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只要能撐過十天
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能改變，那那些堅持又算得了什麼？
空蕩蕩的玻璃房，明亮的白紙燈照射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都森系回到了那把椅子，雙手被鎖住，煞白的臉微仰，若不是鼻翼間的微弱呼吸，真的會以
為他已經死掉。
「沒麻藥，您只能忍受一下。」兩個白大褂醫生蹲在面前替他清理傷口，看清傷痕時忍不住
蹙了蹙眉。
太殘忍了。
換做一般人估計撐不下去了。
都森系冷冷睨他們一眼，聲音乾澀低啞，「是誰派你們來的？」
醫生剪開他的褲腿，簡單的消毒過後，劃開已經化膿的子彈傷口，「這個您不需要過問，我
們只承認替您取齣子彈。」
具體是誰他們也不知道，有人吩咐他們就來了。
夏秋涼……
想見她，又不敢見她……
經歷了錐心蝕骨的痛，現在這點劃開血肉的痛根本不算什麼，只是嚴重透支的身體不行。
他咬緊牙關，被束縛的雙手緊攥拳頭，血管暴露在手背。
嘀嗒，嘀嗒……
腳步聲漸進。
都森系懶得睜開眼睛，驀地，熟悉的掌心握住攥緊的拳頭，屬於她的幽香融進心臟。
他一怔，倏然睜開眼睛。
「累了就睡一會兒。」
夏秋涼垂著眸，不敢看他褪掉一層皮的額頭。
都森系儼然忘記了正在縫合傷口的醫生，腿一動，針刺進肉里，痛得他渾身痙攣，「呃——」
她一驚，連忙按住他掙扎的手，「你不要命了？別動。」
醫生沒有一點的愧疚，抽出針繼續縫合。
都森系劍眉緊皺成一團，臉上的鋒利不再，「我是激動……」他輕笑出聲。
夏秋涼心臟被狠狠揪住，冷冷的瞪著他「活該。」
寸金寸秒，他格外珍惜彼此的調情。
「這麼晚了不睡還過來做什麼？」
他現在的樣子難看的要死。
呵，也許這就是報應，連死都不給她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呃……」
醫生像是故意一樣，三番兩次失誤。
夏秋涼眉心一皺，手心淌了一把冷汗，聲音冷漠的沒有溫度，「你們能不能小心點？他是病
人。」
已經第四次了，她都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專業的。
醫生很平靜，不急不慢的繼續。
有人關心的感覺原來是這樣……
都森系死去的細胞又開始活過來了，愛死了她這副模樣，真想捧住她的臉狠狠地吻上去。
可惜，他再也沒有資格了。
「沒事……我能承受的住……」
「痛就叫出來，別忍著。」
夏秋涼捧住他傷痕纍纍的臉，聲音很輕柔。
「有你這句話，我就是馬上去……」
驀地，她的臉湊近，堵住他還沒說完的話。
「夏夏……」都森系愣了下，很快轉過頭離開她的吻，冷漠的聲音沙啞，「臟……」
夏秋涼眼底一片濕潤，彷彿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落下眼淚，她用力搖頭，「臟我也要吻你。」
四唇相貼，她毫無技巧性的啃咬，動作帶著迫切。
都森系卻感覺那是有生以來最美妙的吻，她就是有一種魔力，讓他不知不覺沉淪其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反入為主，霸道的掠奪她的呼吸。夏秋涼主動湊近，雙手攀附他的脖
頸，彼此吻得難捨難分。
鹹鹹的味道融入彼此的味蕾，不知道是誰落下的眼淚。
幾天不見，他瘦的眼窩凹陷，絲毫沒有往日妖冶帥氣的模樣。
她閉上顫抖的睫毛，全身心投入與他的世界。
兩個醫生偷偷地抬眸瞄了眼，為難的道，「現在我們要清理背上的子彈了。」
「……」
沒有得到回應。
許久以後，夏秋涼才離開他的唇，濃密卷翹的睫毛殘留著晶瑩的淚珠，「好了，你該治療了。」
吻去她眼角的痕迹，都森系深情款款的目光鎖定在她臉上，「你就是我的葯。」
心臟狠狠一悸，「……」
「以後不準再為其他人掉眼淚了知不知道？」都森系強硬的說。
態度一如既往地囂張。
「知道了。」夏秋涼死死咬住泛白的下唇，順便的道。
「不管以後如何，一定要好好愛自己……」都森系垂下黯淡的眸，渾身散發著低沉壓抑的氣息，「楚辭對你很好，他和我之間的仇恨與你無關。」
言外之意：不要因為我而去記恨他。
若是他死了以後，能託付的人也只有他了。
「不要再說了！」
夏秋涼握緊五指，受不了的吼道。
後背中彈很深，子彈鑲進骨頭裡，再加上今天下午的撞擊，更是嚴重。
都森系眯起冷眸，不讓噬骨的痛苦發出任何聲音，這是在她面前最後一點尊嚴了。
「看看脖子上的項鏈還在不在？」他嗓音沙啞。
下午那幾個瘋女人抓的他身上滿是抓痕，要是吊墜掉了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找回來。
他什麼時候帶項鏈了？
夏秋涼通紅的眼底劃過一抹疑慮，還是按照他的話去做。手指碰到脖子上的抓痕時，她眸色獃滯，動作頓時僵在原處。
「……」
腦海像是有什麼炸開一樣。
以前幾乎夜夜都要被都森系哄騙，纏、綿，這樣的抓痕她不可能猜不到是什麼造成的。
緊緊頓了幾秒鐘，夏秋涼慌亂的移開視線，拉出幾乎被染紅的紅色鏈子，那顆心形粉鑽戒指驟然落入眼底。
心臟驀地漏了一拍。
「我沒有碰她們。」都森系極低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遇到你之後我就只有你一個，以後也是！」
下午在藥物到達最頂端的時候，他掐死那幾個女人，額頭狠狠的往玻璃門上撞，昏厥了幾個小時候才醒過來。
「……」醫生相視一眼，面面相覷。
第一次看到一個人在小型手術下還如此淡定的煽情。
「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粉鑽，象徵非你不可——」都森系呼吸粗重，用盡全部力氣說道，「別怕，只要我能撐過十天，我一定親自給你帶上！」
十天，給平俊他們的時間足夠。
「別說了。」夏秋涼幾乎要崩潰。
婚戒在他手上，懷錶在他手上，都森系你一定不能有事……
水珠順著玻璃房落下，漆黑的夜裡雷雨交加。
醫生取完子彈縫合好已經是深夜一點。
都森系額頭的汗順著緊繃成直線的側臉落下，保持著垂頭的姿勢，始終沒有變過。
頭枕在腿上的女人，在好幾天無法睡眠的情況下，沉沉睡去。
多想將她抱入懷裡，可是他沒有那個能力。
「你知道真相以後還會這樣義無反顧嗎……」
這個結果他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