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零郁的童年
零度一邊奔跑一邊咒罵著老天爺,說翻臉就翻臉都不跟他商量一下。一輛紅色的車停在了零度的前面,剛準備繞開車車窗落下裡面居然是零郁,走到車窗口從零郁嘴裡拔出了已經抽了半截的煙,還把他口袋裡的煙也拿走。
「郁子?你小子又翹課了?」
「嗯」零郁一點都沒有好學生的自覺。
「還嗯?」零度在零郁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往車的另一邊一看,零郁的身邊居然坐著一個成熟靚麗的美女。
「你朋友?」
零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是朋友他心裡排斥,說不是,可是兩人「坦誠以待」了很多次。
「是啊,我是他的朋友」蘇夏笑著回答。
零度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好,我叫零度,他的哥哥,麻煩你把他送回家謝謝了」
「一猜就知道,你們兩個長得還挺像的,我把你們一起送回去吧」
「不用了,學校還有一個傢伙呢,我先走了」
零度準備離開可是卻被零郁叫住,從零度手中拿過一把傘撐了起來。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零郁非常冷淡,沒有和零度說謝謝,沒有和蘇夏說再見,什麼客套話也沒有就撐著傘離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就是這個脾氣」.零度急忙道歉。
「沒事,早就習慣了他的脾氣了」
蘇夏笑了笑,就連做完之後都沒見過他說一句暖心的話,何況是現在。
「要下課了,不行我得走了」零度擺擺手說了再見就往學校跑。
轉眼之間就剩下了蘇夏一個人,蘇夏趴在方向盤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已經離開的兩兄弟心中充滿了好奇。這些天雖然大部分都是肉體上的接觸,互相慰藉孤獨,可是蘇夏並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慢慢接觸下來她發現自己並不排斥這個比她小了七八歲的大男孩,反而非常好奇。
零郁長相很帥甚至讓眼光極高的她著迷,可是零郁卻從不濫交,第一次都是交待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不止沒有同齡人的那種幼稚,反而帶著一種深沉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這麼長的時間蘇夏才只知道零郁的一個名字,其它信息完全不清楚。蘇夏非常好奇,為什麼年紀輕輕的零郁會養成這樣的一副性格。蘇夏想用放浪形骸來讓她忘掉一些事情,一張像零郁這樣的臉誰又能拒絕呢,可她現在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對零郁充滿了好奇,一個女人的沉淪往往是從好奇開始的。
已經下課了,原本準備回家可是歐陽也沒有傘,看著遠處就連燈光都穿不透的漆黑如墨的夜,懷裡抱著皮皮。
「皮皮啊,看來咱們今天得頂著大雨回去了」
皮皮才不管歐陽說什麼,只是不斷的舔他的手心。
「歐陽同學需要傘嗎?我這個傘足夠大的」一個嬌小的女生鼓起勇氣走到了歐陽面前。
「不需要」歐陽拒絕的非常乾脆。
「用我的吧,用我的吧」
一群女生好不容易找到了搭訕的機會,怎麼可能放棄,哪知歐陽直接選擇了無視,抱著皮皮走出了教學樓沖入了雨中。即便走在雨中歐陽的步子也如同以前一樣,不急不緩不緊不慢,彷彿散步一樣,皮皮不斷的往他懷裡鑽。
「你瘋了啊」
背後傳來一道責備的聲音,會轉頭來居然是零度,零度的額頭上沾著一些水珠,不知道是汗還是雨。
「你怎麼又回來了」歐陽問道。
「當然是給你送傘了,去了教學樓她們說你已經走了,你和郁子這都是什麼毛病」
零度一邊抱怨一邊把傘遞給了歐陽,兩人並肩撐著傘走在雨中。剛開始很著急,火急火燎的回家拿傘給零郁送,給歐陽送,可是送完之後反而悠閑了起來。零度算是半個文藝范,否則也不敢加入網路作家的大潮,漫步雨中思潮澎湃。
「你對零郁很好」
歐陽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他和零度接觸不過才兩個月左右,可是零度對零郁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每天早上早起準備早餐,晚上敦促他早點睡覺,被秦維龍惹怒時不惜被開除也要為零郁出頭,從生活的各個細節都對零郁照顧的無微不至。
「那是當然,他可是我的弟弟」零度感覺自己這麼做都是理所當然。
「他這麼多年叫過你哥哥嗎?」
「嗯……當然叫過,雖然那小子現在肯定不會承認」
雨點打在雨傘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同時也敲醒了那一段往事。零度和零郁第一次見面是在四歲的時候,那時候他出門看到一個小孩子孤孤單單的站在他們家門外,幼小的眼神中帶著迷茫和畏懼,然後就被零培坤領進了家門。
「小零子,這是你的弟弟,以後你要好好保護你弟弟」零培剛說道。
「嗯,我知道了!」
「弟弟,你為什麼不笑呢?」
「弟弟,你怎麼不和我說話啊」
「弟弟,給你看看我的新玩具槍吧」
「弟弟,我帶你去爬樹吧」
