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何談公平
第二天直到放學，蘇念都沒有想好該如何給校長回複。
幸好校長並沒有再次請她到辦公室，收拾好書包便回了家。
奇怪的是整個一周過去了，校長依然沒有再次找她。
這件事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飄然過去了，蘇念並沒有去問個究竟的勇氣。
隻是一天天下去，她內心的忐忑愈加沉重起來，就連走路都是低著頭滿腹心事。
“你倒是真的沉得住氣！”
許久不曾交流的聲音從身側襲來，隨帶一絲冰氣。
蘇念驀然回頭，果然是於貌雯。
橫眉怒目的樣子著實令人不覺淩厲。
“還在裝？”
於貌雯上前幾步，身側有幾個女生和她一起回家的，湊在她身側一起與蘇念成對峙之勢。
“我最討厭看到你這張臉，陰沉沉的令人作嘔！”
她似乎煩透了，一臉不耐煩。
“你可以選擇不看！”
蘇念低垂眼簾，不屑一顧的說道，她從來不怕正麵攻擊。
“我當然不願意看！”
“隻是你倒是不要耍一些狐媚招數惹得陸思為你朝思暮想”
“還處處為你考慮”
“居然偷偷幫你去交學費，若不是他幫你交學費，恐怕你還得填那個貧-困-生-補助表呢吧！”
說她趾高氣揚並不為過，她仰著臉用小巧尖薄的鼻孔看著蘇念。
“不想讓你知道，這事能瞞得住嗎？”
“我想你也不至於連別人幫忙也覺得理所當然吧？”
“那可是他的生活費”
“他即使再有錢也總不能填你這窟窿的無底洞吧！”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一貫的伎倆！”
“或者是你媽的，否則以你這種條件，怎麽可能來得了一中！”
“又怎麽可能來的了一班！來之前也不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有那兩把刷子！”
她說的咄咄逼人，句句戳中要害。
自己的條件自然再清楚不過，隻是在她那樣嬌嫩的粉唇中吐出這些字眼，著實諷刺。
聽見於貌雯一連串的言語攻擊，身側幾個女生頓時義憤填膺，似乎都在為於貌雯鳴不平，戳開眼前這個白蓮花的真麵目。
原來隻是在周晨那裏聽說，陸思與於貌雯日漸親近。
自己誠然是不信的，她自認是了解陸思，並不是所謂的朝三暮四處處留情之人。
雖自己一再逃避，不敢直麵他撲麵而來的情感，但兩個人之間的心靈溝通似乎不用多言。
但是於貌雯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深知他的心思，就連他偷偷的為給自己交學費都能知曉，若無親近關係如何得知？
她立在那裏，隻想著，到底怎樣做才能將感情移除，如輕輕撥開空中雲朵。
“於貌雯，你站在那裏幹什麽？”不遠處傳來清朗的聲音，陸思雙手插著口袋蕭然而至。
“沒事，走吧。”於貌雯及時轉身，迎上他笑容嫣然。
兩個人並行而至，與塑像一般的蘇念擦身而過，隻0.5米的距離。
不自覺的抬頭，卻隻看見他深邃的側顏，陌生淒然。
蘇念轉身目光尾隨那一對璧人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視野中，時不時聽見於貌雯清脆的笑聲。
或許千帆已過，而她依然在原地。
行至十字路口，陸思低聲說了句，“以後不要找蘇念的麻煩。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便頭也不回的往家走。
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於貌雯的心沉落穀底。
即使如此，他依然放不下她。
如果說堅持就可以遇見曙光，可她堅持了那麽久，為什麽卻絲毫不見光亮，心底灰暗至極。
隻在他跨越斑馬線走到路的那一岸，她才如夢初醒般大喊，“陸思，你對我不公平！”
“公平？什麽是公平？”
“秦梅付出所有換來陸澤騫出軌算不算公平？”
“我傾心而付換來她淡漠如冰算不算公平？”
“如果感情可以稱斤掂兩，我倒希望將自己放置最輕，而這最輕在她那裏又是最重……我是不是太貪婪……想要的太多……所以才永遠抓不牢得不到？”
陸思步履愈來愈沉重，
“若可以選擇，我寧可不要與你相遇……”
看到“鶯鶯燕燕”與陸澤騫出雙入對在開學典禮之上，陸思已然明白，有些東西已經遮掩不住，或者說已無須遮掩，心中那顆石頭終於落了地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自己腳上。
他坐在第一排，感覺得到四周圍觀而來的目光，如三伏天的熱浪滾滾而來。
他突然感覺，蘇念的逃避躲閃不無道理。
情比金堅的秦梅與陸澤騫，風雨共擔之後迎來彩虹了。
風卻飛走了，隻剩雨在飄落，而自己又如何能保證從一而終。
更何況，光天化日之下，那自認風光無限的父親早已成為笑柄，自己又如何與她清淨？
回到教室後不久，於貌雯就來了，她總是那樣熱切，直接。
誠然，她不愧為公認的理想對象……
在小區門口，蘇念一路小跑終於追上了陸思。
“陸……思……”
已是初春時節，陽光依暖溫和。
她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外麵套了一件天藍色馬甲。
長發垂肩，眉眼之處星光流轉。
他回過頭一臉驚訝，自認識起，她還從未主動與他有任何交集。
“謝謝你！”她低下頭，複又揚了起來，“我會盡快還給你的！”
“什麽？”
“你幫我交學費的事情我知道，所以謝謝你。”
“你怎麽知道？”他的表情瞬間結冰。
“你不要管我怎麽知道，我就是知道，總之我會盡快還你的。”
她一臉真誠，如同對待所有人那般。
“不急，我隻是出於同情心而已，畢竟我們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助。”他低沉著臉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那天，她從校長辦公室裏出來失魂落魄的樣子令他煩躁不安。
找到楊逸問個究竟，然並無結果，最後他直接衝進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近乎諂媚的笑著，將發生的事情如一說明。
“學費自然是想給她免了的，隻是必須走一道程序……”
“什麽程序？”
“就是她本人提交一份《貧困生補助表》，這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以她那般孤傲個性，如何以貧困生示人？陸思搖了搖頭，甩了一句，“我明天把錢給你，不要再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