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毒解
在墮星魂的吩咐下,他們準備了兩個木桶,又備下了一干藥材,燒上藥水,最後,太叔凌只著褻褲泡在葯浴中,由墮星魂為他運功逼毒。
其他人都在外守著,焦心難耐。
可誰都沒想到,這一守,就是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剛破曉,裡面才終於傳來了墮星魂低沉的聲音,「好了,進來吧。」
眾人推門而入,便見墮星魂已經又是那一身飄塵如仙的裝扮,只是映著那雪白的衣裳,越發襯得他的臉色蒼白許多。
太叔凌依舊泡在葯浴之中,過了一天一夜,整個葯浴竟然依舊冒著滾滾熱氣。
他的雙臂搭在浴桶邊上,兩手指尖上匯著點點黑漬,滴滴落在地上,染黑了一片。
墮星魂聲音淡淡的,「依照此法每天給他泡上一個時辰葯浴,連續七七四十九天,他體內的毒便能肅清。」
聽到這話,穆音閣簡直覺得不敢相信,她激動得雙眼盈淚,只能連連哽咽,「謝謝,謝謝……」
而墮星魂唯一沒法給出解決方案的,便是嘟寶的毒,「我已經基本能斷定給嘟寶下毒的人,和帶走木芙蓉的人,是同一人。那人與我有深仇大恨,梁城之所以遭此大劫,此人也貢獻良多。」
「那那個人,現在在何處?」凝貓急問。
墮星魂搖頭,「我不知。此行我去北梁皇城,為免北梁軍出爾反爾再襲梁城,我必定要多拖上一拖。在梁城恢復兵力和防衛之前,我定脫不了身。」
墮星魂這是在用自己做人質,為大元江山立下保障。
凝貓覺得有些愧疚,他明明不用卷進這些事里來,可是,卻因為她,不得不捲入。
而他此行離去,他們如何能尋到那下毒之人?如何能給嘟寶解毒?
他若是一直如此中毒昏迷,時日久了,終究不是良策。
墮星魂沉思良久方道:「其實我有一法,若實在不能及時找到解藥,要保他之命,只能如此。」
慕容北辰沉聲問道:「是何法?」
「讓他休眠沉睡。」
她深深地看著墮星魂,「這樣的休眠,與他現在的昏迷有什麼區別?」
「沉睡期間,他的血脈不會流動,身體各項機能都會停止運轉,有如死物。他的身體不會長,體內的毒也便會隨之沉睡。知道你們把他再次喚醒。」
墮星魂的話,叫凝貓和慕容北辰都怔住了。
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法子嗎?
身為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人,凝貓對此深深感到懷疑,「真的可以這樣嗎?」「你信我嗎?」墮星魂看著凝貓,「我活了數百上千年,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究竟經歷了什麼,我只能告訴你,我認識到了很多人類的局限,以前我們認為完全違逆人類規律的事情,其
實是真實存在。沉睡之法,你信我,便試試。你若是不信我,那,這個法子,便只當我沒說過。」
凝貓微垂了眼瞼,眼神中有些茫然,她看向慕容北辰,慕容北辰握住了她的手,聲音沉穩淡定,「我聽你的。」
凝貓深深吸吸了一口氣,墮星魂連太叔凌都能救回來,她有什麼理由不信他呢?
凝貓最後下定了決心一般,「好,我信你!把他休眠,然後,再做打算!」
嘟寶被休眠了。
他似以前一樣,依舊安安靜靜地沉睡著,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區別,只像個睡態酣然的孩子。
「休眠過程中,不能被強行喚醒,若是被強行喚醒,他便很有可能出現記憶紊亂,或者痴傻的情況。切記!」
凝貓連連點頭。
墮星魂交代清楚了其他事項,便利索地與孟啟涵帶著北梁大軍一起離開了梁城。
整個瘡痍一片的梁城,便只剩下了為數不多的侍衛、府兵。
五天後,臨城兵馬終於姍姍來遲,慕容北辰以朝廷欽差大人的身份統率全軍,對臨城都督的姍姍來遲殺雞儆猴,他們大呼救駕來遲,慕容北辰依舊嚴懲,以儆效尤。
半月後,之前轉移的百姓陸續回歸,百姓們開始用自己的雙手,與援軍一道,重建家園。
太叔凌的毒漸漸肅清,神智一點點恢復清明。江鯉也被紀楚含用各種食材加藥膳補,也漸漸能下床走動。
但是,這段時間穆音閣想來看她,都被紀楚含拒絕了。
「阿鯉正在調養身子的關鍵時候,受不得刺激,還請閑雜人等自動迴避。」
穆音閣不覺神色黯然,她甚至,連為自己辯駁的理由都找不到。
而江鯉,雖然身體一天天變好,可是她的心情卻並沒有變好,她聽說墮星魂搬回了救兵把大家都救了,還聽說他把太叔凌的毒解了,一切都柳暗花明了。
可是,她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事實已經做出了最有力的證明,證明她的的確確就是他們的女兒,她不知道是紀楚含遷怒把穆音閣攔在門外,她只以為,自己一直希望見到的人,一直都沒來看自己。
江鯉常常想起在峽谷中時,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她說他們的女兒不會像她這樣粗鄙卑賤,她說他們以她為恥。
而穆音閣,同樣以為是江鯉不願見她。穆音閣也常常自責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竟然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她心想,她的女兒,定然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吧。
兩個人便這麼互相誤解著,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卻一直沒有見面,心情抑鬱。
江鯉在床上躺了許久,她一直都想到院子里好好散散步,但是少爺卻對她過分緊張,每每都不允她多走。
她想要辯解,可是只要少爺一記眼神甩過來,她便乖乖地萎了……
今天,少爺不在,她看著外面天氣委實不錯,便下了床,緩步到院外曬太陽。
沒想到她剛走到院子里,腳步就頓住了。
涼亭中坐著一個人,一身青衫,墨發只隨意束著一根髮帶,背影消瘦,隱隱的,還透著一股寂寥。
江鯉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熱,她垂了垂眼瞼,把眼中的那股淚意壓了下去,然後轉身,打算悄悄離開。她,根本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