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歸來
第四十二章 歸來
「你不會是因為思念葉天擎得了妄想症了吧，你喜歡他也好，一個人在那兒妄想也好，徐雪青你聽清楚了都跟我沒關係，沒關係……」
大片的雪花飄落在她的頭頂如同蒙上了一層白沙，雪花飄落在脖頸處消融，涼涼的，似乎要沁入骨髓。
蘇雨馨冷的打了一個寒噤。
她看向徐雪青的眸子里更多了幾分厭惡。
剛要轉身離去，去聽徐雪擎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你還真是蠢呢，一個男人無緣無故的離家半年你竟然一點都不懷疑，這一點我還真的很佩服你。」
「徐小姐葉天擎不在家，如果你是來看小睿的話我不會阻攔，但是如果不是的話請你離開，還是那句話，我時間寶貴沒有閑情跟你在這裡胡鬧。」
蘇雨馨下了逐客令，語氣冰冷，如刀鋒一般犀利。
吵架也得看主人，徐雪青這種不明事理的人，她根本就懶得跟她去爭吵，她還不屑。
也不值得，在這樣一個女人面前浪費唇舌。
徐雪青被氣得臉色發白，本能的將求助的目光投遞給了小睿。
蘇雨馨將她細微的動作收入眼底。
她冰冷的看著徐雪青，恨意與怒意一起湧現了上來：「徐雪青，你討厭我，看不慣我，可以沖我來，但是小睿那麼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對他的回報是什麼呢？是教會他怎麼心狠手辣，怎麼小肚雞腸，怎麼耍手段誣陷人？」
小睿只是個六歲大點的孩子，按照徐雪青這樣的教育方法，她非得毀了這個孩子不可。
徐雪青雙眼瞪起，更是怒不可遏的大喊道：「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教我，我只不過是教小睿如何生存而已，我就是再怎麼教他耍手段也總好過有人裝模作樣，虛情假意的好。」
蘇雨馨被頂的徹底說不上話來，她就知道跟徐雪青這種人講道理根本就是對牛亂彈琴。
別說是她不懂，她就是聽都不會聽一句。
壓抑著胸口狂潮一般的怒火，蘇雨馨蹲下身子，手掌捧著小睿的臉摸了摸：「小睿，先進屋去，你看看你，成了一個白人了。」
蘇雨馨小心翼翼的笑著說著。
被氣得發抖的手掌替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小睿默不作聲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就乖巧的走進了屋子。
蘇雨馨長鬆了一口氣好在，小睿現在還是聽話的。
雪地里，倆個女人相對而站，怒目而視。
「兜兜轉轉，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雨馨耐心的壓下了聲音問道。
「呵……」
徐雪青冷笑一聲。
接著，她微微側著身子彎腰從挎包里取出一摞厚厚的東西。
蘇雨馨困惑不解的看著她，心底卻莫明的升騰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不好的徵兆。
徐雪青一臉得意將她手中袋子里包裹成厚厚長方形的東西遞了過來。
不知為什麼，出自內心深處一種莫明的驅使，蘇雨馨不假思索就伸出手結果那厚厚的東西。
東西落入自己的手中，她的心臟莫明的狠狠揪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打開包裹。
刷——
蘇雨馨的大腦一片空白，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循環，她的臉色慘白如石灰。
她顫抖的手拿著手中的東西，身子連連後退踉蹌了幾步。
而她死水般的眸光里印著照片上的情景。
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飄落到了油光可鑒的響徹上，繼而消融化成氣泡般細小的水滴。
