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八 不戰而屈人之兵
薛城看到時永銘的槐樹枝卷著木鐸和伍凰安全上了對岸,心中稍稍放心。她自然也沒打算一個大牽引術拉起的巨浪就能將築基期巫修木寂給拍死。真正目的是,用巨浪將木寂趕得遠點,給時永銘他們爭取上岸的時間和場地。
施展一個法術就讓飛行符的能量極速消耗,薛城一邊往身上又拍了一張符籙,一邊想,這飛行符品階實在太低,平常飛行趕路還勉強,戰鬥的時候真指望不上。要麼提高飛行符的品階,要麼想別的飛行代替品。
傳統的飛劍沒有,水果刀倒是有一把,難道別人御劍飛行,她御水果刀飛行?師父說要給她打造一口鍋,難道要御鍋飛行?
將薛城牽引起來的巨浪摔到按上,水聲轟隆隆將岸邊大片樹木灌木花草壓折衝毀,洪水向著低處奔去。
木寂長嘯一聲,縱身直衝雲霄:「痛快!薛城,你也接我一招!」他雙手在空中快速地打出繁瑣的手印,輕喝一聲:「黑暗流金!」
一根根黑色細針向著薛城飛射而去。
薛城一邊撐起霧紗護罩最強狀態的防禦,一邊調出白影水果刀激活土系屬性,向著黑針攪去,同時心中吐槽:一個大男人,又是黑飛綾、又是繡花針,要不要臉?
白影和薛城全力配合下,將大部分黑針擋下,在絞肉機一般的旋轉下,沒擋住的黑針也被攪得或多或少偏離方向,力量受到影響削弱。每天大量的土豆絲、土豆片可不是白切的,薛城的刀法之純熟令人眼花繚亂。
力量已經受到干擾的和削弱的黑針有幾根落在薛城身上,也被霧紗護罩擋下。
但是築基期的法術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被鍊氣期擋下?
顯然木寂這招黑暗流金是虛招,當薛城擋下黑針后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無數帶有腐蝕性的黑點就要落在她身上。毀容是小事,關鍵是毀命啊!
薛城心中大叫:吾命休矣!
下一瞬,黑點沒落在她身上,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勁衝擊,將她沖開彈向半空。腐蝕性的黑點和卑鄙的木寂被氣勁倒卷遠遠拋向青山岸上。
啪嗒——不偏不倚,木寂跌落下來,摔在一群男人身上,這群人中有個時永銘認識的傢伙,曾經在古槐農場蘋果園中,他是在時永銘化身槐樹修鍊的地方企圖弒殺侮辱師妹青雅的河笙師兄。
與河笙混在一起,那麼這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青河道河系的傢伙們。
這群男人中只有一個女人,還被綁成粽子的青雅。
這群人走向剛剛上岸的時永銘等人,時永銘剛認出熟人河笙和青雅,濕淋淋的木鐸剛認出自己心目的女神,粽子青雅,木寂被宛如天威不可抗拒的氣勁衝擊摔下來,直接砸在河笙身上。
狡詐姦猾的河笙師兄從師妹手下逃走,傷還沒養好,又給木寂當了肉墊,直接吐血身亡。
木寂從被砸死的河笙身上爬起來,一腳將嘴巴還留著血的河笙的屍體踹開。
木鐸望著從天而降的青年男子樣貌的木寂,呆愣了一會兒,最終走上前去跪倒在地:「孫兒拜見老祖!」
木家每個弟子從記事起都要跪拜的老祖和偶像,木鐸雖然從未見過真人,但老祖的畫像在家族天天要跪拜,老祖的神奇傳說在木家流傳。加上木家人特有的那種邪邪的氣質,木鐸幾乎一眼就認出那個青年模樣的男子就是自己家傳說中活了一百多歲依然在世的老祖。
木寂平穩了一下氣息,心中暗暗吃驚,這兒那裡突然冒出的高手,只是這道氣勁,就讓他感覺到強大無力抵抗,他已經多少年沒有遇到過對手了?
