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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碎片

  風切切,深秋月,十朵芙蓉繁艷歇。小檻細腰無力,空贏得,目斷魂飛何處說。


  寸心恰似丁香結,看看瘦盡胸前雪。偏掛恨,少年拋擲。羞睹見,繡被堆紅閑不徹。


  丹臉膩,雙靨媚,冠子縷金裝翡翠。將一朵,瓊花堪比。窠窠繡,鸞鳳衣裳香窣地。


  銀臺蠟燭滴紅淚,醁酒勸人教半醉。簾幕外,月華如水。特地向,寶帳顛狂不肯睡。


  咳咳,沒別的意思,就是抄一首尹鶚的《撥棹子》給大家鑒賞一下。


  一夜閑話不提。


  第二天日上三竿,李凡便按照花奴們的指點,來到婁觀塔登記,要尋兩個有修行資質的童子。


  這也是一貫的規矩,到了元嬰真人的境界,就得開始給宗門提攜后進,帶帶弟子了。李凡雖然還剛拜到山主座下,自問也沒有收徒的資格,但找兩個童子侍奉,隨手指點指點他們練氣,端茶奉水,拿個扇子在身邊裝裝排場還是可以的。


  而且李凡也不必四處去尋什么天命之子,更不用找那些人販子人伢子的。墨竹山這么多代弟子,各種轉世還魂的還專程找回來,而且筑基就成家了,金丹級更足以庇護一個豪族,光看婁觀塔附近的商行市鎮,可見早就形成了一個守望互助的修真世家族群了。


  這其中自然有早有身家清白,修行資質的男童女童被婁觀塔登記在案。那些真正入品的良材美玉雖少,但元嬰真人就更特么少了!


  于是一聽說有個真人境界的要挑選童子,咚咚咚得跑過來一大群家主長輩,牽著自己的孫子孫女過來爭奪機緣。


  李凡也是汗一個,說真的,他這次的童子找過來,主要是想傳授她們馬殺雞之道,幫忙打理四個飛仙的。畢竟昨晚在花奴們的指點下,他自己試了試,結果根本就把持不住!那個油膩師姐的手感簡直哇塞!一上手就咳咳咳咳咳咳!

  總之這種事還是不要親自操辦了,真的欲罷不能,耽誤修行,不能這么墮落其中,還是找兩個童子代勞吧。


  不過來應聘的人太多,李凡也只好定下三條規矩篩選,其一自然是資質不能太差,最好要女童,免得把持不住咳咳你懂的。其二是最好吃過苦做過工,要照顧尸體呢,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就算了,專業的丫鬟為佳,其三最好懂的經脈穴位,有一點修行底子,練過武術就是更好了,那幾個飛仙可是元嬰境界,大腿肉挺矯健的,沒把力氣還真掰不開咳咳咳!


  這樣李凡立下規矩,自己也用神識探查了一番,倒是很快就找出來兩個勉強符合他要求的。


  一個叫項小玉,是墨竹山修真家族,項家的家婢,母親是項家公子的乳娘,父親大概也是項家的仆人,給項家的公子做了丫鬟。項小玉被項家教了些練氣的法門,栽培她學了些功夫,預備給家里的嫡子護法。


  這次是那項家的公子來試機緣,她跟著過來侍奉,反倒是給李凡看上討要來指點了。雖然李凡不能確定九品的評定標準,但望望氣,把把脈,看得出她資質比阿莎要差一點,但差的也不多,大概能入品。但這樣的在全場已經算是拔尖的了,畢竟這幾代但凡有些資質的,不是早給人預定,就是跟著阿莎那一屆渡殺劫去了,這些挑剩下的,根骨真的一般。


  項家現在當家的也就是筑基圓滿境界,當然不敢駁真人的面子,當即把項小玉收為義女,叫她拜到李凡座下,把握住這個機緣。以后就算不能拜師得道,回來項家也是個可靠的幫手。


  另一個叫聶飛蓮,是跟著一支梨園戲班,最近從北方逃戰亂過來的,而且也是班主以前從人伢子手里買來的,并不知道父母出生。她從小跟著梨園主學武戲,耍花槍,扔飛刀,練得功底很扎實。長相也不錯,看得出是美人胚子,以后應該會被當成名角培養的。