「弟弟.……」
似乎每一個暑假寒假零郁都會來到零度的家,每次也都是一個人站在大門口等待著零培剛或者零度牽著他的手進家門,一直到上初中。零郁的性格也開朗了很多,之後後來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有一弟弟,零郁就是他二叔的兒子,自從零度知道兩個人的生日非常巧合的是在同一天之後,零度就覺得這個弟弟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暑假寒假成了零度和零郁最盼望的時候。
「大伯,我想找哥哥」
零度這一輩子都忘不掉那一個電話,一個從很小無論是摔倒還是被玩伴欺負挨揍都從來不哭的零郁,在那個電話里聲音帶著哭腔,語氣中夾雜著哀求,電話里還傳來兩個人吵架喝罵的聲音。
「誰讓你打電話的」
當一個響亮的耳光從聽筒中傳來的時候,零度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洶湧而出。
「爸爸.……我想郁子」
「小零子,爸爸這就去把郁子接回家。你弟弟很可憐,你是他的哥哥一定要讓他開心」
「培剛,不許去」零士元黑沉著臉站在門口。
「可是培坤和那個孩子.……」
「你心疼你的弟弟,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爹他是怎麼死的,他早就與我們零家沒有任何關係了!」零士元怒道。
見零士元阻攔,零度一把推開了他小小的身板沖了出去「你讓開!」
零度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甚至不知道零郁弟弟家住在哪裡,可是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了出來。平時黑漆漆的小樹林是零度最害怕的地方,一陣風掃過樹葉嘩嘩作響零度就會想起一些可怕的妖魔鬼怪,可是現在想起自己的弟弟躲在一個角落裡哭泣零度的血就沸騰起來,一邊喊叫一邊往前跑。茫茫黑夜星光黯淡,零度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一片陌生,可是他只知道一直往前走。
「郁子,郁子,你在哪裡啊」
「既然像一個男子漢一樣跑出來了,就不要在回頭」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影,臉上的溝壑很深。
「爺爺.……你帶我去找郁子啊」
「小零子,你善良天真爺爺非常喜歡也不忍心拒絕,我可以為你指路,但是不會幫你的,如果你走累了走不動了想放棄了,爺爺會背你回來的」零士元的語氣溫和。
「我一定要把他帶回家」零度喊道。
「好,往前走吧」
「右拐走小路」
一個小孩子臉上帶著頑強,牙齒緊咬著下嘴唇,背後跟著一個如天一般高大的身影。走了不知道多久,零度腳一軟摔倒在了地上,零士元也站住了,只不過並沒有上前幫忙只是在遠處看著。
零度用手撐地,剛才摔倒的時候粗燥的地面劃破了他細嫩的手掌,手上傳來火辣辣的疼,但是零度還是站了起來。一晚上跌跌撞撞雙腿發軟,在零士元的指引下終於到了,一座奢華的院落,此時天已經微微泛明。隔著巨大的玻璃窗戶,零度看到了房屋內的一片狼籍,滿地都是玻璃被砸碎的碎片,鋼化玻璃的桌子被砸的細碎,書櫃,茶杯,吊燈,只要能砸的沒有一件能保持完整,還有就是蜷縮在牆角把頭埋在膝間的零郁。
「郁子.……」
零度剛準備往前跑,可是他細小的腿早已經撐不起他往前奔跑的心,一塊玻璃深深的扎進了零度的手掌。
「零度?」
當零郁抬起頭的時候見到了他最想要見的人,泛紅的雙眼之中藏不住開心。
「你的手……」
「沒事,找到你就行,跟哥哥回家吧」零度牽住零郁的手,臉上帶著笑容。
回去的時候兄弟兩個人在零士元的背上睡著了。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才十三歲,一晚上走了差不多四十多公里才到了郁子的家」現在回憶起來零度都有些嘆息。
「你手上的那個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嗎?」
「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忘不了那一夜,郁子這輩子唯一一次喊我哥哥,那清脆的把掌聲,還有那個蜷縮成一團的他。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我從那時候就發誓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後來呢?」
「聽說初中那幾年二叔和郁子的母親吵得很兇,都差點離婚,郁子也越來越冷淡。到了高中在二叔的安排下郁子和我去了一個學校,那時候郁子就搬出來了,自己在外面租的房子,一邊打工一邊學習,說是搬出來,其實我覺得用逃出來更合適吧」
「真沒想到零郁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郁子比我聰明也是一個天才,他值得獲得比我更好的,看見他開心我就開心」
「一直照顧他,難道你不累嗎?」
「哥哥照顧弟弟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零度反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