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是那天從文物局裡運來的等待解剖的千年古屍嗎?
怎麼會出出現在這裡!
呼吸的節奏不斷地加快,我用喘息的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我簡直不敢相信,原來那天發生的事情不是夢,我的確是被這個無恥的殭屍強佔了身體,肚子里好像是懷上了千年古屍的孩子。
這太讓人感覺到噁心了,胃裡面翻滾著,我真想找個地方酣暢淋漓的大吐一番。
「看來的你記性不太好,不如……我們重演一下第一次見面發生的經過,幫助你恢復記憶。」他曖昧的拂開我臉上的髮絲,撩到耳後根去,眼睛里閃爍這幽冥一樣熊熊燃燒的火焰,讓人一看之下就感覺到害怕。
我真恨不得立刻就找得道的道士,把這個該死的殭屍大卸八塊。
他霸道的闖入別人的生命中,完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強佔了別人的身體,居然還沾沾自喜。這時候,好像還要對我動手動腳。
可是想想受傷的宋晴,我只能忍住心中的屈辱,繼續退後了幾步,整個人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我的身體貼著冰涼的牆壁,語氣和表情都軟化下來了,「這個倒不用,我都記起來了。你先救宋晴她們吧。你要是能救她們,什麼事情都好說。」
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手指甲都要潛入了掌心的肉里。我正在試圖用自虐的方式,來麻痹我心裡的創傷。
男子在任何時候都有一種冷傲邪異的氣質,他玩味的審視了我一眼,雖然隔了一段距離,身法卻好像來無影去無蹤的清風一般。
手指尖漫不經心的滑過了我的下巴,身影又突然出現在宋晴的身邊。
就見他依然用摸過我下巴的手指在空氣中虛畫著什麼,手指掠過的地方都會留下紅色的如同硃砂抹上去一樣的軌跡,這些軌跡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一秒鐘,那個紅色的軌跡一氣呵成,像是畫出來的符籙。
我長大了嘴巴,看著他白皙的都能發出月亮一般皎潔月光的手掌輕輕的一推,紅的符咒一樣的東西被推入了宋晴的傷口。
傷口流到地面的血液,緩緩的開始倒流,一切好像從頭開始了。
就連被瑞士軍刀戳破的衣服的破口,也恢復了原狀,這簡直就是個神跡。那個看起來面如冠玉,性格陰險狡詐,道德敗壞的千年殭屍,居然有這樣的本事。
我腦子裡這樣想著,視線卻依舊集中在宋晴身上。
她微微捲曲的長睫毛輕輕的顫抖了一下,平時就自然而然上翹,好像連睡覺都在微笑的嘴角動了動。
我感覺她好像立刻就要蘇醒過來,覺得有些興奮,大喊著她的名字叫她蘇醒,「宋晴,宋晴,宋晴你醒醒……「
宋晴輕嚀一聲,皺緊了眉頭,好像意識還在腦海里掙扎。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睜開清泉一樣的大眼睛看著我,她大概是把眼鏡落在了寢室里,這時候看我有些模糊。
小手摸了摸我的臉蛋,才問我:「你是蘇菲嗎?」
「我是蘇菲,你這個臭丫頭,你終於醒了,剛才真是擔心死我了。」我急忙把宋晴從冰冷的地面上扶起來,這地上太冷了,再躺下去就容易感冒。
小妮子剛剛醒過來,身上還有些軟,費了一番力氣才站起來。
她摸了摸自己剛才受傷過的小腹,表情很是訝異,「剛才那一刀,好像是傷到了內臟,怎麼這會兒又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剛想告訴她,是一個變態邪惡的厲鬼救了她。
宋晴卻突然把我往後面用力的一拉,她警惕而又凌厲的看著一個方向。我看過去,原來是歐雲正在掙扎著站起來。
剛才歐雲拿著刀子追殺我們的畫面,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有些恐怖。
此刻,天生身材瘦弱的歐雲,她暈過去的時候好像是磕著腦袋了,捂著腦袋奮力的爬起來幾次,都沒有成功。
剛才又和我打過架,渾身上下都是傷。
平時戴在眼球上的紅色的美瞳,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出去一隻。現在的眼睛是一隻紅一隻黑的,就好像一隻變種的波斯貓一樣。
小姑娘雖然個性上喜歡探索神秘靈異的東西,還膽大包天的攛掇著其他人玩碟仙。可是畢竟是城市裡養大的孩子,個性上還有些嬌氣。
感覺到自己挨揍了,坐在走廊上,「哇」的一聲大哭出聲了。
隨著歐雲這一聲響亮的哭聲響起,周圍寢室里睡覺的人紛紛被吵醒,大門緊閉的房間里傳出了女生們唧唧喳喳熱鬧的聲音。
聽到吵鬧的人聲,我的心情鬆弛了下來,就好像一下從陰曹地府,又回到人間了。
就在剛才,這一條走廊遭遇了鬼打牆,我們就好像被遺世獨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里一樣,怎麼敲門那些寢室里的女生也都聽不到。
不久,就有人開門出來,將地上的歐雲扶起來,「歐雲,你怎麼坐在地上哭啊?宋晴,蘇菲,你們也太不地道了,歐雲在地上也不扶一把。
我們哪裡是不地道,我們是被那個給鬼附身的歐雲嚇出毛病了,這才不敢冒然靠近。萬一她還像之前一樣,猝不及防就給我們來一刀,一刀就扎個透心涼。
到時候,再對歐雲心生警惕,就為時已晚了。
「扶歐雲?我才不扶歐雲,剛才她還拿刀要殺我呢。我一扶她,還不得被她一刀給捅死?」宋晴一提到歐雲脾氣就上來了,用手指指著被我踢到不遠處的瑞士軍刀,「那把刀上面,還有她的指紋呢。」
我本來想拉住宋晴,可是來得及沒攔住,讓她把話脫口而出。
當時的歐雲是被鬼上身了,這種靈異的事件,根本就不方便泄露出去。
因為就算說出去也沒人相信,況且宋晴小腹處的傷口已經痊癒了,血液全都倒流回去,瑞士軍刀上面應該也沒有她傷口處留下的血液了。
到時候,即便叫來了警方的人,吃虧的也都是宋晴。
宋晴指認歐雲,說她要用瑞士軍刀殺人,歐雲當然是不肯承認。兩個人,在女生宿舍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沒多大會功夫。
四周圍的人多起來了,看熱鬧的看熱鬧,幫忙拉架的拉架。
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兩個人吵得面紅耳赤,就差扯頭髮抓臉的打起來了。
我並沒有加入這場爭吵,手指不自覺的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憂心忡忡的想著自己肚子里會不會真的有個鬼的孽種。
那可是陰胎!!
