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三角(二)
當年的深遠之大boss是不遺餘力的損她,說這一段感情最後盛熾定然會後悔,又說也隻有陳果才會看上無才無貌無名的盛熾,諸如此類,如何傷人如何說話,而癡心的陳果將她從深遠之的身後扯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深情的說此生定然不會相負。
嗬……盛熾突然笑出了聲,這一生一世到底是想要如何發展下去?兩個正在相互對視的男人紛紛轉首看向盛熾的方向,誰都聽得出來,這一聲笑何其諷刺,這一聲笑何其苦澀!
“阿熾,怎麽了?”沈恒安的聲音驀然之間變得溫和,似水流淌,涓涓潺潺落在盛熾的耳邊,入了她的心,若當年,當年沈遠之,哪怕說上一句溫聲細語,哪怕隻有一句,是不是她還會固執的堅持自己的念想,年年日日的守在他的身邊,終將換來她的心心念念。
哪怕,哪怕……
盛熾看著沈恒安的眼神複雜到讓他有一種他們似曾相識的錯覺!鬼使神差的他伸出了手,抓住了盛熾的手腕,他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失禮的掀開她的衣袖,看她手腕間的飾物,“阿熾,走吧。”
盛熾幾乎是沒有意識的隨著沈恒安的腳步而行,最近的她想起太多關於她與沈遠之的曾經……逼迫的太久,掩藏的再深,卻也無論如何都不能徹底湮滅掉那份得不到的深情。
不知所起的時候,一往情深的愛已經鐫入了骨髓,或許你尚不自知,慢慢的,慢慢地鋪陳在你的四肢百骸,當那一天到來,你會發現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相愛,為了那最後一步而做出的層層鋪墊,因果結緣!
“熾兒,你莫要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此話一落,沈恒安的腳步突然頓住,旋即本落後一步被動行走的盛熾突然邁步,越過沈恒安的身子,反握住了沈恒安的手,拉著他而行的同時答道:“我從不承認,從不!先帝的一意孤行與我無關!”她這一世有任性的資本,隻是不到那最後一步,她不願意讓她的父王為了她而反抗那一紙詔書。
柳承鬆沒有想到盛熾的心中會是如此的排斥,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又何嚐不是排斥的呢,隻是後來在他父親一番開導之下他改變了想法,卻奈何總是沒有與盛熾再相遇的機會。
除了必要的晚宴之上能夠看到之外,其他時候,就算是他主動前往王府以拜訪之名,都會被拒之門外,偶爾他也會想,懷王是不是對他父親的打算心中有所猜度,隻是幾次明裏暗裏的探查都沒有得出結論,當然也不得不說上一句,薑還是老的辣!
“嗬……無論你如何掙紮,你終究會成為我的人,先帝的聖旨豈是那麽容易反抗的?”看著一絲留戀都沒有踏出千層樓的盛熾,柳承鬆低低呢喃,眼中是一抹勢在必得的強硬。
走在京城的街道之上,盛熾突然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恍若隔世,恍若隔世,可誰也不知,她是真的隔世!
“他是誰?”沈恒安不著痕跡的甩開了盛熾的手,兀自籠在袖中攥了攥拳。
盛熾想都沒想,就說:“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罷了!”曾幾何時,她也能說得這般瀟灑?若是讓沈boss知道,大概會取笑她的薄情吧,他從不曾知道,她所有的情都在最初給了那個不懂自己心思的人,或許是因為那樣的生活太累,到了最後,終究是轉給了那個溫潤儒雅的陳果了!
明明知道這樣對陳果不公平,可是那般溫柔的攻勢,讓她一顆在沈遠之那兒千瘡百孔的心恢複了往日的鮮活,雖不能痊愈,卻遮上了一層紗布,這大概就是她會答應嫁給陳果的原因了吧。
“不相幹的人麽……”沈恒安反問了一聲,卻也沒有放在心上,今日的自己已經夠不正常了,“去哪兒吃午膳?”
