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五 兩種手法
百萬人嘈雜的議論聲,一般人是無法分辨出任何一個完整的句子的,但樂聖體的結丹真人江雪不是一般人,聲音就是他的強項,每一句話都能夠清晰的辨識出來。
聽到大家的議論,江雪慶幸:幸好我媽臉皮厚!
撒奈聖女優雅落地后,目光四處瞟,最終落在江雪臉上:「難道是江道友要跟奴家比試嗎?」顯然她是故意要歧視一下薛城的身高。
江雪淡淡道:「比賽開始,請選取食材。」
薛城和撒奈聖女之間出現一條長長的傳送帶,上面出現各種食材緩緩移動。
其中包括薛城去青陽溝做任務採到的趣味菇。
而坐席上的閔米等人在看到這位身材袖珍的前輩就是靈瓏小店傳說中的主廚時,與坤瑞等人知道自己拉來的任務隊員薛前輩就是靈瓏小店的主廚時一般的驚訝。
閔米:「壞了,我買的注都是摩瑪仙廚贏,我們身上還有多少錢,統統買東華洲贏?」
旁邊的妹妹:「哥,下注系統已經關閉了。你怎麼突然覺得咱們東華洲能贏呢?」
閔米大急:「完了完了,這次要賠徹底了,咱們買了多少注?」
「身上除了留下回去的路費,都壓上了。你之前不是還特別確定咱們東華洲必輸的嗎?」妹妹看到哥哥的緊張樣子,也有些擔心了,畢竟自己這個哥哥做事還是比較靠譜的。
閔米擦了擦額頭的汗道:「我在青陽溝外遇到這位前輩,被她救過。」
「所以你就覺得她能贏?哥哥呀,做飯不是鬥法,修為高戰鬥力強未必能做出好吃的東西來。」閔姑娘瞬間覺得自己哥哥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閔米道:「不,當然不是因為這位前輩的鬥法水平高超,這位前輩根本沒有展示她的戰力,她也不是靠戰力獲勝的。」
然後閔米將薛城用形狀類似杏鮑菇的美味收服恐獸、從青陽溝出來後用趣味菇做的美味打動恐獸的經過講了一遍。
閔姑娘聽完驚訝道:「原來杏林里的那隻看門的恐獸是被薛師傅用美食給拐來的!之前我還以為是江雪真人法力高深,收服了一隻恐獸呢。」
閔米遺憾道:「所示咱們這次賠了!」
閔姑娘都要哭了:「怎麼辦啊,我的一半身價都壓進去了,還想著在青固鎮世界開啟前賺一筆,好用來換資源進入青固鎮呢!」
……
薛城望著傳送帶上移動的各種優質食材,心中盤算著用什麼做菜。
其實她很喜歡趣味菇,這種神奇的食材,在吃之前,連自己都無法搞清楚它的屬性,在入口的那一瞬,它會帶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可是拿趣味菇與摩瑪仙廚比賽,味道上薛城自信不輸摩瑪仙廚,但無法起到預想中的意義,所以她還是忍住了。
薛城眼睜睜看著趣味菇消失在傳送帶的另一端,默默等待。
傳送帶上開始出現活的靈獸、雞鴨魚……至到一直靈羊出現,撒奈聖女目露微笑,將一隻三階的靈羊從傳送帶上取下來。
靈羊的身上有法術捆縛,無法動彈,但看到宏大的看台上密密麻麻的修士,眼中流露出強烈的驚恐。
撒奈聖女看到羊的驚恐和顫抖,非常享受地將羊拘到自己身邊。
麻蛋變態!薛城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揮手將傳送帶上另一隻三階靈羊取了下來。
撒奈聖女見到薛城也取了一隻靈羊,嘴角露出微笑,挑釁地看向薛城,傳音道:「整個摩瑪洲,沒有人比我的做羊肉更好吃!」
薛城沒搭理她,跟這種無可救藥的變態說話,簡直是浪費生命,除非她給錢。
撒奈聖女沒有得到薛城的回應,也不生氣,走向自己弄下來的那隻驚恐的靈羊,手指一彈,羊身上的束縛消失。