低頭卻看到跪在腳下的少年,木寂渾不在意道:「老祖?我有那麼老嗎?滾一邊去!」
木鐸匆忙從地上爬起來,退回到時永銘身邊。等他下意識退回去后才意識道,似乎自己應該與老祖站在一條陣線上,但是,無論他的理智還是潛意識,都不想那樣做,所以,他依然站在時永銘身邊。
木家子子孫孫一大堆,木寂懶得去搭理過問,對他來說,自己的修為突破更加重要和迫在眉睫,因為越是修鍊,修為越是高深,他越感覺到壓抑,越感覺找不到突破的方向。
至於那個毛都沒長齊的木家小孩子,愛在那邊就在那邊。
木寂的神心還未平靜下來,空中落下薛城和燕攬夕。
薛城心道,木寂果然是淮南木族的人,這老頭顯然不如他家的不知幾代孫子木鐸可愛,一個築基期高手對戰鍊氣期小修士,居然還使詐,不要臉!
燕攬夕望著木寂冷冷道:「你,選擇怎麼死吧?」
木寂一臉痞笑:「活著多好啊,我幹嗎要死?瞧,那群女人才是活得不耐煩呢!」
薛城等人順著木寂目光示意的方向看去,一處懸崖絕壁上有個山洞,山洞口站著一群女人,一個個面色憔悴焦急。
被捆成粽子的青雅發現了那個山洞口站著的人群,激動地哭道:「師父,師父!弟子愚笨,不但救不了您老人家,還被人抓住了,嗚嗚嗚……」
懸崖山洞中的女人們顯然也聽到青雅的哭叫聲,跟著呼應,有的喊師姐、有的喊師妹,有的喊世侄,一片叫喊聲中,一個女子渾厚的聲音道:「青雅,傻孩子,你怎麼是他們的對手?你就不該回來……」
木寂絲毫不理會女人們隔著懸崖對話,看向薛城燕攬夕:「你們可能會好奇,為什麼那群傻娘們兒不下來,傻乎乎地困在山洞裡挨餓?」
薛城的確起了疑惑,看樣子那群女人餓得不輕,一定在哪裡的山洞裡困了不少時間,山洞雖然處于山崖上,但懸崖壁上有一條小路,小路沒有被破壞的痕迹,她們怎麼不下來呢?
木寂呼哨一聲,圍繞著懸崖中部的洞口,崖壁上密密麻麻擠滿黑乎乎的小蟲子,看上去好噁心,若是密集恐懼症患者,親眼見到這一幕,只怕會暈過去或者嘔吐不止的。
它們張著口,吱吱吐著黑色粘液,讓人頭皮發麻、噁心嘔吐。
木寂燦然一笑:「只要我一個念頭,它們就會衝上去將那群女人啃得骨頭都不剩。」
薛城嫌棄皺眉:「果然是噁心人干噁心的事情,但是,她們死活跟我們什麼關係?我們現在只想要你死,至於你是先殺了她們再死,還是不殺她們就死,對我們來說都一樣。」
木寂哈哈笑道:「親愛的美麗和善的薛城妹子,青雅是我的俘虜,她的手機在我手裡,她向你求救的信息我可是都看過了,如果不是為了救她,你會從帝都可愛的兒子哪裡,千里迢迢跑到這烏煙瘴氣的山溝溝來?」
好吧,算你陰險,智商還算在線!薛城心中忍不住罵道,一個個智商都這麼在線,你們為什麼就不能學學小白文那些可愛的配角呢?
薛城悄悄給燕攬夕傳音:「師父,有辦法嗎?」
燕攬夕:「我目前的手段只能顧一邊,要麼救人,要麼逮住木寂。」
逮住木寂,木寂一個念頭會讓山洞周圍的黑色小蟲子把那群女人咬沒,救那群女人,木寂則會趁機溜掉,真是一個兩難問題。
出於人道主義,該救人,木寂溜了就溜了,但是薛城很后怕,這傢伙無惡不作、無所不用其極,萬一給他跑了,帝都的兒子沒準兒什麼時候落入他手中。
劍拔弩張、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眾人都屏住呼吸,大氣兒不敢出。
咔噠、咔噠——
原本靜謐的對峙場面,突兀的響起嗑松子的聲音。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大光頭旁邊一個俏皮可愛的雙馬尾小美女正捏著一把松子咔咔嗑得歡。
伍凰也沒辦法,她一緊張就愛吃東西,這種場景實在是在緊張壓抑不吃東西會瘋的。
松子馨香的味道在她唇齒見順著山風飛快散逸。
咕咚咕咚……此起披伏吞咽口水聲從雙方陣營傳來。試問你們誰吃過這麼馨香的松子?
