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你知道影子最害怕什麼嗎？
劉長生眼前的景物一變。
他發現自己重新返回到緋紅莊園的大廳中。
大廳破敗處處。
死氣沉沉。
地面厚厚的灰塵掩蓋了地磚的華麗圖案以及曾經無比昂貴的精美地毯。
顯然。
這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涉足過。
看見劉長生出來，星雲無聲地指了指牆壁上的一幅畫。
劉長生看去。
那幅古舊的油畫里有個影子。
看不清具體容貌的它麻木不仁地戴著大大的高帽子。
高帽子的帽頂和帽沿，有無數比螞蟻還細小的客人正在舉行宴會，看起來明明是靜止的，但只要將視線一移開，眼睛的餘光便會發現上面的客人正在活動……
「誰又想得到，一切傀儡的幕後操縱者來自一幅詭異的畫呢？」劉長生嘆息。
緋紅莊園壓根沒有客人造訪。
客人造訪的地方。
其實是畫中的帽子空間。
所以多羅世界的法師騎士組團討伐到無心女王，只不過是笑話，他們連真正的緋紅莊園都沒找到。
劉長生站在油畫之前。
仔細欣賞。
他覺得這幅畫背後代表的意義，應該是操縱、麻木和傀儡。
這是無心女王對自己年幼時的恐懼記憶，她把自己的恐懼記憶變成了極其可怕的帽子空間，再將它封印進一幅畫里。所有無法參破的造訪者，都在帽子空間里，在她童年的恐懼記憶中無盡徘徊，永遠也走不出這一幅表面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油畫。
「一層別的地方有可疑嗎？」劉長生看向星雲。
星雲搖頭。
劉長生決定到二層看看。
兩人離開大廳，沿著老舊的紅木樓梯一步步繼續往上走。
緋紅莊園的城堡並不算特別高，但很寬廣，劉長生和星雲在二層搜索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不過。
沒找到可疑的地方，本身便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
當劉長生和星雲沿著長廊走向城堡另一端的時候，他發現長廊兩側油畫裡面的人，看見自己都驚恐萬分的逃跑了，似乎看見了世間最可怕的東西。
劉長生摸了摸臉，我有那麼可怕嗎？
他回頭。
正準備問問星雲自己的臉是不是沾上灰塵了？
我的臉平時不黑啊~
在他轉頭回去的一瞬間，有幅油畫里，一隻裝有鐵鉤的黑手探出來。
用鐵鉤一撓。
勾住劉長生的右臉。
硬生生的將他整個人拖入油畫里。
「嘿嘿嘿~」油畫世界是個到處是刑具的地下室，這裡掛滿了人的骸骨和殘肢，內臟、頭顱以及其他身體零件散落得到處都是。站在劉長生面前，是個穿著燕尾服打著蝴蝶結金色頭髮梳理得油光水滑的中年紳士，他一隻手裝著鐵鉤船長式的海盜鐵鉤，一隻手則是滴答著鮮血的大剪刀。
只見他彬彬有禮地向右臉被鉤出一個血洞的劉長生行了個貴族禮。
口氣卻陰森得令人不寒而慄。
「歡迎光臨，歡迎來到我特別為你準備的噩夢長廊折磨地下室。
在這裡。
你可以盡情享受每一道美味點心。
老實說我是不喜歡像你這種沒有按照規則，沒有進入前院和正廳參加生日宴會，而是偷偷摸摸自二樓某個陽台或者窗口鑽進來的小偷。
所以，我要先把你的十根手指剪下來，作為歡迎你的禮物。」
劉長生舉起拳頭。
準備反擊。
一手鐵鉤一手大剪刀的中年紳士嘖嘖嘖地搖頭，「不，請不要做無用的舉動，任何進入我噩夢長廊的闖入者都會默認是任由我折磨的可憐囚徒，無論多麼強大，也只會變成任我宰割的羔羊。當然，你如果覺得掙扎會對提升我的快感有幫助，儘管可以試試，我絕對支持你進行那樣的嘗試。」
中年紳士說完，劉長生整個人僵木起來，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
在嘿嘿的陰笑聲中，中年紳士慢條斯理的舉起大剪刀。
準備將劉長生的手指一根根剪下來。
然而。
在他即將剪下劉長生右手大拇指的一刻，劉長生忽然揮拳，一記沉重的寒冰巨拳轟在中年紳士的臉上。
中年紳士被打得倒飛十米開外，轟隆，重重地摔在地下室的黑色牆壁上。
黑色牆壁龜裂。
不計其數的牆磚碎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臉部被打爛、整個身軀幾乎砸入牆壁的中年紳士完全驚呆了，他不敢置信地沖著劉長生大吼：「不可能，在噩夢長廊中，沒有任何人可以向我揮拳，甚至沒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的意志下動彈哪怕一根手指。在我的噩夢領域之中，我是無敵的才對！」
他面對的劉長生忽然詭異的笑了，然後變成冰塊。
破碎一地。
整個地下室景象變幻。
它裡面的一切消失，周圍的環境重新成了緋紅莊園二樓的長廊。
真正的劉長生自不遠處走過來，微笑比陽光還要燦爛，他一笑幾乎讓整條陰暗的長廊都亮了幾分。
「你好，自稱擁有噩夢領域的紳士先生，請容許我正式介紹一下，我名劉長生，緋紅莊園真正主人泣靈『莉莉』小朋友的委託人。
