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兄弟重逢
拿我當幌子也要幹掉這個黑衣人。
這是為什麼？
現在這片空地上那麼多人，比這個人有地位的大佬大有人在，那個狙擊手，為什麼唯獨要射殺這個黑衣人？
我拖著黑衣人往警車那邊躲，想儘快避到警車後面，見自己的叔叔受傷了，鬼川苓也上來幫忙，就在她伸手幫我架住黑衣人肩膀的時候，那一點殷紅的紅外線直接瞄準了鬼川苓的腦袋。
「苓兒快走！」黑衣人一眼看到便提醒了一聲，然而鬼川苓這獃獃的性格，根本反應不過來，我只好動手把鬼川苓推到了地上。
下一秒我眼中紅光一閃，隨即頭部彷彿被狠狠重擊了一下，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我死了嗎？
昏沉的黑暗，我彷彿置身於浮空之中，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摸不到，唯有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或許是死了吧？
我很清楚的知道，那顆子彈擊中了我的頭部。
彷彿被周圍的黑暗浸染，即使面對死亡，我也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安靜的融入在這黑暗中，猛然間，某個方向的黑暗深處，我聽到了有人在喊我，「林策！林策……」
好多人在喊『林策』這個名字，形形色色，男男女女，聲音由遠及近，嘈雜而混亂。
我仔細辨認，卻依舊無法確認方向來源，就在我情緒逐漸急躁的時候，周圍黑暗一閃，瞬間化為了白晝。
一幕幕我曾經經歷過的畫面，圍繞著閃現而過。
我茫然的看著那些熟悉的陌生的場景，看著林策的記憶，看著鬼老大的記憶，不禁啞然，這就是傳說中的走馬燈嗎？人死之前才會看到的景象。
鬼老大記事起便擁有的記憶一幕幕猶如電影版在我眼前放映，我靜靜的看著，腦海中卻依舊記不起那些事。
只是所有的一切，至少我能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我猛地睜開了眼。
黑暗與白晝，都不見了。
我的眼前是純白的天花板，微微側頭，額角傳來了陣陣劇痛，但我還是忍著這種不舒服打量了一下四周，這裡是一間病房，我躺在病床上，正在打吊針。
而病床旁坐的人不是李冉，也不是白老鬼，竟然是趙婕。
「是你？」看到趙婕那張溫婉的臉，我難掩的露出了一絲驚詫。
趙婕微微一笑道，「怎麼？還沒記起來嗎？」
「……」我感覺腦子有點懵，努力回憶之前大腦中的畫面，我猛然間發現一個不經意的小細節。
之前給我洗腦，將鬼老大的記憶抹消掉，把林策記憶填充到我腦中的人，就是趙婕。
但是這怎麼可能？
趙婕不是國外的心理醫生嗎？我和她見面還是經胡老狗介紹的。
見我臉色依舊茫然，趙婕那張溫婉的臉不禁僵了一下，隨即皺眉問我，「怎麼？你的記憶還沒有恢復？」
「大概畫面能想起一點，但是……」我微微搖了搖頭。
瞬間，趙婕似乎是有些泄氣了，低聲說，「沒理由的，你是我親手洗腦催眠的，應該可以被我喚醒才對，除非……是你自己潛意識裡不想接受過去的鬼老大。」
「可能吧……」我囈語著，心裡跟明鏡是的，她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不想變回原來的鬼老大，但她給我恢復記憶，完全是在我無意識的情況下，所以這真的是我潛意識的抗拒，我自己也沒有辦法改變。
見我並未否認，趙婕站起了身，似乎是想出去。
我趕忙叫住了她，說道，「趙醫生。」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趙婕回頭看我，隨即溫婉的笑了笑，說道，「你是我目前為止，最得意的作品，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恢復記憶，至於你那些問題，自然會有人回答你的。」
語調柔和的說完，趙婕轉身出了病房。
我感覺自己的腦子空蕩蕩的，趙婕沒能幫我恢復鬼老大的記憶，林策的記憶又不屬於我，總覺得這一覺醒來之後，腦子有點懵。
我正望著天花板發獃，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進了病房。
這人身材高大，穿著整潔的警服，剛正不阿的臉上氣色似乎不太好。
「舅舅。」看到那人，我便語氣平淡的喊了一聲，從我大腦的畫面里，這個人我被催眠之前是見過的，那時候他似乎跟我談了很多，至於說了什麼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但隱約能記得，他是我的舅舅。
而且，他那張長著標準五官的臉，眉眼間和我母親有點像。
「我以為你和李凌一樣，會一直睡下去。」男人沉聲說著，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抬手默默我的手，和脖子，似乎是在探體溫。
