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破陣
第三百八十六章 破陣
而這力量，就是自己現在斬出的這一劍。
在面對命運之劍的裁決之時，林七選擇以自己的劍，來將命運的劍斬碎。
他的劍揮出之時，劍身上已經泛起了隱然雷鳴，電弧沿著青涯劍烏黑的劍身，如精靈一般閃爍、跳躍。
紫藍色的光芒，在滿室輝煌的金色劍光之中，依然迸發出妖異的神采。
當林七出劍之時，才電光剛起，像是幽暗草原上一星半點的火苗。但等林七的劍與那柄黃金長劍相碰之時，林七的劍上已經密布幽藍的閃電，彷彿怒而暴起的火焰，將整片草原點燃，將整個夜空照亮。
這地宮之中明明已經被金色劍芒照耀的明亮透徹，但林七的電光卻顯得更加煊赫，不僅帶著轟然雷鳴，向那黃金光劍斬來是的隆隆巨響彰顯著自己的威嚴，燦爛的電光更是要將整個明亮的地宮，炫耀成一片熾白，來將滿室的金光，都壓制在自己白熱的電光之下。
最終林七青涯劍上的電光，與左天寒催動大陣斬出的光劍相撞之後，沒有發出任何的事情。
沒有爆炸，沒有激射四濺，風暴一樣摧毀一切的暴亂劍氣，也沒有更耀眼的，如死星在萬年前閃過的最後一抹光華。二者只是像世界的終結的方式一樣，並沒有發出巨響，而是就這麼互相消失。
林七的劍還保持著剛才刺出的姿勢，手臂將劍平舉，整個人都如一尊石雕，沒有絲毫晃動。
左天寒也沉默下來，渾身光芒盡斂。平靜而淡漠的眼神，看著林七眼神中透射出來的比劍芒更鋒銳的神采，漸漸的就連自己的心也寧靜下來。
他慢慢地歸於平靜，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但在死之前，他還是想對林七說一句話，說他剛才並非輸給了林七那一劍，而是輸給了他不知從何的來，又或許是與生俱來的，那一股超然，決然的勇氣。
但這句話太長，他明白自己所剩的時間不足以將這一句話說完。於是他斟酌言語，想用更簡明的辭彙來表達自己的心中的意思。
可現在他清明的腦海之中空白一片，似乎已經忘卻了平生用過的所有辭彙。在命運盡頭的那道光柱降臨之前，他只能想到四個字：「你很厲害。」
但就在他嘴唇翕動，喉嚨中才發出第一個音節之時，紫色閃電從天而降，穿過天山關上空的結界，斬塌城牆，衝破泥土，直破入地宮之中，降臨在他身上。
下一刻左天寒便消失不見，找不到一絲存在的痕迹。
「九霄御雷真訣，是法術，可不是劍術！」
雖然現在地宮之中已經沒有人再能聽見他的話，但林七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把這句話說出來。或許是覺得這樣比較帥。事實上林七現在也的確覺得自己像是遺世獨立的高手一樣那麼帥。但帥不是用來耍的嗎？而耍帥不通常都是給人看的嗎？
可或許當林七終有一天，獲得自己追求的那種最終極的力量之後，身邊也會像現在這樣，充滿了空蕩蕩的孤獨。
拿到從天而降的紫色閃電降下之時，整個戰場為止停頓了超過足足十秒鐘。
所有人都抬頭望向了天空，看著被這道閃電分開的，黑煢煢的夜色，彷彿等待著某種天啟一般，希望上天再降下一場神跡。
可最終他們還是會醒過神來，會發現那道閃電已經完鑽入地下，直入泥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重新回歸寂靜。
秦百川會是最先回過神來的那個人，見到被斬塌的城牆之後，他會先在驚疑的情緒里呆愣超過三秒鐘，然後心中才會意識到這一道閃電所預示的恐怖後果，接著在驚恐之中撕心裂肺地喊道：「快去地宮！去守護大陣！」
那些仙華門弟子，會瘋一樣沖向城牆下方，想來阻止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
但林七在這時已經將流木給自己的那面黑色小旗子拿了出來，手握著旗杆用力朝剛才左天寒所坐的陣台中心插了下去。
黑旗與這陣法樞紐接觸之後，旗子上立刻流出一條條黑色靈力，與陣法的靈力混在一起之後，沒過多久，就將整個金光照耀的明晃晃的地宮，變成了一片被烏光籠罩的世界。
