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仙丹的味道
初初小姨剛剛走出小店，就接到姐姐，也就是初初媽媽打來的電話：
「蘭蘭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在薇薇小店買點心呢？」
「是啊，我們剛出來，買到了四盒！」蘭蘭開心地道。
「剛才初初大伯打電話，說需要買一些靈瓏點心送禮的，你去店裡問問能不能預定明天的？」
蘭蘭立刻道：「姐，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今兒排隊第一位，薇薇老闆一開門我就進了店裡取暖，後來薛姐來了，薇薇老闆說馮縣長要預定八十盒，薛姐一口就給否決了，說馮縣長可以派八十個人來排隊買點心。」
「可是初初大伯要送禮的是國家部委的領導……」初初媽媽猶疑道。
「縣官還不如現管呢，馮縣長可是咱們縣的正縣長，薛姐都不賣他一分面子。我覺得咱們還是別找那個鬧心了，他要賣多少盒？咱們明天找人一大早來排隊，給他買夠數。」蘭蘭在心裡琢磨可以抓的壯丁。
所以第二天，蘭蘭依舊訂了鬧鐘，比昨天還早了半小時，因為她要去拉壯丁。
薇薇蛋糕店，他們一群人居然沒有排到第一位，前邊已經來了十幾人。一天比一天提前，以後想吃點靈瓏點心是不是還得頭一天晚上排隊呢？
不過慶幸，今天薛姐來的也很早，天不亮就開始做點心，這就大大縮短了大家挨凍的時間。
他們一群人順利買到四十多盒靈瓏點心，分了幾盒給大家嘗嘗鮮，中午再請大家吃大餐。初初媽媽立刻帶著四十盒點心趕去北石市，送到奶奶家，再由姑姑送到帝都，大伯拿到點心，沒敢耽擱，立刻帶著去了領導家。
他聽說領導家的老爺子最近胃口不行了，都靠營養液維持著，那位老爺子雖然沒有在國家核心位置干過，但卻是爬雪山過草地過來了老紅軍，分量是相當重的，就是現在的華夏元首，也時常惦記著看望的人物。
初初大伯便想起了讓他們一家痴迷的靈瓏點心，他覺得可以試試，沒有人拒絕了那小小一塊點心的味道。
四十盒點心打包在一個大盒子里，也沒多少，二十盒餅乾，每盒一百克，一共才兩千克，二十盒小麵包不過一千克。
進了領導家門，一番客套后，大伯開始推銷靈瓏點心：「我們老家特產的一種小點心，入口即化，非常好吃，看看老爺子能不能吃？」
領導當然是心領了，自己家老爺子現在就是靠營養液續命呢，身體里幾處癌細胞擴散了，別說吃點心，喝粥都難。
沒能親眼看著老爺子吃下點心，大伯很失望，他十分期待看到別人像自己一般，第一次被靈瓏點心征服的過程，從不屑到震驚到痴迷推崇備至。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自從弟弟隔三差五從古槐縣給稍靈瓏點心來，每晚睡前初初大伯會吃一塊，聞著卧室殘留的點心香甜入睡，竟然很少失眠了，睡眠質量也提高不少，有時候還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對他這種工作人際壓力都很大的人來說，是很多年沒有體驗過的美好睡眠了。
送走初初大伯，領導也很鬧心，這個屬下很得力，很合他的脾氣，他想什麼他當然知道。問題是，自己要首先能更進一步。自己想要更進一步，自家老爺子很重要，可是老爺子這身體每況愈下。
保姆過來道：「先生，老爺爺醒了。」
領導趕緊過去，老爺子最近時常迷迷糊糊的，大白天說著話就能睡著。
走進老爺子寬大的卧室，老爺子正顫顫巍巍地想坐起來，領導趕緊過去扶住：「父親，你好好躺著吧。」
老爺子滿臉皺紋都看不清是不是在笑慢悠悠地說道：「躺著也累，讓我坐會兒，唉，剛才做了個好夢，夢見……夢見那個救了我的婆婆，她又給我吃仙丹一樣的好東西，呼呼……」老爺子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喘氣兒。
老爺子當年過草地的時候，差點死了，餓暈過去，是一位當地老婆婆給了他一點食物，老爺子吃了才沒死。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老爺子一直堅持說那老婆婆是仙人，給他吃的是仙丹，為這個說法，文革那會兒老爺子還被批鬥，說他搞封建迷信。
領導心裡想，可能是那會兒父親年齡還小，都被餓暈了，猛然吃到東西，就覺得跟仙丹一般好吃。
近年來老爺子年紀大了，心性變得跟小孩一般，更加執迷，前幾年竟然還嚷嚷著讓家裡人去大草地找哪位仙人，要回報她當年的救命之恩。
領導只得各種搪塞，說派人去找了，沒有找到。
這世界，哪裡有仙人？若是有仙人，也不會是這樣一番樣子……、
領導心裡感慨著，扶住老爺子幾乎要坐不住的身子道：「父親，我每天都在替給那位婆婆燒香祈禱，就算找不到她，她收到我們的香火，也知道您的心意了。」
老爺子顫巍巍點了點頭，突然眼中精光一閃：「仙……仙丹，我又聞到仙丹的味道了！婆婆……婆婆來了……快，快迎接，扶我下地！」說著掙扎著要下地下跪。
領導趕緊扶住：「父親，婆婆知道您的心意，您身體不靈便，不必下地行禮的。」
「不行，你……你不知道，婆婆是神仙，真的神仙，我……我當時已經魂魄離體，看見自己的身體躺在沼澤地的水草旁，婆婆餵了我一顆仙丹，我就……我就回到自己身體里，睜開眼，肉眼凡胎，看不見婆婆……我知道，她就在我身邊，我識得仙丹的味道……」老爺子喘著粗氣非要下地。
領導只得扶著老爺子下地，老爺子哪裡跪得住，直接爬在地上，但不肯起來，嘴裡念念有詞，感激仙人救命之恩。
領導只得扶著老爺子在地上恭敬地感激。
老爺子感激了一會兒突然道：「仙丹的味道從那邊來，快，扶我過去！」
領導和保姆只得將老爺子扶到輪椅上，推著老爺子出了門。而老爺子平時都不怎麼管用的鼻子，今兒卻跟狗一般，似乎在循著味道尋找仙丹。他指向哪裡，領導就推著他去哪裡。在家裡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一樓客廳。
老爺子激動地指著茶几上的大盒東西道：「仙……丹，仙丹……」說著都哇哇哭起來，哭得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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