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就憑你？
「海曼……」
格雷格眼睛變得通紅，仿如憤怒的公牛，怒瞪遠方黑暗緩緩走出的一個騎馬影子。
這個影子跟亡靈騎士布雷克相似。
但更加高大。
他的亡靈馬是頭頂長有犀牛角那種尖角的巨型骷髏馬。
骷髏馬的馬脖子下，懸挂著灼熱蒸汽隊友尼剋死不瞑目的首級。
首級斷裂處血污尚未凝結。
不時往下滴淌。
馬鞍上。
一邊是掛著中心鑲嵌著紅寶石的菱盾；另一邊懸挂著模樣古怪有多個彎曲弧度的烏黑彎刀。
這把刀有種懾人魔力。
遠遠看見。
亦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覺。
彷彿彎刀裡面潛伏著一個極其可怕的惡魔，隨時會跳出來吞噬靈魂似的。
馬背上的主人是個中年男子，體型比起獨眼諾曼和格雷格還要魁梧，他的胸膛寬闊得像一堵城牆，任何人看見了，都會心生一種無可撼動其身軀的無力感。
他的臉龐。
刀刻斧鑿般輪廓分明且粗糙不堪。
大大小小的傷痕。
遍布整張臉。
無論額頭、臉頰還是下巴，沒有一處完好，給人一種百戰餘生飽經風霜的滄桑感。
披覆著烏黑幽鐵甲的中年男子無須言語，只是緩步走出來，全場傭兵無不窒息，這是個遠比布雷克更加強大更加難纏的老牌亡靈騎士。
劉長生更加心驚。
他自啟示戒指提示中，發現這個老牌亡靈騎士強大得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啟示戒指：超級強敵來襲，五級高階亡靈騎士鄧普斯抵達戰場，你受到其散發的恐懼光環和死靈魔能的雙重影響，你的意志力無法豁免這種負面影響，你的戰力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同是亡靈騎士。
剛剛成為亡靈騎士不久的布雷克是四級高階。
而這個老牌亡靈騎士鄧普斯，真實戰力竟然高達五級高階，領先了布雷克足足一個大等級。
格雷格衝到奄奄一息的海曼面前。
他擋住了布雷克的身影。
不過。
格雷格不是想替弟弟掩飾。
而是希望海曼死之前，會覺得自己拚死前來通風報信是有價值的。
「隊長…我，我沒有臨陣逃脫……」被長槍貫穿並且釘在地上的海曼痛苦地咯著血。
「我知道。」格雷格連連點頭。
「尼克，尼克他拚死掩護我……我才衝出來的……隊長，快走，趕緊走…我已經不行了，不要讓尼克和我的死毫無價值……隊長，活著才能給我們報仇…求你了，快走……」海曼一邊吐血，一邊努力擠著笑，他不希望自己臨死的樣子像個懦夫。
「我會走的。」格雷格強忍著不落淚。
「隊長，我很榮幸…我很榮幸與你一起戰鬥…天國再見……」
聽到這裡。
身穿烏黑幽鐵甲表情冷酷的亡靈騎士鄧普斯略帶陰鷙的眉宇閃過一絲不煩惱。
他將右手緩緩收攏。
一抽。
那桿染血長槍嗖的倒飛了回去。
而瀕死狀態的海曼胸膛同時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內臟直接自長槍貫穿傷口炸飛出來，血污和內臟碎片澆了格雷格單兵作戰裝甲一身。
「我讓你過來通風報信，是讓你帶給這幫劣等生物更多絕望的。你只是一個恐懼傳染源，應該自覺點，到了就自動去死，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對你那長篇大論的遺言沒有興趣。」老牌亡靈騎士鄧普斯冷漠地握著飛回來的染血長槍，滿臉不屑地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
「你個雜種，我格雷格以戰神虔誠追隨者海曼之名，將他承受的痛苦一百倍還給你！」格雷格仰天咆哮，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就憑你？」亡靈騎士鄧普斯輕蔑地搖了搖頭。
一個灼熱蒸汽執法團的中隊長。
這種級別的對手。
弱得可憐。
許多人最大戰力爆發點，還得依靠單兵作戰裝甲的加成，四百年來，他殺過不知多少個了。
格雷格向死不瞑目的海曼重重地點頭，鄭重地道歉：「海曼，我剛才是騙你的。我不走，我明白你和尼克的好意，但我不想走。你和尼克在前往天國的路上，不必等我了，我要失約了。」
說完。
他將手臂自機械臂抽出來。
自機艙拿出一瓶閃爍著太陽光芒般的金色藥劑。
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他的瞳孔。
瞬間染上了神性，金光閃閃，無比祥和。