我此行到底為何而來。
我想。
你或許早已知曉。
為了不影響我們彼此之間愉快的認識過程，我建議你直接把東西拿出來。
也許在你的噩夢長廊里，在你所謂的噩夢領域中，你是無敵的，任何人都得受到噩夢的制約。
但這裡只是二樓長廊，並不是噩夢長廊。
你應該熟悉。
也應該清楚自己此刻正面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
中年紳士痛苦地咳嗽起來，身體彎曲得如同一隻燒熟的蝦米。
他咳嗽了好半天。
地面被他咳出不少鮮血，滿地殷紅。
好久，中年紳士才直起腰身，帶點不解地問：「我明明把你拉入了噩夢空間，你是怎麼逃脫並且將我帶回二樓長廊的？」
劉長生雙手一攤：「紳士先生，我想向你更正兩點。第一，我從來沒有被你勾到臉頰，更沒有被你拖入噩夢空間，你勾中的是一具特意製造出來被你襲擊的冰雕面而已。紳士先生，你覺得我們走上二樓，會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準備嗎？
第二，你並沒有帶著冰雕返回噩夢長廊。
你看見的一切。
不過是星雲她製造出來的幻象。」
中年紳士卻搖頭表示不信：「不可能，你怎麼知道我要返回的地方是折磨地下室？你不可能窺探我的想法並且瞬間完成幻化！」
「我們不需要知道你要去噩夢長廊的，只要用冰盾將它倒映出來就可以了。」劉長生聳了聳肩膀。
「謝謝，我終於明白哪裡出問題了。」中年紳士彬彬有禮地向劉長生鞠躬。
「不用客氣，我很喜歡給絕望的對手解釋具體真相的，因為這是我難得可以用智商碾壓別人的時刻。」劉長生同樣給中年紳士回了一個貴族禮，「紳士先生，我也想謝謝你給我這樣的機會。說出來有點丟人，我這個人並不怎麼聰明，能夠用智力打敗的對手並不多。」
「……」中年紳士沒想到劉長生說話這麼扎心。
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
而且。
現在勝負未分。
馬上下定論說我的智力比你低，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呢？
中年紳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極力按著心底怒心，盡量用柔和的聲音，告訴對面那個自稱智力可以碾壓自己的可惡對手：「年輕人，請原諒我沒能記住你拗口的名字，不過我想問題不大，因為我不太需要記憶一個因為得意忘形然後從自大好形勢落敗的對手。」
劉長生皺起了眉頭：「你想說什麼？」
中年紳士被打爛的臉龐，忽然展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說的是，你擁有的優勢在對話之間，不知不覺的消失了。啊不，或者說，早在我咳嗽的時候，你沒有阻止我，你的失敗已經註定。」
「你是指你在咳嗽過程中悄悄的將二樓環境轉換為你自認為無敵的噩夢長廊這個舉動？」劉長生反問。
「……」中年紳士瞬間笑容停滯，
你知道？
可你為什麼不阻止？
「抱歉。」劉長生忽然道歉，滿懷歉意，「我應該晚點說，讓你多高興一會兒。」
「我不知道你驕傲什麼，也不管你有著什麼樣的底牌，但只要你傲慢的坐視我轉換空間，將主戰場變回噩夢長廊，那麼你就註定了失敗。」中年紳士忍不住憤怒地大吼出來，你以為可以在我的主場打敗我？你必須為你的自大付出代價！
「我們進來，只是想找一件東西，你不轉換我們也要進來的，所以其實跟你關係不大。」劉長生攤手，你為什麼要迫我說實話呢？
我說實話你又不喜歡。
何必呢~
何必呢！
中年紳士神色大變，趕緊用噩夢意志壓制劉長生。
可惜劉長生並不像他控制的那樣一動不動，而是臉帶微笑，緩步走上來，一步步的迫近。
滿目驚悸的中年紳士瞬間喪失鬥志，如果噩夢長廊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那麼這一仗絕對不能打。
中年紳士身體開始透明。
消失。
一直沉默的星雲呼地揮出冰鏈。
寒冰鎖鏈神奇地穿過空氣，在半空鑽出一個洞，不斷向前延伸。
兩秒后。
它又快速返回。
帶著一個渾身被寒冰鎖鏈纏繞全身捆得五花大綁的中年紳士。
「不可能，世間不可能有真實的東西可以捆綁到我的，你們這是幻覺。」中年紳士快要瘋了，你們怎麼可能不受噩夢意志的壓制？更離譜的是，我的身體是影子，不可能被真實存在的東西觸碰的，你們怎麼可能用冰鏈捕捉到身為影子的我？
「忘了告訴你，星雲她的冰鏈帶有曙光神性，別說我們早已經做好準備了，即使毫無準備，要捕捉你這樣的一個噩夢影子，也是手到擒來。」劉長生說完。
他俯下身體。
看向中年紳士。
微笑仿如陽光般燦爛，笑問對方，「你知道影子最害怕什麼嗎？」
中年紳士先是錯愕，但看見劉長生手掌心忽然湧出一縷散發著微弱光芒但能刺破世間一切黑暗的神光，頓時心志崩潰，絕望地哀嚎起來：「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