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真相
見我瞄顯示屏，李冉說，「這人是楚念瑤的父親，楚忠，除了他之外，李白的父親，和鬼川苓的爺爺，這二人的嫌疑也很大。」
「不是，三佛不是殺手嗎？怎麼聽上去這年紀有點……」我瞬間皺緊了眉頭。
李冉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有話出去說，便率先出了這個半封閉式的辦公大廳，走在第四監獄的院子里，李冉找了棵大樹，站到樹蔭下說，「三佛對金爺來說，大概和程國業差不多，是這個犯罪組織資金運行的主要渠道，不過，三佛里出了內鬼。」
「內鬼？」我頓時有點懵逼了。
李冉點頭說，「這個犯罪組織存在的時間已經很久了，久到幾乎無法追溯，卻一直沒被警方察覺，我們最初注意到這個組織就是有人偷偷給警局送了匿名信，那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片刻的停頓，李冉繼而說，「但這個犯罪組織做事確實是很謹慎，就算有人通風報信，警方也一直沒抓住什麼把柄，或者說是沒抓住準確的證據，再加上那時候警方的科技比較落後，而這個組織來自國外，在電子通訊方面一直略勝一籌，那時候在這案子上警方沒少吃癟。」
「那今天你們把這案子摸到這種程度，還真是費了不少力氣。」我無奈的附和了一句，可心裡還是覺得警方這辦事效率太差了。
李冉卻是繼續說，「那個給警方通風報信的人，信息來源和時間都很不穩定，也是受他啟發，警方決定安插自己的人到那個犯罪組織。」
「你是說……我爸？」我毫不避諱的詢問李冉。
李冉點頭，繼續說，「你爸媽，和我爸以前是同事，同一所警校畢業，只是不同屆。」
我是真沒想到還有這層關係，不禁一下關心了起來，問道，「那你爸是？」
「額……」李冉突然抬手蹭了蹭額頭，似乎是有些緊張，隨即轉移話題說，「總之那時候你爸是卧底，你媽是他的接頭人，這倆人沒少給警方提供線索，就是……私奔的有點突然，搞得警方和那個犯罪組織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好在他倆的身份一直也沒暴露。」
「私奔？」這個詞用來形容我那粗獷的爹媽，我特么怎麼覺得這個詭異？
李冉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反問，「那他倆那時候的關係，不就和咱倆現在一樣么？」
這問題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李冉那臉色一沉，立刻提醒了我一句，「所以你別對我有什麼小心思，好好做你的卧底。」
「嘁，你不是我的菜，我比較喜歡那種小鳥依人，需要我保護的小女人。」為了掩飾尷尬，我隨口回了兩句，見李冉沒說話，猶豫片刻，我壯著膽子提議說，「能讓我見見鬼老大么？」
見我突然轉移話題，李冉的表情獃滯了一下，隨即說，「他現在就是個植物人，見他做什麼？」
此時，我可以找各種理由，可片刻的沉默之後，我還是實話實說的說道，「我覺得，我可能才是真正的鬼老大。」
「……」李冉沉默了，看著我的眼神很是平靜，甚至沒有任何的狐疑和詫異。
「之前在程老四的飯局上，我看到了以前程九逼我直播的視頻，想起那時候閃現在我腦子裡的陌生記憶，當初我以為那是注射針劑之後的副作用，但事實證明，我注射那種針劑之後從未出現過副作用，還有關於戰鬥力方面，我總覺得自己進步太快，有時候那些高難度攻擊動作，我只看一遍，就順手學會了，這對我來說似乎不太正常。」
我皺眉說完，看向李冉。
李冉卻笑了笑，說，「這有什麼不正常的，你本來就是特警啊，對於攻擊擒拿這類的武術，潛意識裡肯定會有些印象的，至於記憶，這個是可以通過催眠篡改的啊，你現在關於林策的那些記憶不都是假的嗎？有什麼好糾結的？」
「那種感覺不一樣。」我搖頭，提醒自己不能再被李冉矇混過去，繼而強調，「我真的很想見那人一面。」
李冉卻是收起了笑容，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任務沒有完成，你不該想起以前的事，這會影響你的任務過程。」
「你為什麼那麼怕我想起以前的事？」我眯了眯眼，追問道，「是因為我沒有猜錯，我其實就是真正的鬼老大，對不對？」
李冉將眼神看向一旁，沒有回答。
我繼續追問，「所以你之前給我看的那段鬼老大昏迷不醒的實時監控，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提前錄製的視頻？」
「……」李冉沉默著，思索著，良久之後，見我一直盯著她等回答，這才不快的說，「是真實存在的。」
「他為什麼會成為植物人？」我心頭一顫，黑著一張臉詢問李冉。