雖然每個人想刻意地忽視嗑松子地聲音和炒松子美麗的味道,但這東西似乎把人的魂兒勾走了,越來越多的口水幾乎要咽不及的樣子。
呼——呼——吱吱——奇怪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原本伏在懸崖石壁上的黑色小蟲子不知怎麼回事,突然集體離開石壁,瘋狂地向著這麼飛來,密密麻麻的在空中蠕動著,呼嘯而至。
燕攬夕叫道:「伍凰快扔掉手裡的松子,越遠越好!」
伍凰嚇得手一抖,幾顆松子跌落在地上,但大把的松子被她用內勁遠遠拋到背後的水面上。
直奔而來的黑蟲子感覺到目標變幻位置,立刻改變方向,呼——沖向大河,水面立刻被密密麻麻的黑蟲子覆蓋。
「啊——」伍凰一聲尖叫,跳了起來,遠遠落到一棵樹杈上。
而她剛才站立的地上已經布滿密密麻麻蠕動的黑色小蟲子。伍凰抱著樹榦慶幸道:「太可怕了!師姐威武,您這是戰爭的最高境界,不戰而屈人之兵,讓這些蟲子忘記使命,全都為了食物發狂!」
木寂周身一股黑煙倏然散開、膨脹——
薛城道:「不好,師父,木寂要逃竄!」
燕攬夕冷冷道:「休想!」
就見那團要膨脹消散的黑煙突然又收縮凝實,最終化作木寂的身體。隨著他的身體一同凝實的還有一隻金色的籠子。
木寂修長的身影被半米高的籠子壓縮,只能蹲在裡面瑟瑟發抖。
薛城一眼認出這籠子,正是她收服舞墨時困妖陣加大能符文形成的困妖籠。
她有點擔心這籠子能不能困住木寂,畢竟這傢伙的實力和戰鬥力都要強過舞墨不少。
「師父,這籠子的能量已經不充足了,行嗎?」薛城傳音給燕攬夕道。
燕攬夕沒有回答,伸出一指,向著牢籠一指,薛城可以感覺到天地間的能量向著他的指間匯聚,以他的指間為引,擰成一股繩索注入困妖籠中。困妖籠的瞬間凝視了幾百倍。
困妖籠不但困住了木寂的身體,還阻隔了他的一切力量和氣息,瞧,那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失去了指揮,正不知所措的原地打轉,掉在地上的幾顆松子早被他們連殼帶仁吃了個精光。
飛到河裡的大批黑色蟲子一臉茫然的在水面轉圈,隨著流水地流動,越行越遠。
薛城擔憂地問道:「師父,這些噁心的蟲子會不會害人?」
燕攬夕:「當然會,這是蠱蟲,最喜歡吃人和動物的氣血和腦髓。一旦進入人類社會,會出現滅絕式大屠殺的。」
薛城焦急了,那密密麻麻的黑蟲子,不計其數,萬一流入人類社會,就像蝗蟲飛過的田野,蝗蟲吃的是植物,它們吃的是人,會瞬間滅世的。
怎麼辦?薛城看向木鐸:「小鐸,你會養蠱嗎?能不能將這些蟲子都收起來?」
木鐸頭皮發麻的搖搖頭:「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
薛城看向燕攬夕:「師父,您有辦法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嗎?」
燕攬夕道:「這些東西似乎非常喜歡吃你的松子,你往岸上撒一把,讓它們先上來,若是隨著大河流走,不久會到達山外的村莊城鎮,那就麻煩了。」
對啦,至少把它們先留在這深山老林里。薛城抓出一把松子,向著青山深處一揚,松子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水面上密密麻麻的蟲子吱吱地從水面躍起,向著青山深處那把松子飛去。
蟲子的問題暫時可以控制,薛城問燕攬夕:「師父,接下來怎麼辦?」
燕攬夕道:「殺了這個巫修,蠱蟲失去精神領袖,用松子誘住它們,從外圍逐個殲滅,總能殺乾淨的。」
殺木寂,薛城沒有絲毫心理負擔,這壞人十惡不赦、罪該萬死,但木鐸在現場啊,很顯然,木寂是木鐸家的祖宗,甚至是木家的最大倚仗也難說,當著人孫子的面殺人家老爺爺,這個事情有點棘手。
薛城遲疑地看了下木鐸,這眼神立刻被木寂撲捉到,這個木家瘦弱的小少年今天要成為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當然要牢牢抓住。
裝出一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瑟瑟之態,木寂沖著木鐸招招手。
木鐸望著木寂,遲疑不敢上前。
木寂輕輕嘆口氣:「孩子,來,過來爺爺這邊。爺爺有幾句遺言要留給木家,還有幾件遺物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