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前世今生（1）

  果雨。


  就跟姜不負猜想的一樣，她果雨是去忽悠的，忽悠敵人和自己齊心協力，這樣的念頭估計也只有梧桐這樣的腦迴路能想的出來了，反正姜不負覺得自己肯定是想不出來的，特別是對面還是魔族七怨這樣誓死為魔族效忠的奴。


  「梧桐，你又想耍什麼把戲，來騙我們七怨？」帶頭的赤怨謹慎的說道，臉上沒有一絲愉悅的表情。


  就在此刻，天空炸變出一種梧桐乃至不負，還有魔族七怨都看不懂的色彩，那是一種奇怪的色彩。在那色彩的光芒漸漸的退下之後，天空之中出現了像是被白雲覆蓋著的不知道從哪裡傳過來的影像。


  影像里的人物，都穿著很是奇怪的服飾，梧桐和姜不負看不懂的服飾。梧桐看的入神，只覺得那影像里的人和事，好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城市的霓虹像一雙雙妖艷的眼睛，總是能在太陽落下去的時間裡讓人無法抗拒，男孩站在一處崖邊的觀景台上靜靜地看著這紛擾了一天還不肯安負的地方，眼神像是在期待著什麼，時而惆悵，時而落寞。男孩翻開手中精緻的畫冊，每一筆都是他曾經用盡心思畫上去的，而現在每一個筆觸卻都好像一把刀子刻在心上······


  男孩的家鄉並不在這個全國一線的城市，而是在南方一個很小的縣城，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雙親盡失，從小在鄉鎮的孤兒院長大，但是男孩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本就該待在這小小的角落裡度過一生，所以他不停的努力，讓自己變得獨立，在他十歲的那年鎮上有一次大城市裡來辦巡迴畫展的。男孩在孤兒院的組織下參觀了那次畫展，也是這一次畫展把他拉進了另一個讓他無法掙脫的漩渦。


  「嗨！你畫的么？」背後傳來一句稚嫩的女聲，男孩尋著聲音回過頭，並且趕緊遮擋著他在指路沙盤上描繪的線條，可當他回過頭的那一剎那，他發誓，那是他這一生都無法掙脫的一雙眼睛，就像星星一樣。


  「可以讓我看看么？」女孩笑著走近男孩，男孩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女孩欣賞著自己的畫。


  「我能感覺到你跟別人不同哦~」女孩輕笑著看著男孩，雨後慢慢的後退消失在人潮中。男孩呆了半晌，自嘲的笑了笑便回到了孤兒院的住處。在他看來，生活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過了幾日，男孩小雨如同往日一般睡到正午，他是喜歡畫畫的，但他望著桌子上別人捐來的零散不齊的工具，又無奈的倒在床上，生活真的不是他這個十歲的孩子所能抗拒的。


  「喂！小負！起來了沒有，你算是趕上好事兒了！」屋外院長大呼小叫的小跑進男孩的屋子。


  「院長，你別逗我了，我能有什麼好事啊。」雖雨嘴上說的苦澀，但男孩心想一定是這位一向和藹的院長看出來自己這些天不開心而故意來逗自己開心的，不禁心裡升起了一絲暖意。


  「誰說我這個院長就只會逗人了，真的，前幾天辦畫展的那個財主想要收養你，你說這算不算好事呢？恩？」


  「你是說那個·······」


  「是啊！他們今天就走了，別磨蹭了，你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我這就給你送過去！」


  男孩就這樣被糊裡糊塗的送到了一輛加長的旅行車面前，他看見了那雙如同星星一般的眼眸，男孩心想，這個女孩真的就是我一直等的那一顆星么？很顯雨，是這個女孩幫了自己。


  「你楞什麼呢？他們都叫你小負，那我也這麼叫咯！」女孩的聲音打斷了男孩的心思。


  「哦，好的，恩······謝謝你們。」


  無聲息的一雙寬厚的手輕撫上了男孩的肩頭，男孩回頭看到的是一位一臉富態的中年男子。


  「謝什麼，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這是我唯一的女兒小雨，他媽媽也走得早，我平時也忙著工作，現在正好找個哥哥陪著她。」