靈羊驚恐地撒腿就逃,撒奈聖女手指一勾,一條細若髮絲的絲線出現在羊逃竄的路上,吱,靈羊被絆了個跟頭,慘兮兮地跌倒在地,掙扎著要起來,前蹄被那一絆骨折里,靈羊痛得咩咩直叫,撒奈聖女一步步走向靈羊,面帶戲謔。
靈羊是有了一定靈智的靈獸,見到一步步走來的撒奈聖女,嚇得渾身哆嗦。
撒奈聖女伸出細長的麥膚色手指,一把揪住羊耳朵,將小羊扔到場中。
原本骨折的靈羊直接癱軟在地。
她笑眯眯地走過去,伸出手,捏住小羊骨折的腿,開始用凡人的接骨方法給小羊將骨折的短腿接上。
凄厲的咩咩聲在空氣中震蕩。
觀眾席上,有人於心不忍,有的面容麻木、有的幸災樂禍、還有的一臉享受、更有人一臉期待……
每個人的表現盡收江雪眼底。
貴賓席上的陳南軒微微皺眉,沒想到飲食入侵果然能影響東華洲修士的價值觀,江雪預測地沒錯。
撒奈聖女給小羊接好骨頭后,用一根木板將它的腿固定住,伸手一捻,手指中多了一根細細的棍子,她手握細棍,向著靈羊的一根完好的腿插去,棍子四十五度角斜著插進羊腿里,穿過肉和骨頭,小羊凄慘的咩咩聲不絕於耳。
但這不是第一根硬生生插進去的棍子。一根接一根,每一根都不完全洞穿要害,小羊身上橫七豎八插滿了細細的棍子,簡直被插成了刺蝟。
小羊每次都死不了,也暈不過去,凄厲的叫聲自始而終,小小的靈羊身上的恐懼漸漸轉化為怨氣,怨氣越來越濃郁,滾滾翻湧。
這時候,撒奈聖女終於停止了往小羊身體里插棍子,她輕輕向著小羊吹了一口氣,羊身上的細棍子開始裊裊冒出青煙,緩緩燃燒。
滋滋的烤肉香氣從小羊身體里冒出,它卻還活生生的活著,不是它不想死去,是它的靈魂被那細細的棍子以詭異的方法頂在身體里,無法離體,只能痛苦的活著。
直到它被完全烤熟,直到它被撒奈聖女奇妙的手法分成無數快,它還活著,每一塊肉中都有它怨恨的靈魂。
嗖嗖嗖……
細細的棍子整齊地插在地上,每一根細棍頭上正好插著一塊剛好一口吃下的羊肉,不用添加任何調味品,呈現焦黑之色,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撒奈聖女伸手拔出一根細棍送到對面的薛城面前:「要來一串嗎?」
薛城捂著自己身邊的小羊的羊眼,搖搖頭,用漢語道:「我不吃變態食物。」
看台上有唏噓、有驚叫、有喝彩……
撒奈聖女收回自己的烤串,一口咬下,將肉吃在口裡,細細品味,自己感嘆道:「我的廚藝又長進了!」
將空了的細棍插進土壤里,撒奈聖女看向江雪:「我的菜做好了,可以品嘗了。」
江雪宣布:「摩瑪仙廚的食物可以品嘗了。」
貴賓席每個區的前十五席以及觀眾席隨機抽到的十五席觀眾評委依次走入場中,拔出一串烤肉。
最後地上還留著一串烤肉,撒奈聖女看向江雪:「小美人,你要來一串嗎?」
江雪搖搖頭:「我不吃用虐待的手法做出的食物。」
聖女似乎沒想到江雪居然也會拒絕她的美味,愣了一下,最後將烤串塞進自己的嘴巴里吃了。
品嘗團的修者們此刻已經被摩瑪焦羊肉的味道震懾住了。
那碎片的怨靈帶來的怨恨和衝擊作為黑暗料理實在是太獨特和強烈了,不但舌頭和口腔、肉身,就連靈魂的味覺都受到重重怨氣的席捲,將怨氣降服之後的順暢享受簡直難以用語言描述。
這簡直是味覺和靈魂味覺的巔峰,他們無法想象出,還會有什麼樣的美味比這還能更好吃!
吃完東西的眾人戀戀不捨地回到席位,望向撒奈聖女的目光中已經有了狂熱,瑪德,那個花和尚憑什麼就能隨時享用這樣的美味?
灰甲尊者和小丫魔尊都在心裡想著要不要將花和尚磨盤尊者打暈,將撒奈聖女擄回家去。
小丫魔尊懷裡的嬰孩滄瀾則是嗚哇嗚哇哭鬧個不停,有美味居然不讓他吃,簡直天理不容啊這是!
