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傷心
「少勛,你放開她,把她趕出江家,現在就去打電話,讓民政局的人加班,把你們的離婚證辦了。」
江少勛擁緊長歡,眉頭深鎖地看著江老爺子,也用強悍的氣勢反擊了回去:「爺爺,你瘋了?」
長歡在江少勛的懷裡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怎麼可以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果然,江老爺子被這句話一激,拐杖又砸了下來:「你要護著她,我也沒有你這個孫子了,今天連你也一起打。」
江少勛畢竟比江老爺子要年輕幾十歲,江老爺子的拐杖還沒有落下,就被江少勛緊緊地抓在了手心上,江少勛抽走江老爺子手中的拐杖,往一旁丟開。
聞聲而來的張婉然,就看見書房裡充斥著濃濃的硝煙,她連忙站在這中間,做出一副勸架的姿勢:「怎麼了這是?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說說話,非得這麼大聲?」
「長歡,你額頭怎麼了?」
經張婉然的提醒,江少勛才發現長歡額頭上被砸出了一道口子,鮮血已經凝固,可對一個演員來說,她的樣貌是最主要的,這如果以後留疤了可怎麼辦。
江少勛伸手要輕撫長歡的額頭,長歡疼到「嘶」了一聲。
江少勛回頭,漆黑如夜的眸子沉沉地看著江老爺子,看不出他是什麼情緒,卻能感覺到他深深的不滿,如果那個不是他的爺爺,長歡相信他會毫不留情動手還回去,將那人揍到死活不論。
長歡生怕他這樣,用力拉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一步。
「宛然,你在也好,今天我就把話放這裡了,我不承認聶長歡,聶長歡也別想在江家留下,從現在起,把她趕走。」
江老爺子氣到站都站不住,拐杖也被江少勛扔掉了,他只得喘著氣說出這句話,然後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張婉然連忙找到降血壓的葯給江老爺子。
「爸,你這是怎麼了,本來都好好的,怎麼忽然間就變了掛,你不也挺滿意長歡嗎?」
張婉然一邊說著,一邊將葯遞給江老爺子,江老爺子就著水喝了下去,身體看樣子是平緩了不少。
江少勛輕輕拍著長歡的後背,安撫著受到了驚嚇的她:「爺爺,當年你也不許我喜歡的人進入江家,現在長歡已經在江家了,你還是要把她趕走,你這是在逼我?」
他的聲音充滿了威脅,長歡拉了拉他的衣服,朝他搖了搖頭。
江少勛卻霸道地將長歡摟在自己的懷裡,神情冷冽,沒有說話,卻給了長歡一種別吵,你是我寵的既視感。
張婉然也輕瞪了江少勛一眼,這怎麼說話呢?
張婉然輕輕捏著江老爺子的肩膀:「爸,你要打要罵,至少也得給個理由啊,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是個人也受不了這委屈啊。」
「不分青紅皂白?」江老爺子手指著長歡,「就算讓一個乞討者做我的孫媳婦,我也不允許沈家的人來做我的孫媳婦。」
長歡明顯地感覺到江少勛身體一僵,甚至連張婉然看著長歡的眼神也微微變了。
長歡現在是一頭霧水,為什麼他們要這樣看著她?她從小就不知道她是沈家的人,她連沈家的大門朝那邊開都不知道,為什麼江老爺子要因為一個身份就對她。
她很委屈,眼淚一直在眼睛里打轉,卻倔強著沒有掉下來。
爺爺說寧願要一個乞討者,也不願讓她做江少勛的妻子,難道她連一個乞討者也比不過?