  不過聶飛蓮快十四了還沒練過氣,也不識得字,這次是梨園主想讓她登臺了,才帶著來鎮上裁衣的。結果這邊婁觀塔興師動眾的,她們就跟過來湊熱鬧。聶飛蓮的根骨比阿莎和項小玉還要好一些,怕是能有個中品的了,在一眾撿剩下的童子中,屬于鶴立雞群的那種,立刻就被李凡神識掃到了。


  梨園主倒是不大想放手,畢竟項小玉爹娘都是項家的家仆,項家也沒怎么虧待她,以后怎么著還能有些交情。聶飛蓮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只從梨園主得了一個姓氏,若得了正法,還能回梨園做個聽人使喚的牛馬,給別人賺錢的戲子?

  不過不想也得想,最后沖著梨園主也花錢廢力的培訓了十來年,商量下來,李凡從儲物玉里翻了二十匹絹,就給聶飛蓮買下來了。


  就地在婁觀塔給她們辦了道牒法箓,領了衣袍,李凡就御劍帶著兩個丫頭到經閣里。


  項小玉和聶飛蓮兩個第一次被劍光帶著飛空,嚇得拽緊李凡的道袍,小玉連眼睛都不敢睜,飛蓮稍微好些,但也看得出緊張的很,臉白心跳,呼吸都亂了。和當初趁機揩油抱著大白腿啃的李凡真的是天壤之別。


  這膽子是有點小,屬于正常人的范疇,那大概修不了墨山的太素道。


  “你們兩個如今算是我座下的童子,按照墨竹山的規矩,可以去經閣里頭挑選修行的遁法,筑基的法門也就那幾樣,隨緣去選吧。”


  李凡笑瞇瞇得沖她們道。


  “是,真人。”“飛蓮一定不辜負仙人您的厚望!”


  兩人的性格還真不大相似,聶飛蓮是個有些潑辣爭強的,項小玉就是唯唯諾諾的小丫鬟。


  但無論是蹦蹦跳跳的聶飛蓮,還是猶猶豫豫的項小玉,兩人從經閣前的墨劍底下過時,同李凡那次不同,一絲劍光都沒閃。她們兩個也全沒見著懸于頭頂,明如光耀的利劍,更沒看到經閣門口的‘天’‘鬼’,自然拜都沒拜,就這么直接過門進去了。


  李凡嘆了口氣,原來如此,資質不行,連看都看不到么……這機緣還真是強求不來啊……


  李凡在經樓門口等了好一會兒,聶飛蓮先出來,一個人就捧了四部竹簡,臉上一片霞紅,大概是以為得了大仙緣,興奮得不行,笑容止都止不住。


  李凡拿過那四部竹簡瞧瞧,不由失笑,這丫頭的根骨確實不凡,能拿到神罡和紫霞煉氣訣各一部,神罡和赤煞神丹功法各一卷。


  看來她確實是很有鑄就金丹的潛力的,但這樣瞎來怕要走不少彎路。便指點她道,“飛蓮,你有梨園練出來的底子,如果走神罡真氣的路子到底,輔練霸體功,是最穩妥扎實的。


  若以紫霞功練氣,再轉修赤煞神丹也并非不行,可能這么練氣還更快些,但有些不穩妥,要看你的悟性了。


  不如選一條路,用心走。”


  “仙人,我全都修行可以嗎?我一定用功的!”聶飛蓮到底舍不得這些仙書放回去,選擇我全都要。


  李凡笑笑,也不多勸,“你可以嘗試一下,不過記得量力而行,貪多嚼不爛。選擇自己最適合的功法鉆研為佳。”