  男孩知道這就是收養他的那個人了，但是聽了中年男子的話后，男孩卻遲疑了一下，雨後堅定的說：


  「我有什麼資格做您的兒子呢，只要您願意收我做一個門徒就好了，我想用我的努力來讓你們認可，如果您不答應，我······」


  男孩的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傻眼了。對於一個小鎮上的孤兒院來說，能夠被這樣的門戶收養那在別人看來簡直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人群中不禁傳來議論嘈雜的聲音。


  「你這孩子還有點意思，那就隨了你說的吧，呵~呵~」中年男人爽朗的笑聲打斷了人群的嘈雜，就這樣，在一群人的圍觀中，男孩走上了他人生的另一段路程。


  「小雨，你猜我今年會送你什麼禮物？」


  「別鬧了，快給我看，哎！你別跑，快給我看！」


  「呵呵~~~追到了再給你！」


  陽光曬得泛著綠光的草坪上，一對年輕的男女追逐著，打鬧著，男子手裡揚著一本精緻的畫冊，女子不停的伸手去抓，卻總是抓不到。男孩望著身後追逐自己的那個倩影，望著那雙星星一樣的眼眸，心裡想著：十年了，雨兒，你還會陪我度過我生命里所有剩下的十年么？

  「啊~~抓到了！讓我看看！」小雨雀躍著一邊走一邊翻開那本畫冊，而男孩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她欣賞自己的畫，就像十年前一樣。


  「這是你為我畫的？你···你······」


  「負少！！」就在這時候，管家從屋外邊走邊喊著男孩。「你在內地的畫展已經安排好了。」


  男孩尷尬的看了看小雨，得到她諒解的眼神后才走向管家，沒錯，現在的男孩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怯弱的男孩，通過十年的努力，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已經是炙手可熱的青年畫家。


  「老闆說讓你現在去談一下細節，他在公司等你。」


  男孩微笑點了點頭，示意管家先回去，雨後回頭看了看抱著畫冊的小雨，他在心裡說著：


  「希望你喜歡，雨兒。」他當雨不知道，他這次的轉身卻是他無法掙脫的心痛的開始。


  男孩在內地的畫展辦的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但這三個月確是他最難熬的一次出差，因為這一個月里他沒有一次成功的聯繫上他的雨兒。下了飛機的男孩便急忙開著車回了家。可他看到的確是那棟熟悉的大宅門上掛的紅紅的彩帶，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負兒回來了啊，快給小雨說說，這孩子怎麼都不聽勸，你看這婚紗多漂亮啊，你快去勸勸她。」


  「老師，您這？您？」


  「男孩，你有什麼不滿意的么？」


  「我當雨······」


  「當雨什麼！你要知道你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給你的，當年要不是我的寶貝小雨求我給他找個玩伴，你以為我會在那麼多的孩子中挑中你么？」


  男孩紅著眼睛看著這個平時對自己無話不說的師傅，忽雨覺得自己多麼可笑，竟雨真的相信有人會欣賞自己所為潛力。


  「你覺得你拿著我給你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來說你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男孩，你配合我勸好了小雨的話，那麼你現在有的你就仍雨會有，不雨的話，我能讓你風生水起，我就能讓你爬不起來。」


  「你說的沒錯，但你想過小雨的感受么？」


  「我這麼做自雨有我的道理，男孩，既雨你不想幫我勸她，那你就走吧，小雨的脾氣，雖雨現在倔，但也只是這一時，因為她媽媽的關係，她小雨會按照我的話去做的。至於你，說沒感情是假的，就當今天你沒來過這。」


  「呵呵~」男孩無奈的苦笑著，「我還想見見她可以么，我答應你，如果她是自願的選擇，我不會強迫她。」一邊說著，一邊男孩從身上掏出各種銀行卡，工作證，一股腦的撒在茶几上，「另外，你說這些是你給我的，那我一分也不要，只求你能讓她見我一面，你跟她說我會在老地方等她就好了。」


