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深藏不露
嫌棄的撇撇嘴，老媽把棒球帽摔進了我懷裡，冒酸水兒的說，「嘖嘖，不知道你老娘這輩子還能不能抱上孫子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哪家姑娘倒霉，跟了你過窮日子……」
「媽，您是我親媽么？」我抱住老媽摔過來的帽子，一臉苦逼的摘掉口罩，跟在她身後進了院兒。
「摸著你的良心看看你這張臉，你說老娘是不是你親媽？」
不誇張的說，我媽長得很好看，儘管已經上了年紀，但這些歲月的摧殘依舊無法掩蓋她臉上的英氣，從說話的方式和性格大概也可以了解，我媽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小女人，說起來，她這性格或許有些潑婦，但換個角度看，還是很酷的。
至少在我這份偽造的記憶中，我老媽是一個很酷的女人。
不過，看臉有什麼用，這年代，臉也是可以偽造的……
我心裡嘀咕著，卻沒敢說出來，這時候屋裡的父親尋聲來到了院子，看到是我回來了，便憨笑著擺了擺手，「策子，都半年多沒回來了，快過來讓爸看看，長高了沒有。」
「長高個屁，他都二十好幾了，你以為種高粱呢？年年長。」老媽懟了一句，轉身去廚房了。
我和父親彼此對視一眼，都悻悻的沒吱聲。
記憶中我爸是個瓦匠，給人蓋房子的，幾年前摔斷了腿，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也多了個外號叫林瘸子。
其實看外表他和我媽的反差還是挺大的，我爸這人比較慫，長得也一般，身子瘦高瘦高的，簡直瘦過了頭兒，一副皮包骨頭的慘樣兒，就跟常年吸毒的癮君子一樣，怎麼看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死人樣兒。
聽著老媽在廚房忙活飯菜，我和老爸進屋坐到了風扇下，他給我拿了瓶涼啤酒，說，「來，喝點兒去去署。」
我也沒客氣，拿過來咬開瓶蓋，就咕咚咚的灌了兩大口，隨即假裝不在意的試探著嘀咕了了一句，「真不知道，您當初咋給我找了這麼個媽。」
「怎麼說話呢？」老爸皺了皺眉，轉而說，「你媽年輕時也漂亮著吶，像朵花兒。」
見老爸上套兒了，我繼續問，「我有沒有舅舅姨娘什麼的？他們性格也和我媽一樣這麼糙漢嗎？」
記憶里，爸媽從未提過老一輩的事，無論是爺爺奶奶，還是外公外婆，就更別說什麼舅舅了。
其實也很難想象，我媽這樣土裡土氣農村婦女，還能有個兄弟是省警局的局長，怎麼看都不搭邊。
聞聽我的話，老爸頓了一下，隨即小聲說，「你有個舅舅，在外面上班，但和咱家沒啥關係，年輕時鬧了些彆扭，所以一直沒什麼往來，至於性格方面，不如你媽，那人有點死腦筋，辦事不講情面，沒啥意思。」
「這樣啊……」我偷偷打量著老爸的表情，提到我那個舅舅，他臉上其實並沒有言語中說的那種嫌棄和不屑的表情，看山去反而有些懷念。
「不提他了，我去看看菜好了沒有。」隨便找個借口，老爸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我緩緩喝了一口酒，開始琢磨，怎麼把這倆人弄走，或許應該去其他的城市買處樓房，儘管我沒那麼多錢，但和白老鬼借點兒應該不成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我有什麼理由讓他們搬家？
農村生活慣了的村夫村婦，突然讓他們去陌生的城市，我還不能陪著，這……
午飯喝了不少酒，我下午睡了一覺，傍晚醒神出去溜達了一圈，這個村子里大部分人我的記憶里都有，見面打招呼也完全無壓力，但是有些人也是沒印象，一點印象都沒有，看樣子大概是林策和那些人也沒什麼接觸。
「林大哥！」
我正溜達在村外的水塘子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回頭打量，來人是個十八九的丫頭，梳著兩條麻花辮兒，身上是一件淡白色的碎花小短袖，下身穿著那種比較肥的褲子，這身土裡土氣的打扮很遮身材，讓人看上去有點水桶腰，不過這小丫頭長得很水靈，作為一個農村的妹子，還能白的晶瑩剔透，也是件不易的事了。
尤其是那垂著幾縷髮絲的脖子，纖細白凈的讓人恨不得咬一口。
當然我不是色狼，更加沒激動到見人就撲的地步，所以就形容一下，形容一下。
見我回頭看她，那小丫頭一溜小跑的站到了我身邊，很開心的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我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