林七愣了半晌以後忽然罵道：「我靠！這流木不是要把這陣法給破壞掉，而是要把這陣法給控制住！他的旗子沒有將這陣法破壞，而是把這陣法給同化了。現在哪怕他不在陣法之中，也能通過神識，利用這旗子來遠程控制這陣法！」
而此時遠在天山關外十餘里遠，茫茫的妖族軍隊的後方，流木也的確已經感應到了這旗子與自己的聯繫，開始操控大陣，將這原本保護天山關上仙華門弟子的陣法，轉而調動起來，去攻擊他們。
首當其衝的，就是懸浮在關城之上，宛如神明臨世一般的秦百川，瞬間被周身原本為自己所役使的劍氣剎那間撕成了粉碎。
緊接著無盡的黑色劍氣開始自地底升起，像是倒溯回天空的雨滴，沖刷著劍氣所觸碰到的任何事物。城牆、刀劍、還有架設在城牆之上的弓弩，都被劍氣劃過時，刻出了一道道劍痕。人類、戰馬、還有雄踞牆頭的妖獸，都被烏光劃過后，眼睜睜看見自己被切成了碎片。
林七也看到了自腳下升起的那些烏黑劍氣，頓時就心中怒罵個不停，覺得這流木真是有夠陰險，給自己旗子的時候居然不告訴自己這旗子到底是幹什麼用的，現在自己幫他把旗子插到了陣台上，他轉手就拿來對付自己，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死在這大陣之中。
不過現在林七已經明白，他大概是早抱著等自己成功之後，把自己殺死的打算了。
畢竟自己在他眼裡，不過是個修為比較不錯的，仙華門的內門弟子而已。他利用自己，拿下了天山關，對他來說應該已經算是物盡其用了。之後自己無論死與不死，都沒什麼關係，反正他還是能步步為營，最終憑藉自己的算計，走到讓清風道人與北山妖王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刻，然後就能趁機，或與清風道人聯合，或者暗自偷襲，最終殺死北山妖王。
他雖然算計的不錯，而且最終他的計劃，也對自己有利，但林七很不喜歡這樣被人算計的感覺。當下就想將那面黑旗拔出來，但這面黑旗已經與整座大陣相連，要把它拔出來，無異於需要把整座大陣從地底拔出來那麼強的力量。
林七就算力氣再大，也沒大道撼動整座大陣的地步。所以抬手一劍，朝著黑旗斬了下去。
紫色閃電自劍尖之上激射而出，打在那黑旗之上后，轟的一聲，黑旗爆炸，滿地宮的烏光開始暴亂起來，經過一陣風暴般的席捲之後，終於重歸平靜。那原本被流木打開一個缺口的大陣，也在剎那間重新閉合起來，還原成一個封閉的結界。
北山妖王眼看結界要重新閉合，怒哼一聲，陡然伸出雙手。兩隻原本化成忍受模樣的獅爪，憑空伸到了十餘裡外的關城之上，雙爪扒在了在緩緩閉合的結界之上，然後向外一撐，就將這要閉合的結界抵住。
這時候北山妖王才轉過頭，看了眼旁邊因為黑旗被斬爆，神識陡然間也受到重創跌坐在地的流木罵道：「沒用的東西。」
眼見陣法重新恢復，地宮之中又綻放出金色的光芒，重新回歸了明亮。林七也不知道那北山妖王還能不能拿得下天山關，只是聽見地宮外面傳來了轟隆的腳步聲，知道是有許多仙華門的弟子來地宮查探情況了。當下林七就不管北山妖王能不能打下天山關這件事了，抬腿就打算跑，可地宮只有一條通道，他也無路可逃。
既不想隨隨便便就把來的這些仙華門的弟子全殺掉，又不想暴露自己現在的身份，正轉頭四顧，思索著自己該怎麼才能離開這地宮時，忽然看到地上那個妖怪爆炸時候濺射得到處都是的鮮血。
當下心念一轉，立刻伸手指沾了一點這妖怪的血，然體內的天魔之靈迅速將其吸收，再以天魔化生訣一催動，林七就頃刻間變成了那妖怪的模樣。
而此時這些仙華門的弟子剛好也來到了地宮之中，看見林七變成的這妖怪之後又四處找了一圈，發現沒找到一直守護著陣法的左天寒，頓時就有一個仙華門弟子問道：「你是誰？我師父呢？」
原來這人是左天寒的弟子。林七也沒理他，欺身朝他們沖了過去，那些弟子舉劍就朝他打來。
林七在剛才變身之時，就順道把青涯劍給收起來了。畢竟蘭欣、雷剛等可是能認得出自己的青涯劍的，林七不確定這些來到地宮的弟子裡面，有沒有她們兩個，所以覺得保險起見，還是先收起來比較好。
此時衝到了這些弟子近前，林七揮舞雙手，用妖爪將他們的劍都擋開之後，體內天罡戰氣一開，就將他們全都衝撞到兩旁，沿著地道朝外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