隔壁席位的灰甲尊者不耐煩道:「小丫魔尊,你家孩子怎麼這麼鬧騰,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停止過哭啼,這是你跟夜哭郎國的男人生的私生子吧?」
小丫魔尊根本沒管光腿穿裙子的大長腿風光如何,直接一腳蹬過去,出其不意地踩在了灰甲尊者的臉上,她鞋底子上的花紋都印在灰甲尊者的半邊臉上。
灰甲尊者大怒:「臭娘們,要打老子奉陪!」
江雪:「要打架的請離席,本場內禁止打架鬥毆,違者終身禁止參加北風集團組織的各類美食大賽。」
灰甲尊者瘦長的馬臉黑了灰,最終忍了回去,擦掉臉上的鞋印,接著向比賽場看去。
撒奈聖女的美食已經做完了,她笑眯眯的看著對面的捂著羊眼的薛城。
薛城放開羊眼,手輕輕在小羊頭上撫摸,手中好人之光閃爍,口中念念有詞:「感恩感謝!」手一揮,手中出現一把白色的小刀,一刀快若流星,小羊還沒有看清什麼兇器,就一命嗚呼了。
薛城伸指一點,一縷好人之光落盡小羊身體,似乎梵音陣陣,樂曲縹緲,一直精純的小羊的靈魂躍向幽冥通道,在進入幽冥通道的剎那,回頭看了一眼,似乎露出一個微笑,了斷前緣,躍入通道。
好人之光擴散整個場館,撒奈聖女所殘留的戾氣和怨氣被純凈的靈光凈化,眾修者感覺心中被擁堵的東西舒展開來。
灰甲尊者揉著臉道:「這是在超渡食材那頭羊?」
薛城手法靈活的揮舞著小刀,剝下羊皮、剔骨串肉,手法行雲流水,如同一曲樂曲,不知是好人之光融入羊肉的中的緣故,還是廚師手法的緣故,那羊肉看起來潔凈鮮嫩,有一種美的享受。
眾人恍然覺得,這才是廚房該有的感覺,感恩食材、乾淨的處理、簡潔的製作、美麗的味道……
人的心在這廚房節奏中慢慢平穩下來,柔和而安寧,世界回到應該流淌的軌道。天地規則是維持這方天地運轉的基準,若是總是被破壞、被逆轉,會慢慢動搖世界的基準,根基崩塌,最終會毀滅這世界。
世界都毀滅了,修者能單獨存活下去嗎?
一串串潔凈的粉嫩的肉在橙紅的炭火上烤,濃濃的人間煙火氣裊裊升騰。
靈瓏點心神功裹著烤肉,一層層向其中浸入味道。
香味瀰漫在整個場館,令人垂涎欲滴,修者們捂著肚子:
「為什麼我感覺我好像幾十年沒有吃東西了?」
「你說的不錯,你就是幾十年沒有吃東西了,自從那年我們探索四海秘境回來,你說不在服用任何丹藥,要砸實修為的根基,就不在吃任何東西,包括丹藥。」
「而是我明明早上剛剛去摩瑪仙廚的飯館吃了幾大碗飯,為什麼感覺還是這麼餓?」
「不,我突然想要將我早上吃摩瑪仙廚的東西吐出來,覺得很不衛生,那樣的東西怎麼可以入口?」
「不是東西不衛生,是手法太虐,連靈魂都被污染了。」
這是一場凈化燒烤,儘可能的將被污染、被扭曲的飲食觀、價值觀扭正過來,當然,本身就是變態的傢伙除外。
一串串烤好的金黃色的烤肉,放在白玉般的瓷盤裡,色澤和外觀都令人賞心悅目。
薛城沖江雪點點頭。
江雪道:「請品嘗團品嘗。」
「哇嗚哇嗚……」小丫魔尊懷裡的寶寶發出嘹亮的哭鬧聲,一時間將整個場館百萬人的聲音都被這嬰孩的啼哭所掩蓋。
被印了一鞋底子的灰甲尊者牢牢的長了記性,嫌惡的看了看一眼那個能鬧騰的小孩子,起身走向品嘗台。
其它品嘗者紛紛下台,小丫魔尊也只好抱著哭鬧的孩子走進品嘗區,她也想將滄瀾交給手下抱著,但是這孩子特別認人兒,只讓小丫魔尊抱,她抱著總還有消停的時候,別人一抱,他會發瘋的撕鬧哭叫。
走在最後的磨盤尊者忍不住道:「小丫魔尊,你從哪裡弄了這麼一個禍害?該不會真是你生的魔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