「陛下，請將您的神性，暫借一絲給你的虔誠信徒。今天，我要將我的一切獻給您，無論生命，還是永恆不變的虔誠靈魂……請允許我向您告別，我所做的一切，只為消滅眼前這個惡毒又卑鄙的亡靈騎士。」格雷格說完，身體升騰起一道耀眼的光柱，所有的生命潛力以及魔能積累全部釋放出來，毫無保留地向天空噴薄。
「你瘋了嗎？你使用無悔藥劑燃燒生命和靈魂，你死了什麼也剩不下來，你們這幫狗腿子平時不是最渴望進入神國的嗎？」亡靈騎士鄧普斯萬萬沒想到格雷格如此決絕。
神明信徒普通情況下戰死。
是可以前往神明天國的。
越虔誠越容易進。
可是一旦使用了這種禁忌的無悔藥劑。
以自己的生命和靈魂作為燃料，獲取神明臨時的祝福，的確能對敵人追加神性打擊，但死亡之後，只會化作灰燼，永遠消失。
格雷格的舉動。
讓獨眼諾曼看得渾身顫抖。
他似乎明白格雷格在做一件何等瘋狂的事，眼神內有惋惜，也有一種奇怪的羨慕。
「以吾友海曼之名，以吾友尼克之名，今晚的戰鬥只有燃盡一切，絕無饒恕和停止的可能。」格雷格誓言完畢，擎舉起此刻變得金光閃閃的長斬刀，一往無前地向亡靈騎士鄧普斯衝鋒。
「笑話，你以為我會怕你一個小小的中隊長？」亡靈騎士鄧普斯冷笑。
他不退反進。
策騎向格雷格反衝鋒。
手中的烏黑彎刀，挾帶著恐怖魔能，化作黑瀑反斬格雷格。
格雷格不作任何的躲避，舉起裝有機關炮的左臂格擋，同時揮舞金色的長斬刀劈向鄧普斯座下的骷髏馬。
轟隆！
恐怖的斬擊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衝擊波擴散。
天地間飛沙走石。
彼此以身體相互支撐團團擠成一個大圈子的傭兵抵擋不住，仿如割倒的小麥那般，紛紛倒地。
全場只有擋在最前方的獨眼諾曼可以穩穩站著。
至於劉長生。
小身板已經被吹飛天空。
幸好用陰影鉤索勾住了獨眼諾曼的肩膀，飄飛的身體才沒有吹走。
不知過了多久。
渦渦~
衝擊波逐漸遠去。
戰場的景象重現眾人眼前。
披覆單兵作戰裝甲的格雷格一條左臂沒有了，幾乎齊根而沒。當然他的付出並非沒有戰果，一條裝有機關炮的左臂，交換到了亡靈騎士鄧普斯座下的巨型骷髏馬。
巨型骷髏馬幾乎粉碎，身體消失，只剩下個破破爛爛不斷在神性下崩潰的骷髏馬頭。
「你殺了我的馬？」鄧普斯做夢也想不到面前這個格雷格如此之狠。
竟然願意用一條手臂交換自己的戰馬。
而且更讓人生厭的是。
自己低估他了。
這個瘋子竟然擁有四級高階的實力，一直秘密隱藏，直到自己以為贏定了的一剎那才爆發出來。
「區區一條手臂而已，不要也罷。」格雷格毫無表情地舉起金色的長斬刀。
「下一刀，我要你第二條手臂。」鄧普斯冷笑。
你要跟我拚命是嗎？
那我跟你玩玩。
第二刀再砍掉你一條手臂。
在殺你之前，我要將你從頭到腳仔細折磨一番。
鄧普斯舉起烏黑彎刀，揮出漫天黑潮，斬向格雷格的右臂。
格雷格像個瘋子似的迎上去，在彎刀斬到右手機械臂的剎那飛起右腿，硬接烏黑彎刀，身體同時借勢旋轉三百六十度，金色長斬刀反劈向鄧普斯的身體……
轟隆~
能量對撼的衝擊波再次肆虐全場。
劉長生捕捉到入場時機，悄無聲息的遁入陰影世界。
衝擊波過後。
戰場中心的格雷格此刻只剩下左腿右臂，渾身機甲破碎不堪，鮮血如同泉水那般自傷口噴湧出來。
他的對面，是咬牙切齒幾要生吃了他的鄧普斯。
鄧普斯同樣失去了一條右腿。
齊膝而折。
格雷格的金色長斬刀。
本來要將鄧普斯攔腰斬斷。
鄧普斯反應極快，平時說不定能無損躲過，但他習慣性地做了個策騎跳躍的躲避姿勢。等他錯愕地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沒有了亡靈馬，再次修正動作，讓自身跳起來，已經太晚了。
「你……你這樣做沒有一丁點意義，我是亡靈騎士，我的身體只要有魔能就能復生，你所做的一切，只會白費心機。」鄧普斯不怒反笑，你以為換掉我的右腿就可以真正傷害到我？我承認神性攻擊的傷勢會讓我需要好久才能恢復，但我總有恢復的一天，而你白死了。
「沒了馬，沒了腿，你死定了。」格雷格以長斬刀撐著一邊身體。
「是嗎？」
鄧普斯回身一捉。
將剛剛自背後陰影跳出來的劉長生抓在手中，扼緊他的咽喉，「真是可笑，你一個比小老鼠還要弱的菜鳥法師也敢偷襲我？你以為我沒有注意到你的小動作嗎？四百年來，你知道我殺過多少你這樣的菜鳥法師嗎？」
說完。
他用力一捏。
冷酷無情地將劉長生的脖子捏斷，表情輕蔑得如同隨手捏死一個小蟲子。
但頭顱歪曲的劉長生，臉上卻有一種詭異的笑容，彷彿在說，有的小老鼠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好吧？
鄧普斯看見劉長生臉上的笑容。
忽然意識到危險。
正想鬆手。
可惜太晚了……轟隆！
比剛才兩次交擊更加恐怖的超級衝擊波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