這人叫林小嬌，是我家隔壁林叔的小女兒，林叔沒兒子，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靠上大學已經出去工作了，小女兒就是我眼前這個農村小丫頭了，因為要照顧身體羸弱的父親，林小嬌很早就輟學了，在家給母親搭個下手。
我的記憶里，有關這個林小嬌的部分很清晰，甚至對她小時候的模樣還有印象，看樣子，對林策來說，她應該算是比較親近的人。
畢竟是鄰居，這丫頭又長得好看，作為男生，多多關注一下也正常。
「你有半年多沒回來了吧？」林小嬌歪了歪腦袋，看著我，說，「你爸媽每次去我家串門，都跟我爸媽念叨你，凈說你好話，可能是想你了，你以後多回家看看吧？這人上了年紀總是惦記不在身邊的孩子。」
「你想我了嗎？」我微微挑眉，看向林小嬌，等她回答。
林小嬌一愣，隨即大大咧咧的點頭說，「想啊，我爸媽也挺想你的。」
我笑了笑，問，「你爸身體還好吧？」
「嗯，沒大事，就是不能幹累活兒，不過我現在長大了，有我在，也不用他做太累的活兒。」林小嬌傲氣的說著，抬起手臂彎了彎，似乎是想跟我秀秀小肌肉。
可那條瘦巴巴的胳膊上……似乎沒什麼好秀的。
這個村子里姓林的並不多，只有林小嬌一家，和我家，而我們這兩家之間還沒什麼聯繫，因為我爸媽是外來的，我現在其實已經懷疑老爸是不是真的姓林了。
甚至能想象到，他和我那糙漢的老媽商量著隱姓埋名的時候，大概是參考了隔壁林叔的姓氏。
我和林小嬌在水塘邊溜達了一會兒，聊了些有的沒的，就一起回去了。
農村莊稼地的活兒家裡沒個能撐起活兒的男人，可見林小嬌家的日子不怎麼好過，就算我父母會幫襯著，但我爸也是個瘸子，又能幫多少？
走在後面，看著林小嬌那雙纖細的手臂，我心裡泛出了一絲同情。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問她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她搖了搖頭說還要回去做飯，改天在找我玩，然後就走了。
我進了院子，瞬間感覺門后鬼鬼祟祟的躲了個人，猛地回頭，我抬手就是一拳，幾乎是瞬間，我的拳頭就被一隻手抓住了。
「臭小子，你特么想幹嘛？」抓住我拳頭的老媽抬腳踹了我一下。
雖然沒用很大力氣，但我還是犯慫的往後躲了躲，尷尬的說，「不，不是，我以為家裡進賊了。」
「你這是說你老娘長得像賊嗎？」老媽一把甩開我的拳頭，見我連連搖頭，便問了一句，「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狐疑的看著老媽，剛才我那一拳絕對夠狠夠快，就這樣輕易被她接住了？
老媽瞄了我一眼，回手，鬼鬼祟祟的關上了院門，拽著我往屋裡走，嫌棄的抱怨說，「老娘怎麼生了個你這樣的廢物兒子，小嬌是個不錯的姑娘，讓你娶了吧，我總覺得坑了人家，不娶吧，我又捨不得……」
「捨不得你可以娶啊，我就當多了個后爹。」聽她有撮合我和林小嬌的意思，我瞬間就一個頭兩個大了，難怪林小嬌說我爸媽經常跑到她家去說我的好話。
那傻丫頭還以為他倆是想我了，找個人嘮嗑念叨念叨，熟不知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被我的話氣到，老媽抬手就敲了我腦袋一下，「老娘要是個男的，肯定娶回來，讓她給你當后媽！」
「……」好，這想法很有野心。
頭都被敲暈了，我沉默著沒敢再說話。
晚飯的時候，我爸媽一直在念叨我，說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讓我抓緊機會拿下林小嬌，等走的時候，直接扯個證，先帶出去過日子，年底他倆再給我張羅酒席。
這催婚來的太突然，我特么有點措手不及。
見我一直不說話，老媽還勸我說城裡的女人壞心眼多，找媳婦兒就得找林小嬌這樣的，不多事，溫柔善良還貼心，以後生個大胖小子，也差不到哪裡去。
我撇了撇嘴，說林小嬌都沒到法定婚齡，根本就扯不了證。
結果老媽更直接，慫恿我先把生米煮成熟飯，說是這年頭豬太多，怕那麼好的大白菜被別的豬拱了。
別的豬……我是自家的豬，是嗎？
自信心受到嚴重暴擊的我晚上睡不著，有點理不清這對父母的處事風格，也很懷疑他們知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還有我傍晚給老媽那一拳，她接的那樣輕鬆，那樣風輕雲淡，沒練過的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輾轉反側睡不著，我出去小了個便，往回走的時候，聽門外的衚衕里傳出了輕微的敲門聲，只是這聲音不是在敲我家的門，倒像是在敲隔壁林叔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