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二道王，小犢子
第309章：二道王，小犢子
她這句話的意思是：小東西，你個半通不通的傢伙，眼瞎了敢朝著我來？你那腦袋不要了？
「我去？」我聽見常姐這麼說，吃了一驚以後這才想到。人家常姐的江湖，混得比我老！
聽她剛才的這兩句話，說得一點都沒客氣，語氣硬氣的很。弄了半天，常姐也是個「業內人士」啊！
我本來想著要動手，聽見常姐這麼一說，她似乎是心裡有底。於是我點索性抱著膀子，在一邊笑呵呵的看起熱鬧來。
「呦？里碼人（同行）門兒清（懂咱的規矩）啊？明了（知道了）就甩個蔓兒（互通姓名）吧！」
只見剛才說話的那個小背心男，上下看了一眼常姐。接著說道。
他剛才這句話的意思是：「原來是個內行，啥都懂啊！既然知道了，就報個名兒吧！」
常如冰輕蔑的一笑，似乎是不願意跟他廢話，只見常姐冷著臉說道：
「回葉子（回話）當家的（大掌柜的），讓他過來碰碰碼（見見面），就說「暗下無蔓兒」（姓常）她老姨來了！」
常姐只句話的意思是說：「給你們當家的回話，讓他過來見面，就說我姓常，是他老姨來了！」
只見小背心兒聽見常姐這話以後，頓時就蔫兒了下來，揮手讓人去找他們當家的過來。
「得！吃皮子（勒索）吃蛐蛐兒（弄到親戚）上了！您候著！」小背心兒臊眉耷眼的說道。
沒想到，常姐居然還認識他們老大！我吃驚地看了一眼常姐，只見她朝我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有點兒小得意的樣子。
剛才說的這個「蔓兒」，指的就是名號。
如果要是過去的土匪，別人讓他讓報個蔓兒。說出來的多半是什麼「轉身好」，「草上飛」之類的匪號。
當然，「蔓兒」也指姓名。不過行內的人一般都不直接說自己姓什麼，而是有一套隱語。
比如說：「雪花蔓兒」就是姓白，「補丁蔓兒」就是姓馮，「喇嘛蔓兒」就是姓黃，「燒乾鍋蔓兒」就是姓胡，「點燈籠蔓兒」就是姓趙。基本上一聽就能明白，就是用三個字來影射最後一個字。這最後一個字兒，就是人的姓。
所以常姐這個「暗下無蔓兒」就是暗下無常的意思。
沒過一會兒，只見一個胖大的漢子，在五六個人的簇擁之下，晃晃蕩盪的走了過來。
只見這個人看上去大概40來歲，身材高大。體型長得分外的奇怪。
也不知道是胖還是壯的，他是連肚子帶前胸，整個都胖成了一個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籃球上面，安上了一副玩具娃娃的胳膊腿。
他脖子基本胖沒了，腦袋圓滾滾的剃了光頭。走起路來，兩條胳膊都跟著使勁兒的晃悠才能跟得上步伐。
只見他臉綳的鐵青，面色不善的上來就問：「人呢？敢冒充親戚，我他媽哪有老姨？」他一開口，就是一陣洪亮的嗓音。
在他身後跟來的那幾個人，也擼胳膊挽袖子的咋呼起來。
「你再說一聲我聽聽？」只見常如冰冷冷的看著這個胖子說道：「沒想到幾天不見，把你給出息成這樣了！」
「哎呦！」那個胖子一扭臉，看見了常如冰，立刻伸手「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呦！你怎麼來了？」只見那個胖子綳得鐵青的大圓臉，立刻就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上來就要拉常如冰的手。
只見常如冰若，無其事的把手裡面的扇子「二十四番花信風」，不動聲色的微微調整了一個角度。
結果這個胖子的手，離著常姐的手還有一尺多遠，就哆嗦了一下，立刻收了回去！
「小姨子！」只見這個胖子驚喜的說道：「你本事見漲啊！」
「小姨子？」我愣了一下，這才明白！
為什麼常如冰說，她是這個胖子的老姨！
原來，這是在東北地區，姐夫和小姨子鬧著玩的時候常用的梗。在我們這裡，姐夫和小姨子總是會沒大沒小的開玩笑，相互之間拿輩分佔便宜，實在是常有的事兒。
「原來這是一家子親戚！」我心道：剛才看剛才那個胖子，上來就朝常姐手上摸，還真嚇了我一跳！
看來常姐手裡這把扇子，卻是是了不得。常姐就這麼把它輕描淡寫地拿在手裡。卻讓這個胖子隔得老遠的，就能感覺到威脅！
我心裡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只見常如冰拉過了那個胖子，給我們兩個介紹了一下。
「這個是我姐夫，他叫王元，外號叫二道王。我姐姐常如雪嫁的就是這個死胖子。」常姐毫不客氣的說道。
「這是我家掌堂，我是他護身報馬。」常如冰指了指我。
只見這個胖子，上來就瞪了我一眼！
「你何德何能啊？讓我們家小冰給你當護身報馬？」只見胖子死盯著我說道：「她可是個掌堂大教主的材料兒！」
只聽「啪！」的一聲！
這個胖子這句話剛說完，他鋥亮的後腦勺上，就挨了常如冰一巴掌！
「我讓你給我仗腰眼子（就是撐場面的意思）了？」常如冰的小臉頓時就冷了下來。只見她朝著那個胖子冷冷的說道：「你會說話不會？」
我看見了這場面，心裡頓時就是一樂。看起來常如冰這個小辣椒的性格，在她自己家裡也是這樣啊！
「沒關係！沒關係！」我生怕這個胖子臉上不好看，當著他這些手下們下不來台，連忙打圓場道：「王元哥說的沒錯，讓你給我當護身報馬，確實是屈才了。」
「這都是實在親戚，才這麼幫你說話呢，你怎麼還能這樣呢？」我向著常如冰說道。
常如冰聽我這麼一說，立刻就不吱聲了，低著頭撅著嘴站在了一邊。
倒是他身邊的王元，估計是從來沒看見常如冰這麼聽話過，只見他見了這個場面，立刻就驚奇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他的眼睛，馬上就意味深長地在我跟常如冰我們兩個之間，來回的飄來盪去起來。
看起來這個當姐夫的，似乎不是誤會了什麼，就是明白了什麼。
這個時候，就見常如冰湊過來，低著頭對我說道：「我找我姐夫說幾句話，馬上就回來，你們等我一會兒。」
我點了點頭，只見常如冰回過頭去對那位「二道王」王元說道：「找你有事，你給我過來！」
他們兩個人並排走到空曠無人的河灘上，兩個人談了一會兒，然後又雙雙轉了回來。
只見王元回來以後，再看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明顯少了很多隔膜。
只見他笑著對我說道：「這個大集，後面有人主持，我在這兒是給人看著場子，幫著維持個秩序的。我手下這幫孩子們不懂事，看見外地的生面孔，難免嚇唬人家一下，隨手落倆錢兒花花。他們倒是也不敢太過分。」
「既然不是外人，葉先生你就該逛逛你的，保證沒人找你們麻煩。」王元說到這裡，想了一下，伸手把那個「小背心兒」喊了過來。
「我讓小犢子跟著你們，幫你們介紹介紹情況，也省著你們現打聽。」
那個「小背心兒」聽了以後，連忙恭恭敬敬地向我點了點頭。
我心道：原來這個「小背心」他真名居然叫小犢子，這名兒可真是夠別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