“啊……”盛熾一愣,沒有跟上思維轉換太過迅速的沈恒安,過了一會兒,隨手一指,“去那兒。”指完了,她就後悔了,剛剛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手指所在的方向名為紅樓,這地方,光聽名字便能明白,勾欄院的存在,盛熾注意到沈恒安怪異的臉色,刹那之下,她的臉就紅了,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大boss你不要誤會啊,我真的隻是隨手一指啊,誰讓你的思維我沒有能夠跟上呢!
“阿熾的愛好還真是……令人不敢苟同。”這個人,這個人怪不得是沈遠之的轉世,根本就是一個性子,根本就是一個人。
盛熾覺得麵子受損,之前作為你的屬下任你打罵也就算了,如今她可是郡主,郡主,盛熾有些悲憤的吼道:“管它什麽地方,能夠填飽肚子就是好地方,你嫌棄?”
“不敢,不敢,既然是阿熾推薦的地方,我自然好好去品嚐一番。”說著他便抬腳朝著那紅樓而去,可嚇壞了身後的盛熾。立刻,也顧不上什麽麵子了,伸手就抓住了沈恒安的衣角,“這地方白天也不開門的,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越說,她的臉色越紅,連聲音也小上了許多。
沈恒安看著盛熾抓著他衣擺的手,挑挑眉,也不再為難於她。“阿熾可當真是清楚的很,難道也去過?”
明明沈恒安的聲音很低,但是對於盛熾而言,竟然如鯁在喉一般的驚懼,她幹咳了兩聲,“聽說,聽說而已。”
“卻不知懷王叔知不知道,你究竟是聽說了多少事情。”沈恒安若有所思。
盛熾突然抓住了他的臂膀,“道聽途說而已,這事兒可不能讓我父王知曉,每天幫著皇叔治理家國天下,他已經夠忙了關於我的這些小事兒實在是不能再傳入他的耳朵了。”
“那今日阿熾可得大出血了,要想我幫你隱瞞,可得喂飽我的嘴。”沈恒安理所當然的威脅,眯著眼睛,淺淺笑著的時候明明是那般的勾人,盛熾卻覺得這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隻是為了自己前途的光明,她不得不答應沈恒安的要求,卻偷偷在心中祈禱沈恒安可千萬不要像沈遠之那樣挑食啊,天知道曾經的沈遠之是怎麽在吃飯這一方麵折磨她的!
老天卻沒有聽到她的祈禱,菜品剛剛上來,就被沈恒安嫌棄了一個徹底,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是那連筷子都不打算抓起的行為實在是令盛熾頭皮發麻,“恒安哥,是覺得不合胃口?”盛熾笑的諂媚,天知道,這人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都沒有嚐過,何來的不合胃口!
沈恒安就這麽盯著她,直到盛熾繳械投降,“不如咱們換上一家?”她試探著問道。
可惜,沈恒安卻並不動作,盯著她的眼神絲毫未曾轉開。
最後的最後,盛熾幾乎想要掩麵淚流,她無論如何都不該答應他的,這根本就是在自找罪受,借用了酒樓裏的小廚房,她親自動手,不一會兒,一道道的家常,端上了飯桌。
沈恒安深深的看了一眼盛熾,總算是大發慈悲的抬起了他那雙尊貴的手,很給麵子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在盛熾心驚肉跳的忐忑目光裏伸向了前方的幾道家常菜。
一直盯著沈恒安的盛熾見他眉間輕輕蹙起,也不知道滿不滿意,頗有些擔憂,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現在也不是他的員工了,就算是再不滿意,頂多就是告發到她父親那裏,相不相信還是個問題呢!
這麽一想,盛熾的背也直了,她先是深切的唾棄了一下自己那可惡的奴性心理,繼而拿起自己的筷子也動了起來。
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不知何時,兩廂筷子相互交匯之下,她手中屬於自己所做的菜總是無聲無息的被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