老爺子喜歡吃的食物給送了過來,每樣少而精緻。
江振海連說話都覺得有點困難,丟丟則一臉乖巧地在江振海面前說著小趣事,偶爾還能惹來江老爺子的微笑,長歡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江振海看了一眼長歡。
被江老爺子這麼看著,長歡忽然感覺臉上還是有點火辣辣的疼,上次江老爺子帶給她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你來了,一起來吃個早餐吧。」
江振海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像要用盡他所有的力氣一樣,長歡溫順地點了點頭,跟一個垂暮的老人實在沒有什麼好爭論的,而看見江老爺子現在這個樣子,她心裡的負罪感就越來越重。
江少勛的父母和父親也都趕來了,特別是江少勛的父親,在看見長歡也在這裡的時候,他看著長歡的眼神,明擺著不高興,長歡不由得往江少勛的身邊躲了躲。
張婉然拉了拉江少勛父親的手臂,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對長歡做出這樣的表情,這不是在欺負長歡么。
張婉然溫柔地說道:「歡歡,你來了。」
長歡點了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
江振海讓丟丟坐在自己的身旁,並指了指身邊的另外一個位置,張婉然推著江少勛過去,然後自己帶著長歡坐到了另外一個位置上。
江振海虛弱地抬了抬眼看著江少勛,看著江少勛的眼神里,好像是在說這位置不是他坐的一樣,但也僅僅一眼,江振海就收回了視線。
江少勛在自己的爺爺面前,貼心的給他夾菜,江老爺子只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現在這樣的情況,所有人也無法吃得下什麼食物。
在這裡的人,只能看著江老爺子手裡拿不起筷子,就連要撫摸丟丟的臉蛋,卻也好像眼神朦朧看不清一眼,將手伸到了丟丟的旁邊。
江少勛看不下去了,他對江老爺子說道:「爺爺,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江振海忽然笑了:「少勛啊,我昨晚夢見你奶奶了,你奶奶就在河對岸,明明看起來很近,近到唾手可得,可我讓你奶奶等我的時候,你奶奶卻對我說,我不該因為她的事情而埋怨沈家這麼多年。」
江老爺子說得很慢,每說一句話,都倘若要用盡他所有的力氣。
丟丟的小手一直抓著江振海的手,眼淚簌簌地往臉頰上流下,病房裡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江老爺子在說。
「我住進這裡的時候,沒想到沈家那老頭子還來看過我,只是他說話太不好聽了,現在仔細想想,其實有些時候,也是我太過於固執導致錯誤太多。」
「少勛啊,以後你可別像爺爺這樣,人啊,一旦做了後悔的事情,就很難去彌補了。」
江老爺子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緩了好長一會時間,他靠在枕頭上,眼睛閉了閉眼,整個病房裡,聽見他好像漸漸淺下去的呼吸聲。
丟丟不想看見這樣的江老爺子,他搖晃著江老爺子的手臂,哭著喊了聲:「曾爺爺,你怎麼了?你睜開眼看看丟丟啊。」
江老爺子的手指動了動,又緩緩地睜開眼,他聲音很小很小:「你們都出去,讓律師和公證人進來。」
「爺爺。」
江少勛還要在說點什麼,張婉然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了一下門外,江少勛很無奈,只能將丟丟抱了起來,並牽著長歡的手,往病房外走去。
律師和公證人對江少勛和江少勛的父親微微彎了彎腰,便走進了病房裡。
病房裡江老爺子最後說了什麼話,和律師交代了什麼事情,長歡和江少勛等人都無從得知。
丟丟則趴在江少勛的懷裡,在他的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也清楚知道這裡是醫院,並沒有哭得很大聲。
但小孩子這種隱忍的哭泣,卻更讓人心裡難受,江少勛緊緊的抱著丟丟,心裡一片刺痛,尖銳無比,再不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