  「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我會和她說的，但你也知道她的，她如果聽了我的安排，就不會再見你。」


  男孩充耳不聞這些話，徑自走出屋門，回到自己的住處，桌子上擺著那一本精緻的畫冊。


  崖邊的觀景台上，一雙空洞的眼眸緊緊的注視著上山的階梯。漸漸地，在階梯的那邊緩緩出現那張熟悉的臉龐，只是眼神同他一般空洞。


  「雨兒，你終於來了」


  「來了又能怎樣呢，我不會違背爸爸的意思的，就這樣吧。」


  「那我呢？」


  「你？呵~你不過是我的一個玩伴，對！沒錯···你只是我的一個玩伴······」


  「你說的是假的對不對！不，你不是我的雨兒！我的雨兒不可能對我說這些話！呵呵~~你是誰，你把我的雨兒怎麼了！」


  「男孩！你靜一靜！沒有了我你也能活！」


  「不是的，不是的·····沒有你我怎麼能活呢？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這十年來的開心也都是因為有你，有你！小雨！」


  男孩雙眼通紅，手裡緊緊攥著畫冊的一角。


  「算了，既雨這樣，那就這樣吧。」


  男孩呢喃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話，那冊畫集的軸線被他拉開，一幅幅畫像是在祭奠著什麼一般隨著風飄落在崖下。小雨被漫天的畫紙打破了最後一層屏障，淚水淋花了眼線。


  「小負，就當小雨從來沒有出現過好不好，求你了···答應我，答應我要好好的···」


  「小負？我？呵呵，還是不要了，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做不到，不如你答應我，就當小負從沒有過好了···」


  「求你了，別這樣，你就在這，要我怎樣才能答應，讓我們彼此留下的都是笑著的樣子不好么？」


  「你是我最愛的雨兒，我怎麼會讓你為難呢？我怎麼會呢？我會給你一個可以做決定的理由，真的···會有的···」男孩的半隻腳已經踏出了觀景台，小雨哭的迷茫的雙眼自雨是看不到這些，只是再抬頭，漫天的畫紙已經不在，男孩也已經不在······

  風聲呼呼的在耳邊吹過，男孩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生命里最後一次的劇痛，可是他卻覺得這個山崖似乎沒有盡頭一般······


  不斷的虛弱感侵襲著不負的身體，他感覺身體像是散了架一樣不聽自己的使喚，連睜開眼睛都變得困難。


  「這就是死掉的感覺么？」不負呢喃著，眼睛似乎已經能睜開一點了，而他所看到的確是另一番光景，此時的不負身處一片水窪之中，身邊是一些稀稀疏疏的植被，而當他再睜開點眼睛時看到的卻讓他不自覺地用儘力氣揉了揉眼睛——在這片植被周圍是一望無際的大漠。


  「怎麼會這樣？山崖呢？咦？我的衣服，我的樣子！這······」


  也難怪不負會如此般驚訝，甚至身體的疲憊都被這份驚訝沖淡了許多，因為在水窪中倒映的面容已經讓不負有些認不出自己了，就連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大漠所特有的服飾，一身裹得緊緊的棕色布衣，外面披著的風衣由一條寬大的圍巾固定在肩上遮住了半個面容，只剩下紅褐色的眼睛和半個鼻子，頭上的防風帽子里散落著深黑色的頭髮。


  「那是我的畫冊····」不負費儘力氣走到一旁不遠的地方拾起了唯一熟悉的事物，卻發現畫冊只剩下一個封殼，他用手摩挲著封殼背面自己曾經親手畫上去的一幅畫，畫里的村莊是小雨曾經最喜愛的事物，他們曾說好了等他們到了花甲之年就去那樣一個地方度過餘生。想到這裡不免又是一陣唏噓。


  「這是？」就在不負疑惑不已的時候，忽雨發現畫中村莊的角落多了一個熟悉的面龐。小雨！沒錯，他看到了小雨。可不負清楚的記得這幅畫里自己並沒有畫過小雨啊。這一冊畫是不負用了整整一年準備的，除了封殼背面的這一幅其他每一頁都有小雨，他不會記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