來自親人的溫暖，讓我一瞬間心跳加快，警惕的心態頓時畏縮成了一個孩子。
見我直愣愣的看著他，並未說話，舅舅便直接說，「朝你開槍的人沒抓住，是你父母故意放走的。」
「冷月？」我依稀記得那個狙擊手告訴我的名字。
舅舅點頭，直接說，「她是胡老狗的女兒。」
「難怪……難怪她射殺金爺之後第一時間便要射殺那個黑衣人，原來是想給胡老狗報仇。」我茫然的嘀咕了一句，隨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問道，「為什麼放走她？難道……」
「見過趙婕了？」舅舅轉而反問了我一句。
我頓時一愣。
舅舅繼續說道，「金爺死了，冷月成了繼續深挖犯罪組織的唯一線索，這裡面的事趙婕知道很多，但她的身份還不能暴露，所以我們只能假裝發現了新的線索，放了冷月這根長線，來釣大魚。」
「趙婕也是警方卧底？」我震驚的看著舅舅，原以為，她充其量就是警方派給胡老狗用用的，現在看來，趙婕的身份在胡老狗眼中似乎是真的，胡老狗應該不知道她是警方的人。
聞聽我的質疑，舅舅坦然的點了點頭，說道，「這裡面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不止趙婕，還有她父親，都是警方的人，至於她的丈夫，則是她的調查目標。」
「……」聽他提到趙婕的丈夫，我不禁想起了在溶洞和趙婕雲雨的畫面，頓感有些窘迫。
舅舅卻彷彿沒注意到我臉色微妙的變化，只說，「她很了不起，為了端掉這個犯罪組織，犧牲了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青春。」
我依舊沉默著，卻在想，他突然和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總不能是為了動員我學習趙婕，犧牲自我，繼續去卧底吧？
仔細想想，我的父母，趙婕父女，彷彿一旦踏上這卧底的道路，便再也沒有回頭之日了。
見我沉默著不說話，舅舅倒也沒逼問我，只旁敲側擊的說，「你改動記憶之前，是簽了協議書的，那份協議書是終身的。」
聞言，我只得識趣兒的說，「我明白舅舅的意思，憑我以前做的那些事，足夠判無數次死刑了，能作為卧底活下去，總比死掉好，但是，我的身份怕是已經暴露了，冷月既然對我開槍了，說明已經不再把我當犯罪組織的人了，這樣的我還怎麼回犯罪組織？」
「你可以的。」見我並沒有抗拒繼續卧底，舅舅那張冰坨子一樣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欣慰的笑意，說道，「因為他醒了。」
「？」我狐疑的看著舅舅，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李凌醒了？」
「對，就連他的主治醫生都說這是奇迹，醒過來的時間，就是你腦部中彈的時候，這大概就是孿生兄弟之間的心靈感應吧？」說到這個，舅舅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眼神中都帶著感恩。
雖然我看得出他也很關心我，但李凌這個被他一手帶大培養出來的孩子，對他來說明顯更為重要。
「那……我能見見他么？」猶豫片刻，我還是詢問了一句。
「可以，等你恢復恢復，我安排你們見面。」舅舅答應的爽快。
我心裡有些五味雜陳，其實見了李凌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就是莫名的想見見那個孿生兄弟。
子彈擦過了我的額角，並沒有造成致命傷，我也沒有像李凌那樣昏迷成植物人，這無疑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只是我的額角留下了一道擦傷留下的疤痕，勉強能用劉海遮住。
我養傷的地方似乎是在監獄里，每天定點活動，除了趙婕和舅舅，也一直沒有人來看望我，就連李冉和我父母都沒來過，那天空地上的人都怎樣了，也沒人告訴我。
如果我問，舅舅便只會說一句他們都沒事。
在這樣的地方養傷三個多月，我痊癒離開了，離開那天舅舅和趙婕都沒來接我，接我的人是李凌。
穿著一身警服的李凌確實擁有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讓我驚詫的是就連他額角的子彈擦傷都和我的差不多。
見面之後，我倆看到彼此額角的傷疤都是一愣，隨即李凌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朝我喊了一聲，「哥。」
被他這一喊，我他媽居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我自問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但總覺得我倆這重逢經歷了太多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