照片上的人影被雪花消融后的水汽打濕的模糊一片，但是蘇雨馨卻看的真真切切。
照片上的是倆個人，一個是葉天擎，而他的懷裡則擁著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
姿勢曖。昧，而這種親昵，是葉天擎從來都不曾對她有過的。
僵滯了許久，蘇雨馨顫抖的手將第一張照片翻走摞到相片的最底邊，又一張姿勢曖，昧的圖片。
蘇雨馨的呼吸差點窒息，她的唇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
大腦好像被釘入無數顆釘子般的嗡嗡作響。
她麻木的將第二張照片翻走，接著第三張、第四張……
一摞厚厚的照片，足有五十多張被她全部翻完，一張比一張尺度大，甚至到了後面的，女人的衣服都已經撕扯開，露出了性，感的肌膚。
而蘇雨馨的表情早已經麻木空洞。
葉天擎——
「啪——」
全部照片被摔在雪地上，厚厚的積雪被砸開了一個長方形坑。
蘇雨馨臉色蒼白，冰涼的小手拳頭緊緊攥起。
他說他出差，他說他走五個半月，他逼著自己說，他走後要想他。
他囑咐自己，照顧好小睿。
可是，他卻惟獨沒有跟她說過，他出差是為了和一個女人鬼混。
心臟突然開始劇烈就扯著疼，一陣一陣的抽痛痙攣。
她的呼吸差點窒息。
葉天擎，這就是你的出差嗎？
「這下相信了吧。」
徐雪擎滿意的將蘇雨馨的反應收入了眼底，隨後得意洋洋的來到她的面前，故意當著蘇雨馨的面將那些照片全部撿了起來。
徐雪青尖酸的話微微拉回了蘇雨馨的思緒。
她扭頭，有一層薄霧蒙在了眼眶，獃滯的看了一眼徐雪青，蘇雨馨沒有在說話，顫巍巍地轉過了身子。
「這只是一點點，接下來的你要不要聽了？」
徐雪青突然增高了聲將蘇雨馨喊住。
蘇雨馨的腳步頓住，身子依舊背對著徐雪青，血淋漓的心痛到了極致，她反倒變得冷靜了許多。
「你說。」
她沙啞著嗓子開口，一臉的絕望。
「天擎哥哥……」
蘇雨馨一愣，轉過身子以為是葉天擎突然回來了。
但是，轉過身後，她看到的依舊是白茫茫的世界當中，一笑的一臉甜蜜，一副包裹嚴實的女人在拿著手機通電話。
「你都在c市了，你不回家一趟嗎？」
嬌滴滴的聲音似乎要將冰冷的冬天也要消融。
徐雪青笑得一臉燦爛，邊通電話邊得意的瞪視著蘇雨馨洋洋得意的耀武揚威。
蘇雨馨將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轉過身子。
他們之間的事情，她沒有任何興趣知道。
「好的，再見。」
徐雪青見蘇雨馨快要進屋，急忙上前一把將已經打開門的蘇雨馨拉扯出來。
「給你看點東西。」
徐雪青不容分說將蘇雨馨的身子拉扯著，手機強迫性的放大在蘇雨馨的眼前。
蘇雨馨抬眸能看到的只是一點密密麻麻的小字。
「看好了，這是定位系統，天擎哥哥現在在C市，人家才不會管你的死活，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一點。這麼說吧，其實呢？這三個月當中其實他每個星期都會回來一次，只是不回這個家而已，還有我其實一直都如影隨形的跟在他身邊，要不然我怎麼會有那些照片呢？」
聽著徐雪青刺耳的話，蘇雨馨突然怒不可遏的大嚷道：「夠了，徐雪青，熱鬧你也看夠了，我再申明一次，你愛葉天擎那是你的事情，你想追他就去追，我不會有半點阻攔，但是，懇求你，不要在到我眼前晃來晃去可以嗎？我覺得煩。」
一通話怒聲說完，蘇雨馨的臉色發白，身子也被氣得簌簌發抖。
她實在是受不了徐雪青在她眼皮子底下洋洋自得的樣子。
「大小姐，西洋鏡你已經看夠了，我請你離開。」
泄憤似的，蘇雨馨再次怒吼道。
接著不給徐雪青回話的餘地，她就撞開門進入再狠狠地將門關上，將門外那片煩人的聒雜訊隔絕掉。
蘇雨馨緊緊抱著頭，頹廢的靠著門口站了一會兒便顫巍巍一步一步的朝樓上走去。
她以為葉天擎恨她，但是還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她以為，她總歸是他的妻子。
