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番外:勾夫手記(179)
第1114章 番外:勾夫手記(179)
白天,黑夜。
黑夜,白天。
三天三夜,英子衣不解帶的守著簡非離。
從不知道他的睡顏這樣好看,長長的睫毛連她這個女人看著都羨慕都嫉妒了,總想著他的睫毛突然間煽動,然後他一雙清澈黝黑的眸就睜了開來。
然,不管她期待多少次,不管她祈盼多少次都沒用,他就是不醒來。
「媽咪,你去睡一會吧,我來守著爹地。」景欒醒了,隔壁的陪護床上睡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睡不長個呢。
「不用,我不困。」
「媽咪,你是不是想等爹地醒了你就去睡覺呀?」
「……」這兒子這話,好象她不想理簡非離似的,以前是的確不想理,分分鐘都想逃離他的世界,可這會子她只想他立碼醒來,然後跟他說說話聊聊天,他的嗓音很好聽,磁性的聲音宛若大提琴音,低沉悅耳。
「媽咪,我向你保證,只要爹地一醒過來,我立碼叫醒你,這還不行嗎?」景欒說著,小手開始搖著她的肩膀了。
英子開始昏昏沉沉的,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哪怕她是鐵打的此時也累了,真的累了。
「好好好,就交給你了,這瓶輸液快輸好了,記得叫護士換藥。」三天三夜,簡非離一直在進行輸液,總想著他該醒來了,可,他就象是故意的懲罰她從前對他的所為似的,就是不肯睜開眼睛不肯讓她放下一顆心。
「嗯,我懂的。」景欒抬頭看了一眼輸液的藥瓶,然後推著英子到了旁邊的陪護床邊,英子被迫倒到了床上,一張小臉面朝著簡非離的方向,她看著他,雖然很困很困,甚至大腦都困的成了一團漿糊了,卻還是不想睡。
「媽咪,乖喲,你都很久沒睡了,眼睛都紅了,爹地要是醒了看到你這付德行,一定笑話你原來這麼在意他呢,嘿嘿嘿。」
好吧,她睡吧,再不睡就是兒子和男人一起笑話她了。
英子閉上了眼睛。
很久沒睡了。
閉上眼睛的這一刻世界安靜了下來,黑暗讓嗑睡蟲侵入了她的身體里,英子睡著了。
總以為這一睡最少要幾個小時,然,不過是十幾分鐘,英子就醒了。
莫名的睜開眼睛,腦子裡全都是剛剛睡著的那會子的時間裡的夢。
簡非離滿頭滿臉都是血,他靜靜的靠在她的懷裡,趕來的醫生宣布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那殘忍的宣布讓她一下子驚醒,「阿郎……」跳下病床衝過去,小手也一下子握住了簡非離的,這一握,她使了很大的力氣,完全忘記了床上的男人還在昏迷不醒中。
「媽咪,你做夢了?是不是魘住了?媽咪,你醒一醒?」景欒扯扯她的衣擺,小聲的喚著她。
英子這才恍然驚醒,卻是滿頭冷汗,再也沒有睡意了,「景欒,你出去玩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要一個人那就是你出去呀,你留在這裡就是兩個人。」景欒仰起小腦袋瓜,他才不出去呢,要出去也是媽咪,這樣魂不守舍的,睡個覺也做惡夢,真真是上人操心呀。
「好吧,我想陪著你爹地,你出去。」
「二人世界?」簡非離雖然還沒醒,可是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所以景欒覺得這一次的事件於簡非離來說是幸運的,至少媽咪現在不反感爹地了,相反的,好象特別的上心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因禍得福吧。
「滾,你個臭小子,連你自己老媽都開始涮了。」
「冤枉冤枉呀,我這是關心媽咪呢。」
「我看你是只關心你爹地。」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景欒一本正經的舉起小手做發誓狀,態度很誠懇,表情很認真。
英子一下子沒繃住,笑場了,「你個小兔崽子,我就是要二人世界怎麼了?還不快滾?」
「好,我買早餐去,希望我買回來的時候,有驚喜喲。」
「這還差不多,快去。」推走了景欒,英子沒覺得有半點不妥,似乎很享受也很習慣景欒照顧自己。
景欒的小身影很快就挪到了門前,看著小傢伙開門關門然後走了出去,英子這才收回視線,可是心情又一次的沉鬱起來。
「阿郎,你醒醒好不好?」沒人在了,只有她一個人清醒在這間病房的時候,她小聲的哀求著熟睡中的男人。
歲月靜好,往事如昨。
回想起她初初撞見簡非離的時候,那時在遊艇上,只一眼,她就相中了他。
難道,那一天就是她與他兩個緣份的開始?
