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自己仍然活著（三千）
十五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只是小小退了一步，然後面色不善地用食指抵開了德羅克的弓箭。
「你們，很喜歡學著動物和禽獸一般突然爆發情緒嗎？哼，裝得象個悲慘人物似的，從小就身為貴族家庭的孩子，一點交談的修養都沒有？」十五沒有再笑嘻嘻的，臉上也認真了起來，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這個剛才還在冷嘲熱諷的人現在卻裝作若無其事，轉過來批判他們兩人不懂規矩？
「我不想和你再扯些沒用的，我的女兒，雅納她在哪裡？」德羅克說完才發現普諾的臉色有些尷尬，他也才想起，自己並不算是雅納血緣上最親的人，按理來說，在普諾面前，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對雅納保持著如此關切的態度.……
「嚯呀，你就沒有一點求人的態度？聖箭大人喲，你要是能卑微屈膝一點，學著你哥哥的十分之一，也不會在聖城那邊被人排擠到邊緣，連當那邊的狗吃頓飯都要看別人臉色給你狗食，雅納從小到大也是被人歧視的孩子，終究不過是兩個可憐到讓老婦人為之落淚的人抱在一起取暖罷了，然後再時不時來看一眼你這位奄奄一息的哥哥，讓他的痛苦存活來為你的麻木良心和卑劣地位快活一些，在你心中，你哥哥的價值也就只有這樣了吧。」
說實在的，德羅克根本不想聽他說任何字，可是他根本沒有勇氣呵斥十五，迫使他停下來，因為他講的內容，完全正確，甚至德羅克怕一攔住他，他會講出些更讓人震悚的事出來，那些普諾不知道的事。
現在根本連暗法深淵到底在不在這城中都是個謎，根本無法驗證，更何況雅納會跟著暗法深淵的消息更是離譜，但是這兒是暗黑城，這些人是暗黑城的蛔蟲寄生，對這個城市了如指掌，甚至在暗處主宰了所有人的生死.……
已經開始有些後悔了，他就不該把雅納丟在一邊，可要是帶著雅納來的話，她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知道過去的許多事，一想到這兒，德羅克就覺得沒多少悔意，然後才覺得自己是多麼的無情……
先不管這些了，現在重要的是救出雅納。
德羅克打量著表情漸漸豐富起來的十五，現在他的態度就是想讓自己服軟，為了雅納而服軟.……
這並不是不可以的，德羅克早就沒了什麼堅持，他在聖城保持著倔強倨傲的招人厭形象，不過是為了讓雅納明白一個人要有應該的堅持和傲氣，現在雅納遇到了危險，存在著一不小心就可能無法挽回的可能，那麼就不要堅持，老老實實地照他說的做就是了。
但是德羅克並不確定十五所說的真實性，看起來更像是為了戲耍他的演出的一場獨角戲。
「你還在猶豫，看來調查中的情報也不屬實嘛，那個所謂的好父親，替自己的哥哥來給予她父愛的你，看來也不過是.……」
在德羅克做盡了心理掙扎準備忍耐一下的時候，普諾卻站著起來，這個他名義上的哥哥，眼神里恢復了平靜，開口問著十五：「那麼.……十五……你想要怎麼樣？」
「喔，又是哥哥為弟弟抵擋傷害嗎？你還真是玩不膩這一招啊，普諾先生，說實在的，你的心態之堅強，讓人無比敬佩，這是真話。」
又？心態堅強？
德羅克皺眉，這句話的意思是？
「好了，你就不要陰陽怪氣的了，我就要死了的人了，你說吧，你要怎麼做才會告訴我們.……暗法深淵在哪兒？」普諾的臉色有些蒼白而無力，德羅克不知道那是不是身體上的問題造成的。
「就等你這句話，真話跟你說吧，你為暗黑城做了這麼十幾年，拼死拼活，所以我們也沒有眼睜睜的看著你女兒下落不明，而冒險跟了上去，現在大概啊，還算安全，所以我們來個交易。」
交易！
這兩個字就像是尖刀，連猶豫都沒有，而是直直的扎入了德羅克的內心，他想要勸阻普諾，但是，一旦勸阻的話，雅納就可能會……
「我同意。」
呃？！
在德羅克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普諾卻一張口就答應了下來，在德羅克眼中，這絕對不是因為人之將死的坦然，但是德羅克不願意承認，承認普諾要比他更願意為雅納犧牲。
這一瞬間，德羅克的內心充滿了異樣的想法———就算是自己帶了十幾年的養女，可是要為她犧牲的時候，卻還是猶豫了，但是普諾，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見到長大后的雅納，卻能在這時毫無猶豫的不經過判斷就答應了對方的提議，甚至都算不上提議，按照對方的個性，這個所謂的交易，其實就講解等於賣身契。