活人懷陰胎,在電影里的情節中,最後都是被肚子里的鬼嬰給吃了的。
我心裏面害怕,冷汗蹭蹭的從腦門上滾落下來,腦子轉念就想到了,那個男子,他好像不見了!
我還沒有求他救救被穿了以日本軍裝的屍妖咬了脖子的顧涼呢,當時她脖子被咬破了,流了那麼多的血。
現在回寢室去看她,會不會連屍體都僵硬了?
我越想越害怕,也沒顧及到身邊的人,拔腿就往寢室里跑。
回到寢室,寢室裡面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清晨的陽光撒在陽台上。整個房間顯得格外的明亮,和幽暗潮濕的走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天放晴了,掛在走廊里天頂的那些衣裳,也能拿出去曬了。
四下一打眼,顧涼還趴在寢室正中央的小桌上,脖子上的肌膚呈小麥色的健康。昨晚上屍妖咬過的齒痕印和血淋淋的鮮血已經不見了。
她壓在身下的紙面上還是留著一滴一滴的屍妖流下來的血液,證明這群小妮子昨天晚上干出來的瘋狂舉動,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我看到顧涼淺淺的呼吸,緩緩起伏的胸膛,忍不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邊上,鬆了一口氣。
她活著!
那個神秘的,穿著古代服裝的千年古屍,他沒有食言,他救了我寢室里的所有的姐們。我都不知道該怨恨,還是該感激他。
我腦子裡全都是昨天晚上,那個巨嬰變成拳頭大小的白光鑽進我的小腹中的畫面。只要一想到,小腹就是一陣詭異的冰冷,心跳不斷地加快。
那東西是我肚子里的陰胎嗎?
它居然可以自由的進出,這太詭異,也太恐怖了!
我是活人,懷了鬼胎,我成什麼了?!
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雖然學的是法醫專業,但是畢竟也是學醫的,最簡單的醫學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我從第一次遇到那具古屍,到現在才幾天啊,即便是懷孕了,肚子里的胚胎都還沒發育。
昨天晚上,就跟做了一場噩夢一樣,突然出現的那個東西,是個半人高的巨嬰。
我心神不寧,腦子裡亂做了一團,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萬一肚子真的一天天大起來,簡燁會怎麼看我?
我是不是就要失去簡燁了?
我雙手撐著床墊,已經被這種恐懼的心理,刺激著眼淚不自覺的從眼中吧嗒吧嗒的落在床墊上,出現一滴一滴深色的水花。
我不想失去簡燁,我從小到大都是簡燁陪著我一起長大的,我了解他就像了解另一個自己一樣。
將來我還要和他生兒育女,共度一生。
寢室里的宋晴和歐雲已經回來了,不過相互之間都不說話,宋晴一回來就摔東西。弄的寢室里「乒呤乓啷」的都是響動,把睡在桌子上的顧涼都給吵醒了。
歐雲好像受了巨大的委屈一樣,眼圈紅紅的,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這個寢室沒法住了,我要搬回家住,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你不搬走,我還要搬走呢。」宋晴聲音也很大,非得和歐雲較勁兒。
顧涼醒過來還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狀況,卻夾在兩個人中間,不得不勸架。
結果沒想到,兩個都是乾柴對烈火,根本就勸不住,兩個人都是話裡帶刺嘴裡冷言冷語的。
顧涼似乎被逼的沒辦法了,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大喊了一聲:「別吵吵了,你們看,蘇菲都被你們這兩個小丫頭片子氣哭了。蘇菲,昨天晚上到底怎麼了?我就記得,我們請碟仙來著,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涼屬於理智型的女人,扎著一頭清爽的馬尾辮,平時就喜歡穿襯衫這類的看起來精明幹練的衣服,看著就像個女強人。行為舉止也很大氣,是我們寢室當仁不讓的宿舍長。
見她提到了我,兩個小妮子都偃旗息鼓了,雙雙看向我。
宋晴和我關係最好,立刻忘了和歐雲置氣,坐到我床邊拉住我的手,問我:「蘇菲,你沒事兒吧?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