張婉然短暫的震驚后,繼續捏著江老爺子的後背,讓江老爺子消消氣:「爸,就算長歡是沈家的人,你看這都過了這麼久了,那個時候長歡也還沒有出生,怎麼也不能遷怒於長歡呀。」
張婉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繼續說道:「再說了,當初還是你專門跑到長歡工作的地方,親自接長歡來江家的,這一點,你就不能賴賬吧。」
江老爺子卻冷哼一聲:「當初我為什麼把她接回來?難道我要看著少勛重新和那個宋綿綿在一起?」
江老爺子的這句話,化成一把利劍刺穿了長歡的心臟,長歡渾身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連站都站不穩,若不是江少勛抱著她,她會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以為自己是被江家給接受了,可現在一看,根本就沒有,原來江老爺子會接她來這裡,是因為這個原因。
張婉然離得江老爺子最近,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長歡,在心裡喟嘆了一聲,這老爺子這麼多年了,這麼彆扭的性格還是沒有變,明明就是心疼長歡那個時候被少勛氣到流產,才把長歡接到江家的,現在張口又變成了這麼傷人的理由。
「爺爺。」
長歡剛要給自己辯解一句,江老爺子又是一聲怒吼:「別叫我爺爺。」
長歡很委屈,她深吸一口氣,鼻音卻怎麼也藏不住:「不管你讓不讓我喊你爺爺,你都是我丈夫的爺爺,我尊敬你,也請你尊重我,你不喜歡我,我可以在你面前不出現,但是你要讓我離婚,我辦不到。」
長歡說得鏗鏘有力,她很害怕江老爺子的怒火,可她更害怕和江少勛分開,她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好不容易可以有一家三口團聚的機會,再讓她回去,她不願意。
她抓緊江少勛的衣服,壯了壯膽子繼續說道:「爺爺,丟丟現在還小,如果我沒有喊你,他也會學得沒有禮貌。」
言下之意,小心丟丟也不喊你。
江老爺子沉了臉下來:「你威脅我?」
長歡好不容易壯了一點點的膽子,又縮小到看不見,她微微躲在了江少勛的身後,訕訕地說道:「不敢。」
張婉然給江少勛使了使眼色,讓他先帶著長歡離開。
江少勛二話不說,牽著長歡的手,就把她帶走了,長歡看著他們相握的手中,輕輕地問了一句:「四哥,爺爺接我進江家是因為不想讓宋綿綿進來,如果當時我們沒有結婚,你是不是會選擇她?」
江少勛腳步停頓,他轉身伸出手,在長歡額頭完好的地方輕輕一彈,力度不大,可長歡還是覺得有點疼,她捂著自己的額頭,委屈巴巴地看著江少勛。
他說了個模擬兩可的回答:「可能吧。」
長歡不滿地嘟著嘴,江少勛是因為丟丟才跟她結婚的,所以在宋綿綿回來的時候才沒有看她一眼,她那個時候也就幸運了一點。
江少勛牽著長歡的手,把她帶到房間里,從樓下找出藥箱,再返回替她處理好額頭上的傷口。
她額頭很疼,特別特別的疼:「輕點。」
江少勛聽言放輕了動作,他一直在等長歡朝他問問題,可長歡卻一言不發,雙眸也不敢看他,小手一直在絞著自己的衣服,很糾結的樣子。
他只得提前坦白:「歡歡,爺爺碰到沈家的事情,怒火都控制不住。」
怒火控制不住就可以拿東西砸她了,她又沒有做什麼殺人放火不可饒恕的事情,長歡越想越委屈,眼淚潰堤般地從臉頰上滑落了下來。
江少勛處理好她額頭上的傷口,還好不算太深,只要接下來能護理好的話,就不會留下什麼傷疤。
「別哭了,再哭,就要變醜了。」在辦公室里被宮澤說漏嘴的事情哭,在家也因為這些陳年往事哭,他心疼啊。
長歡抓住江少勛的衣服,在他的衣服上使勁擦了擦眼淚:「為什麼爺爺這麼恨沈家?」
「人命關天的事情吧,那個時候我也就跟丟丟差不多大,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江少勛其實是清楚的,可他還是選擇對長歡隱瞞,她不需要知道這些事情,他輕撫她的頭髮:「明天我們搬回我們的家好不好?這樣爺爺也不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長歡知道他要說什麼,這樣爺爺也不會看見她就對她怒吼,看見她就對她生厭。
可長歡心裡想的事情要比江少勛要多,江少勛因為宋綿綿的事情跟江家鬧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回江家,現在他好不容易回來了,若是因為她離開,那她和宋綿綿有什麼區別?
她思考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四哥,不行,爺爺不喜歡我,我會努力讓他喜歡我的。」
「傻瓜,你有我喜歡就行了,為什麼要讓那個老頭子喜歡?」
江少勛氣到連對江老爺子的稱呼都變了,長歡冰冷的手指捂著他的唇:「那是你的爺爺,怎麼能這樣說爺爺。」
長歡忽然覺得自己和江少勛的前路很坎坷,江少勛的父親不喜歡她,江少勛的爺爺不喜歡她,他的父親沒有直說,可爺爺卻明面表達了對她的不喜歡。
她無力地靠在江少勛的胸膛處,愛一個人,想跟一個人好好的生活,為什麼就這麼難。
「真想帶著你回歸田園生活,我種菜你澆水,這樣就可以過得自由自在了。」長歡將自己心裡的願望說了出來,可事實上她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江少勛的身份註定了他這輩子都不能過那種平淡無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