所以,才有了這幾年的糾隔,不管她走多遠離他有多遠,都逃不過遇見他的宿命。
手心突的一顫,英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驚醒的俯首看過去,忽而,手裡的大手又動了一下,那樣的清晰,清晰的讓她的眼睛一下子潮潤了,「阿郎,你醒了是不是?是不是?快告訴我是不是?」他若再不醒來,她真的快要瘋了,快要受不住了,那種煎熬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也馬上就要到了她的臨界點。
長長的睫毛開始動了起來,果然如她想象中的輕輕煽動如小扇子一般。
男人的眼睛睜開了,黝黑的眸彷彿染上了薄霧,輕輕裊裊的飄渺間灼灼的落在了英子的一張小臉上。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自自然然的四目相對,她驚喜的小表情全都無一遺漏的落在了簡非離的眸中,腦海里是她剛剛狠捏了他一下手之後與景欒的對話。
這樣的二人世界他很喜歡。
景欒那孩子還真是貼心,至少,特別貼他的心。
簡非離就這樣的靜靜的看著英子,眨也不眨的眸深若幽潭,他不說話的樣子讓英子漸漸的開始緊張了。
唇輕抿,再輕開,想要開口,卻發現一下子詞窮了,之前他沒醒過來時她心底里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訴說,可是這會子全都溜到爪窪國去讓她一句也想不起來了,緊張的一手絞著衣角,一手開始在簡非離的大手裡輕撤,一點一點的撤退,可,她才要鬆開他的手,那隻大手就如影隨形的追上了她的小手,「瘦了。」
「啊?」她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居然是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似乎唇角還勾著淺淺的笑意,很得意的樣子,他是在得意她都是因為他才瘦了的嗎?
「沒有吧。」
「瘦了,眼睛怎麼紅了?」
那不是紅,是血絲好不好?
她可沒有得紅眼病,「沒……沒關係,我睡一覺就好了。」心底里怨念,可是出口的話語卻是這樣的,而且,極溫極柔,溫柔的一塌糊塗。
「好,上來睡覺。」他大手用力一扯,猝不及防的,英子一下子歪倒向床上的簡非離,「啊……」她急得驚叫,他可是病人,說什麼也不能倒在他身上,「你……你幹嗎?」
「睡覺。」
英子著急的想要直起身,可是男人的那隻大手彷彿有魔力一樣,雖然沒什麼力氣,可是輕拍在她身上的時候,讓她不由自主的就軟了,「阿……阿郎,我睡陪護床就好。」
「不好。」他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就想她睡在他身邊,只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他才安心,想想那顆子彈,他真是命大呢,勾動扳機的時候,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她了,所以,此刻的再見讓他只覺得十二萬分的驚喜,更是十二萬分的滿足。
從此以後,兩相相守才是最重要的。
其它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活著,與她一起,他不後悔那一晚自己的選擇。
生,是他的幸運,死,也是他的心甘情願。
原來生死,只是那麼片刻間,經歷了,才真正的領悟了情的真諦,也才知道愛之深便可以為她選擇生選擇死,不皺一下眉頭。
是的,他不後悔。
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一樣的選擇。
好在,左安謙還算是個男人,沒有趁人之危。
「不行,你傷著呢……」英子才開口拒絕,下一秒鐘,那隻還連著輸液針頭的手就扣在了她的後腦上,只是稍稍一用力,她的小臉就湊向了簡非離的。
大腦又開始一片漿糊了。
英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迷迷糊糊的只覺得唇上一燙,兩片唇就輕觸在了她的唇上,沒有攻城掠地,也沒有激晴澎湃,只是在她的柔軟上輕輕的碾壓著碾壓著,卻碾著她的心仿如被風吹皺的湖水,泛起了層層的漣漪,她想拒絕她想推開他,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出半點力氣來。
從前那個動起手來從來不手軟的女人一下子一去不復返了,她迷糊在他的唇齒間,越來越沉迷。
是的,她從來就沒有討厭過他的碰觸,只是深深的恐懼,恐懼自己對他的日漸沉淪,因為沉淪后的結果很有可能是有一天兩個人情斷義絕,如媽媽那般死的凄凄慘慘。
可她現在知道了,他不會。
一個可以為她而死的男人,他不會拋棄她,也不會帶給她如同媽媽那樣的痛。
輕輕閉上眼睛,若是沒有了反駁他的理由,就讓一切來得更猛烈些吧。
這個世界,唯愛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