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208.形同陌路(2)
「想不到丞相還是一位如此疼愛女兒的父親。若是她已經嫁出,喚她回來便是。」
「不。」他說道:「四年前的一場大火,她走了。」
說的人沉重,聽的人更加沉重。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各自緘默了幾許卻也找不到其他話題。
一盞茶的功夫后,他陡然說道:「何某打擾姑娘了。」言畢便是要轉身離去。
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頭好似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突然消失了:「何大人。」我喊道:「或許,她在用另一種方式活著。」
何勇腳步頓了一番,倒也沒有回話。
就在我以為會這樣安靜的目送他離開之際,偏殿的門口,陡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沒過多久,何以凡出現在視線里。
我目光為止一怔,今天是怎麼了?扎堆的過來找茬。
何以凡和何勇路過之際,我清楚的瞥見正對著我的何以凡,目光冷冽的瞥了一眼何勇,便是疾步走了過來。
而何勇,也沒有因為兒子的到來,而有半分的停留。
他們是往日的父子,今日怎麼倒是有點形同陌路的感覺?
「二姐。」他朝我喊道。
我微微皺眉,沒有應聲。
黑耀自然知道來人與自家主子不合的情況,二話不說便是伸手攔下了對方。
卻不想黑耀剛剛出手,何以凡便是接招與對方打鬥了起來。
先是拳打了幾個回合,不分上下。
眼看著黑耀即將拔刀,我便是急急出聲制止了他們。
「住手!」
「二姐,我不過是想過來看看你是否安全!」
「來著不善,善者不來,春靈,帶著小姐快點進屋!」
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僵執的打鬥姿勢,誰也不放過誰。
春靈站在一旁,不敢有所動作。
我上前不由分說便是將他們強拆了開來。
黑耀護住心切,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何以凡:「我在這邊好好的,那有什麼安全不安全?」
「我剛剛看到他偷偷跟蹤你們過來,不放心便是過來瞧瞧。」
他說的,應該是何勇。
「他是你爹,你怎麼對他如此冷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並非他的親生兒子。陌生人,又何必假裝親熱?」
好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我有些氣結的不想理他,朝他揮了揮手轉過身去:「你走吧。看著你心煩!」
「既然知道你安全,那我就放心了。二姐多保重,等我勝利之時,便是我接你走之日!」
何以凡如同走一個過場一般,來的匆匆,去的也是匆匆。
等人走的不見時,黑耀張牙舞抓的朝著前方漆黑一片的地方說道:「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小小年紀開口這麼張狂,也不知道皇上到底看中了他什麼,竟然會命他做接待官!」
話音落,我有些驚訝:「什麼官?」
「接待官啊。」
「接待什麼?」
「自然是接待齊后的。這小子兩個月前,太師突然舉薦,便派他出宮培訓了。現在回來,就是專門負責齊后的一切事宜。」
拓跋楚說過謀殺我的人,也要謀殺齊后。
而何以凡正是跟要謀殺我的人是一夥的,那麼他會不會就是謀殺齊后的那個人?
一想到這裡,我便是覺得後背一陣冰涼。
拓跋良會不會也是秦氏隊伍裡面的一員?
「外面太冷了,我們進去吧!」我收了收身上的貂皮,邁開了步子。
早已凍的雙手發紅的春靈應了一聲便是緊跟著我的步伐走了進去。
除夕夜的下午,突然下了一場超級大的雪。
雪花漫天,不過眨眼便是將皇宮裡的座座屋檐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銀裝。
就連露天安排在下半場的歌舞,也急急收了尾。
索性的是,後來聽拓跋楚說齊后並沒有怎麼為難他們,反倒是拓跋良,為了邀功,自己砸了自己的腳。
下雪的時候,齊后可是怒氣沖沖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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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雪的除夕夜,我坐在房間里的軟榻上。
桌上裊裊升起著檀香。
房間里放了兩個暖爐,就算此時打開著軟榻上方的窗戶,也是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我伸手觸摸著外面落在手上的雪花,安靜的聽著拓跋楚講述白天宴會上的事。
「你打算怎麼拿到玉璽啊?」我陡然問道。
拓跋楚微微一笑,擺弄了一番手中的茶杯:「她要麼選擇拱手相送,要麼硬搶!」
這胸有成足的模樣,倒是像足了他的性子。
知道他自有打算,我便不再過多提問。
淺聊了幾句覺得無聊的很,便連守歲也懶得守,就睡下了。
夢中,我重生后第一次夢到林琅。
她還是十五六歲年少時的模樣,在我魏府的花園裡,歡快的追著那五彩蝴蝶奔跑。跑累了,便是停下腳步朝著坐在一旁喝茶的我問道:「表姐,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喜歡上同一個東西啊?」
「不會啊。」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緊隨著,她陡然變成了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手中拿著沾滿了鮮血的匕首。
她的臉上,頭髮上,身上全都是血液,漲紅了一雙眼睛,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可愛與天真。
「你不是說你不會跟我喜歡同一樣東西嗎?我明明跟你說過我喜歡二皇子,你為什麼還要跟我搶?」
我面對著她突如其來暴怒的情緒,完全沒了對策。
夢中的我惶恐無助,可偏偏身子又是不爭氣的怎麼都動不了。
她漸漸逼近,恐懼越放越大。
直到我「啊——」的一聲尖叫出來,這個噩夢才算終止。
夢醒后,我劇烈的呼吸著空氣,可以感覺到的是,我的額頭和手心都滲出了冷汗,一雙眸子,睜得老大盯著床榻的上方。
突然,房間里的一角發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音。
我警惕的撇過頭去,才發現桌子上,拓拔楚赫然靠在上面沉睡。
大概是因為我的叫喊聲吵到了他,此時的他略顯蘇醒的模樣。
見他要抬頭了,我不知為何,下意識便是閉上了眼睛,繼續睡覺。
閉眼的瞬間,心底陡然打起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我在心虛什麼?
「別裝了,我都是聽到你聲音才醒的。」拓拔楚起身後緩緩走來,沙啞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