但是，她真的太天真了，天真的可怕，真的以為葉天擎將她當做玩物只是說說而已。
畢竟，他要離家。
他逼她，要她想他。
可是，最後的結果呢？
不知不覺間，精神恍惚的蘇雨馨已經推開了卧室門。
她背部癱軟的抵住堅硬的門板，死死咬著下唇，滾燙的熱淚珠子般滾滾而下。
……
大年初一
家家戶戶點起了燈籠，條條縱橫交錯的大街五光十色的燈光閃爍著，舉國上下都陷入一片喜慶之中。
蘇雨馨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門口，望著遠處堆起來，還沒有消融的積雪發獃。
耳邊不時的響起了放鞭炮的聲音。
天際的煙花，一圈一圈色彩斑斕的散開，整個C市都被夢幻所籠罩。
蘇雨馨卻怎麼也喜慶不起來。
不知不覺又是倆個月，時間伴隨著她的悲傷一點點的溜走了，她一度認為葉天擎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因為，在他眼底這根本就不是家。
「夫人……」
張媽推開門走了出去，輕輕地喚了一聲神遊其中的蘇雨馨。
「張媽……」
蘇雨馨面容有些憔悴，輕聲叫了一聲。
「夫人，點個燈籠吧」
張媽輕輕地勸道，眼底滿是對蘇雨馨的心疼。
已經有好久看見她這樣失神了，也許是因為想少爺吧。
不知情的張媽只能這樣猜想。
蘇雨馨胸口溢上一股酸楚，她輕聲道：「小睿呢？」
「哦……在屋子裡玩呢，要我去叫嗎？」
「不用了，讓他自己玩吧。」
蘇雨馨搖了搖頭。
「燈籠……想掛的話您就幫忙掛幾個吧，張媽，您小心點，不要掛的太高，」
蘇雨馨的聲音如晚秋涼風吹拂落葉般的凄涼。
因為是過節，其他傭人都已經各自回家，只有張媽留了下來。
所以，諾大的豪宅，只剩下了三個人。
「好，我這就去掛！」
張媽點了點頭進屋取來燈籠。
蘇雨馨突然莫明涌過一陣傷感，是一種孤寂的感覺。
看著張媽蹣跚的身影，最終她上前幫忙掛上。
實在沒事可做就回了屋子。
小睿正在客廳的沙發上蜷縮著，無聊的解孔明鎖，她有點難過地看了一眼小睿，突然分外心疼他。
其他的孩子應該是跟在父母的身後逛街，看煙花。
她走過前，蹲下身子撫摸著他的臉：「爸爸來電話了嗎？」
她問，一陣悲傷溢滿心頭。
不是為她自己，是為孩子。
他走的時候口口聲聲說要自己照顧好孩子，可是後來連電話都少打。
小睿停下手中的動作，握著孔明鎖搖了搖頭，那雙黑溜溜的雙眸里滿是失望。
蘇雨馨心底一陣抽痛。
摸了摸他的臉安慰道：「爸爸也許在忙。」
她這樣安慰他。
「他不是我爸爸。」
也許是因為很久都沒有接到電話，小睿怒氣沖沖的在胸前比劃著，顯然帶了不少怨氣。
「不管你是誰的孩子，他那麼愛你，將你當做兒子看待，你應該叫他爸爸。」
蘇雨馨耐心的說道。
而小睿的眸子里她看到了淚水。
「阿姨，我們去玩吧。」
小睿比劃著。
蘇雨馨驚了，嘴角抽搐了一下，這是孩子第一次平靜地叫她阿姨。
「好……那我們換新衣服去玩。」
蘇雨馨忍著眼眶悲喜交加的淚水將小睿從沙發上抱起來。
……
大街上，五光十色的燈光相互交織成一片絢麗，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蘇雨馨只能想到這倆個詞。
她低頭看見小睿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少許的笑。
她無奈的笑，果然是個孩子。
「我要去看煙花」
小睿拉扯著她的手，樂壞了。
蘇雨馨淺笑點頭帶著他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
如夢如幻的煙花絢麗的炸開在空中，一片絢麗多彩。
小睿高興的掙脫了她的手手足舞蹈著。
蘇雨馨也被他的歡快感染了，仰望著一圈一圈的各色煙花散開。
就在她沉迷於煙花的美輪美奐的時候……
「天吶……」
周圍的人群中一片唏噓聲。
蘇雨馨一驚立馬低頭，小睿早已經不見了，她在順著前方看去。
頓時整個人小臉發白被嚇得魂飛魄散。
