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能夠想到的最深刻的最能夠讓沈恒安說出這句話的事情便是愛恨,可……
獨獨歎息一聲,或許是沈恒安的性格太過隱忍了吧,還得找個機會!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沈恒安離開了,不僅僅是離開了盛熾的清風逐水院。
“你就是這麽踐踏我們公子的真心麽?”
麵對宋寅怒氣衝衝的質問,盛熾轉首淡淡的問道,“什麽意思?”
“公子離開了,屬於他名下的兵器生意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上,這下可能滿足您的野心了呢?”宋寅伸手將一疊文書資料一般的東西狠狠扔在了她身前的桌子上。
而這一番話如同一顆巨石狠狠砸進了名為盛熾的溪水,濺起了層層水花。
“什麽叫離開?什麽叫交到了我的手上?”盛熾瞪大了眼睛,身軀微微開始顫抖,幾乎是無意識的在重複著宋寅的話。
宋寅是一臉的沉痛,垂著腦袋,偏生再不說話。
這之後過去了許久,久的其他人根本就記不清有多長時間,而盛熾卻每天每天在夜裏重複著日子。
“今天是你離開的第三天,偌大的生意,說給我就給我,你想到那些不服氣的人了麽?恒安哥,你太沒有責任感了。”
“今天是第五天了,該收複的收複,不該收複的滾了,現在我終於可以安心的開始整合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給我說上一句,我滿滿期待的話?”
……
“今天是兩年零一個月三天,我將一切交給了清衝,我想要的不是你給我的這些,我要的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而已,你卻始終不能給我麽?”
“今天是第兩年零三個月四天,恒安哥,你到底去了哪兒呢,再不回來麽?我也開始循著你最初離開的地方烙下自己的痕跡了!”
……
如此幾年如一日的反複,而山山水水,盛熾卻再也未曾見過他。那一句她遲遲等待著的‘我恨你’也久久沒有聽到。
“想不到兜兜轉轉之間,竟然又到了千鬆鎮。”恰逢常韻的婚期,索性便留了下來觀禮。
“我也聽說了一些你和沈族長之間的事情,我雖為旁觀者,到底比你當局者要看的明白,非是無情啊你二人。”常韻將盛熾接進府邸的時候語重心長。
“今日是你的婚禮,何談這些?”盛熾悠悠一笑。
“哎……好吧,那你先到處轉轉,待會兒賓客會比較多,跟著他。”常韻指了一個小斯,盛熾點了點頭,讓他自己忙去,莫要管她。
轉過假山廊橋,又是一年冬雪就這麽毫無預兆的落下,“下雪了,小姐,您可要回去?”
“不了,我就在這附近隨意走走。”盛熾搖頭。
那小廝應了一聲,囑咐她不要亂走,他去幫忙取來大氅。
幹枯的榕樹下,盛熾背靠在其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很久不見了呢,沈恒安,我為了盡早離開,辜負了本心,而你卻與我背道而馳。究竟是上天造化弄人,還是你我命運如此?
“阿熾……”似乎有柔軟的聲音在叫她,似乎是熟悉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似乎有層層的溫暖包圍住了她!誰,是誰?一如那個車禍時將她攬的緊緊的胸膛?是誰?
“醒醒,阿熾,醒醒!”
盛熾咳嗽著驚醒,嘴中有淡淡的血腥,卻在看到沈恒安那張被鐫刻在了心上的容顏時,生生的咽了下去。她隻來得及說上一個字,“你……”
“怎的,不認識我了?”沈恒安打趣似的看著她。
“恒安……哥!”
沈恒安臉上是溫潤的笑容,脫開了沈家族長的身份,他是君子如玉,“怎麽在外麵靠著樹幹就睡著了,這兩天很累麽?”
“沒有很累,你……可以放開我了!”
“這麽多年都沒有想清麽?”沈恒安的笑容稍稍淡了一些。
“想清什麽?”
“我們之間……”
“我們之間早在那一天,清風逐水院裏就確定了下來,還有什麽好想?”已到今日,斷不能後悔。
冬雪落在兩人的肩頭,紛紛揚揚的迷了他們的眼。
一觸即分的離別,盛熾咬酸了自己的舌,狠狠的痛了的是自己的心。
千鬆鎮一別,她以為再無機會相見,卻不想率先離開的卻是她自己。當年的那幾個月裏的悲傷,早已讓她的生命提早消耗了許多……
月牙兒白的衣袍,矮矮的墓碑,沈恒安拂掉了其上的塵埃,放下了一隻月牙兒簪。
“阿熾,你是殘忍的,我這一生唯一恨的人是你,恨你殘忍的離開,恨你終其生命都未曾說上一句愛我!”
暮色染了層層霞光,透著一幕幕的淒涼,沈恒安摸著那墓碑,低低的一句句的說著,一句句的重複著。
風吹起他的衣擺,露出了其上的字眼,“沈恒安之愛妻——盛熾之墓。”
而這一生遲來的恨,卻是對盛熾最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