德羅克感覺自己需要的救贖更重了，那所謂的教義和神的光輝，只能讓自己的內心得到欺騙……
十五的主人，那位統御暗黑城大小勢力的女人，絕對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存在，就算普諾為她付出了十幾年，但是期限已到，就會成為只能再利用一次的東西，那麼，這最後一次，絕對是能讓人憤怒起來的談判，或者說是審判更為合適。
「我們可以做兩個交易，但是這兩個交易只能完成一個。第一，要是你選擇去救雅納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暗法深淵在哪裡，但是你取消領取退休金的資格，一文不值地死在暗黑城。」就算談判對象不是德羅克，德羅克也差點被氣的破口大罵，這是擺明了的殺雞取卵，用了不僅就這麼丟了，還連一點痕迹都不準帶走……
「我答應。」德羅克皺眉，卻沒有出聲阻止，就算如此，德羅克也沒有多少感動，充滿理性的他不願意去相信多少人，這樣的抉擇就算在道德層面明白可以感動，但是心卻像是冰冷了一大半，沒有多少感動。
「不忙，主人交代過了我，要把第二個條件也講出來，等一下，還有第二個選擇。」
德羅克看著十五，不知道他還準備再說些什麼。
「這樣來算，雅納是你的女兒，那麼我們這邊就可以允許你將她作為奴隸賣給我們.……」
「不可能！」
德羅克大聲喊了出來，眉目之中的憤怒表露無遺，可是十五卻陰冷一笑，「我們給的價格就是，解除普諾你身上的惡魔詛咒……並且……復活這墓地里的人……以及，恢復你的弓術和能力……」
「轟！」對於德羅克來講，這句話就像是一顆炸彈在耳邊爆裂開來，他已經無暇思考值不值得這種事了，他滿腦子都想的是復活、復活、復活！
他看著普諾，用自己的價值觀去想普諾會做出什麼抉擇.……
千萬不要交換……可是復活的機會、解除惡魔詛咒、恢復以往的實力.……
在德羅克眼裡，這之中的任何一項在普諾心中都應該比一個只有血緣上有聯繫的女兒更重要吧。
德羅克自己也猶豫了，因為這裡面有一個復活的機會……復活姐姐……
十五的手放在墓碑上，相對於之前來說，他這次這種不尊重的行為卻讓德羅克有些不敢勸阻，怕一個不小心就失去讓姐姐活過來的機會。
可是，真的可能？
這種事.……
讓雅納成為奴隸.……
到了普諾選擇的時候了，德羅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理智還是否存在……
「那麼你們兩位的意思？」
「拒絕，你回去吧，十五，我們不會答應的……」回答這個充滿惡意的問題的人，依舊是普諾，他的虛弱身體里總有著堅決的態度，這下子，就算是德羅克內心中也有一塊地方動容。
微風吹來，墳墓邊的高聳雜草蕩漾起來，如果人離開后，靈魂會居住在墳墓旁邊守候的話，那就應該是姐姐在為普諾，在為自己的丈夫加油的聲音化為微風，德羅克彷彿也聽見了姐姐的聲音，那久遠的聲音就像是從夢裡蕩漾過來——
「才不要答應呢！普諾哥哥！不要管過去了，我們三個好好工作，要在這兒過一輩子！」
真是的，竟是些讓人厭倦的事。
從她離世后，德羅克第一次在暗黑城真心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這笑容頗為苦澀。
現在看來，在這兒笑不出來的原因，並不是過去太過艱難，而是他和普諾太過疏遠。
德羅克內心裡已經打算在這兒多留些時日了，只要救出雅納.……
「很好，你們是選擇第一個嗎？」十五把手拿開墓碑，看著面前的兄弟，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了。
不能總讓哥哥來承擔選擇，現在，是我來選擇了！
「抱歉，我們什麼都不選，雅納我們自己去找，普諾，不，哥哥他，不會如你們所願的，沒事的話請離開，我們和姐姐還有許多話要談。」德羅克上前，攙扶著普諾，普諾第一次對他表現出驚訝的神色來。
「你就不怕她被暗法深淵折磨？」
「雅納是個堅強的孩子，也是我……還有哥哥的驕傲，她不會向暗法深淵和他的同夥屈服的！」德羅克自信地笑了起來，這是源自於他對雅納堅強性格的相信！
雅納她，絕不會屈服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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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白小瘋子」大大打賞！
為了大大加戲，三千字大章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