「小睿——」
她驚叫，張皇失措的看著小睿朝大人點煙花的地方跑去。
可是，她的聲音卻被響炮聲人群的喧嘩聲給蓋了過去。
一個不大點的孩子，跑了過去。
蘇雨馨頓時明白了，他可能是出於好奇想親自去點煙花，可是那些點煙花的男人彎著腰根本就沒看見朝他們奔跑過去的小孩子。
「天——」
人群中又是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
蘇雨馨徹底失去了神智，她不顧一切的朝著前方就跑。
萬一，小睿正好跑過去，而煙花被別人正好點燃呢？
蘇雨馨早被嚇得喪膽亡魂，可是她的身子剛走出一步，就被人群中堵住了去路，她整個身子被絆的踉蹌了一下。
蘇雨馨驚慌失措的站穩身子，於此同時煙花尖銳的響聲劃破了夜空。
煙花已經響了。
蘇雨馨臉色發白，失去了全部血色，差點癱軟在地。
不——
脊背上的冷汗從上滑下。
小睿，不——
她反應過來，就瘋了似的使勁撥開人群。
小睿不見了，場面空地只有煙花在響。
那個空地處好像根本就沒有去過一個小孩子似的。
她震驚——
足足站了有幾十秒后才反應夠來。
接著長長鬆了一口氣，喜極而泣的淚水滾滾而落。
在人群的邊緣她搜索了一下，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高大的男人。
看著，他手握著小睿的手，她驚魂未定的笑了。
即使是劫後餘生了，心臟還是劇烈的撲通直跳。
看到小睿相安無事她突然無助的哭了起來，站在原地，眼睜睜著男人一步一步的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過來。
小睿沒事就夠了。
他打她也好，罵她也好。
總之，小睿沒事。
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張熟悉的臉就放大在她的面前。
他穿著很簡單，黑色的大衣包裹著健碩的上身，鐫刻的五官還是那麼令人怦然心動。
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憔悴。
蘇雨馨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抬起淚眸精神恍惚認真的打量著他的臉。
沒有她預料中的怒氣。
他的臉色平靜，黑眸深邃。
許久，他才緊緊鎖定她掛滿淚痕的臉沉聲道：「這麼危險的地方你也敢帶他來。」
蘇雨馨愣住，她的神智根本就沒有全部清醒過來。
葉天擎平靜地臉色，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氣令她感覺是在做夢。
「我……」
她沙啞這嗓音，出口就哽咽了。
他應該是罵她，或者打她才對。
是她的粗心大意才令小睿陷入危險當中。
就在她還處在雲霧混沌之中的時候，冰冷的小手突然被一隻大掌蓋住，透過寬厚的掌心將溫度傳給了她。
蘇雨馨攥了攥手，手中的汗令她后怕的暗嘆一聲。
不知是怎麼擠出人群的，也不知道是怎麼被葉天擎推上車的。
蘇雨馨只知道，她的心臟劇烈跳動著，好像隨時都會賁出來似的，也好像隨時她就會窒息。
葉天擎轉過身子，扭頭對小睿嚴厲的說道：「閉上眼睛，不許看了，你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嗎？」
小睿的表情倒也很正常，絲毫沒有被嚇著的樣子。
「阿姨怎麼了？」
小睿比劃著，示意葉天擎看蘇雨馨。
葉天擎扭過頭，見她一臉六神無主的樣子，身子還在顫抖著。
他蹙了蹙眉頭，精壯的身子壓了過去，將蘇雨馨攬在懷裡：「別哭了，沒事。」
他緊緊的抱著她，似乎要將她揉入骨髓里似的。
垂眸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心底竄上一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