李冉卻有些不耐煩了，似乎並不想與我說這些，只回了一句，「這件事說來話長，你完成任務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你現在告訴我，就算我真的是鬼老大，我也會完成一個卧底該做的任務，這是我對你的承諾，對警方的承諾。」我認真的強調。
李冉被我逼的沒辦法，只得說，「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深度催眠必須是要本人心甘情願的配合才能進行的，既然你的記憶徹底改變過，那你就應該知道現在這情況是你自己當初所希望的，所以任務沒完成之前，我真的不能說，這是你自己的意思。」
李冉這些話在某種程度上幾乎已經承認了我就是鬼老大本人，而那個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才是真正的特警。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即使她不明說，我大概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沒有得到確認之前，我有點難以接受，那個昏迷不醒的特警，我的孿生弟弟，很有可能是被我打成植物人的。
臉上的表情瞬間就黯淡了下去，我蹲靠在樹榦上，不再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這麼蹲著，等李冉給我說清楚。
見我跟她耍無賴，李冉皺眉說，「就算我告訴你，痛苦的也是你自己，畢竟你現在不是以前的鬼老大了，你確定你承受得了真相么？」
「就算你不說，我自己也猜差不多了，不說清楚，我會繼續胡思亂想。」我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裡，點火猛吸了兩口。
李冉索性也蹲在了我旁邊，說，「那我說，你靜靜的聽著，這話今天說出來，明天你就要忘記，你就是現在的你，不是什麼罪犯，白老鬼他們簽的合同你也早就簽過了，只要你還是卧底，警方就不會追究你之前做過的那些事，無論如何，將功補過，總也比被法律制裁更好一些。」
我盡量偽裝出平靜的一面，叼著煙點了點頭。
見狀，李冉這才將前因後果講給我聽。
她這一講，首先就講到了我父親身上，二十多年前，我父親剛從警校畢業，不等正式入職，便接到了一份卧底任務，稀里糊塗的就進了程氏企業的保安部，然後在警方創造的機會下，救了程國業兩次，不到半年的時間，便成功留在程國業身邊，成了一名貼身保鏢。
那時候和我父親聯繫的上線警察就是我現在的母親，李冉的小姑，事情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很吃驚，因為李冉的父親就是我的舅舅。
也就是說，那個被我打成植物人的孿生兄弟，是李冉的哥哥，雖然不是親哥，但那種從小一起長大的情義，正常人大概都能理解。
當時我父母是違背警方意願，也是違背了程國業的意願，二人不想繼續遙遙無期的卧底生活，便這樣任性的私奔了，仔細想想，我爸那人還是比較沉穩的，所以我懷疑，當初是我媽拐跑了我爸。
不過在李冉的父親眼裡就不是這樣了，怎麼看也像是我那個學壞的老爸拐走了他的親妹妹。
那二人私奔之後，警方和程國業分別找上門過，但都沒什麼用，二人是鐵了心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對警方，我父母覺得自己的犧牲夠多了，也不求正名，只想過普通的夫妻生活，為了這事，我那舅舅被氣到住院，最後直接跟我母親斷絕了兄妹關係。
而程國業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我父親是卧底，他只以為林震天找了個普通女人，不想害這女人過擔驚受怕的日子，所以才會退出。
因為那時候我爸沒跟程國業把話說死，甚至還說等以後程國業有難事隨時可以找他，他願意繼續保護程國業這個兄弟。
也正是因為這個，警方覺得將來我爸還有繼續卧底的可能，所以也沒逼迫。
就這樣，我爹媽在偏僻的小村子，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一年，程國業便把他的私生子送到了我爸媽手裡。
據李冉說，那時候我媽懷的雙胞胎，村裡的產婆怕難產，不敢接生，我爸一個糙漢子也是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害怕，他怕我媽出事，最後沒辦法，就給我舅舅打了電話，是舅舅親自開車把我媽接到了市裡大醫院，有正規醫生接生了兩個孩子。
也是那個時候程國業要將自己的私生子寄養到我爸手裡，提出了交換孩子的荒唐事，更荒唐的是，我爸竟然答應了這件事，而且沒和我舅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