  而項小玉磨嘰了好一會兒才紅著臉出來,手里只捧了一卷功法,看到那邊拿了四卷玉簡,開心不已的聶飛蓮,已經耳根發紅,頭都要縮到脖子里了。


  李凡瞧了瞧,見是一門紫霞神丹功法。安慰她道,“無礙,小玉你已經學過一些練氣的基礎了,能拿到神丹功,就有成就金丹的機緣,日后努力修行,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然有拜入內門的機緣。”


  “恩……”項小玉的聲音和蚊子似的。


  雖然這兩個小姑娘是被叫來干雜活的,李凡倒也沒耽誤她們修行的意思,帶著她們飛到山主的宅院時,那四位飛仙已經被清理過了,于是李凡也就地取材,拿這四位做大體老師,一邊講解一邊用毛筆畫上經脈圖教她們運氣。


  不過兩個丫頭可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李凡翻來覆去講了半天還是記不住,那飛仙都被毛筆搞得睜眼怒瞪他了……


  “唉,慢慢來吧,修行的基礎是熟記人體經脈周頭竅穴,你們用這四位仙人的道體練習,背熟了經脈圖譜,再自己運氣修行。


  稍后幾位花仙會教你們如何打典這些仙人道體,只要麻煩你們照料五六天,這些仙人可以自由活動就行了。”


  李凡也是無奈,只好麻煩旁邊圍觀,笑得花枝亂顫的花奴們指導這兩笨瓜。咳咳,也不能說笨,阿莎大概是有姥姥從小教導,才比她們強得多,慢慢來也能學會的。


  于是兩個花魅現身出來,手把手指點馬殺雞之道,另一個則領著李凡去了里間,取山主賜下的法寶。


  “小主人請看,這些是山主的珍藏,元嬰化神一級的神兵利器。有他歷年斗法的繳獲,也有我墨山歷代先輩剩下的遺珍。墨山一脈的弟子拜師后,可以自取一件,權作拜師之禮。若有出山的差使,也可以再來借一件護身。


  不過山主這一支不擅煉器,這里頭的藏品好多是折損過的戰利品,大概其中也有入品的稀世之‘物’,不過許多都塵封已久了,小婢見識淺薄,也瞧不大出來,小主人看上哪件了可以自取。”


  那可不是么,你瞧望舒仙子的海蜇頭就知道,山主一脈的煉器真的掛科。


  李凡看著庫藏里那些法寶,倒也不急于掏出司南來作弊,只好奇問道,“不知道師尊擅用是什么兵器?可不可以讓我見識見識。”


  花奴自無不可,給李凡指路道,“那架子上就是,山主成就元嬰之前常挽的強弓,破黑蓮教時用的雙刀,初成化神時耍過一陣的馬槊,現在就沒專門的兵器了,直接手撕。”


  李凡瞅瞅那拉斷的神臂弓,打碎的斬馬刀,折彎的霸王槊,不由咽了口唾沫,“……師尊真是臂力驚人啊。”


  花奴笑道,“太素道體煉到大成,確實難尋趁手的兵器。以力破法,也不需耍什么花槍。小主人喜歡什么就取什么便是,反正以后都用不到的。”


  李凡好奇道,“說起來,我連師尊的名諱都不知道,看這些兵器,莫非師尊當年也是仙宮底下,征戰沙場的猛將?”


  花奴笑著搖頭,“山主可不是官軍,說的好聽些便是豪俠,說的難聽些就是匪盜。”


  “匪盜?姐姐能否把山主的事情說些我聽?還是有什么禁忌?”李凡一愣,已經把官逼民反,血海深仇,風雪山神廟,單槍匹馬上山落草,神功大成縱橫天下的劇情給腦補了一番。


  花奴失笑,“哪有那么多恩怨情仇,山主以前喝醉了同我們說過,他小時候是殺狗賣肉的賤民,也沒個名,別人就叫他狗屠子。因仙宮不知為什么事打起來,兵荒馬亂的,他也稀里糊涂得落了草,就圖一口飽飯吃。


  因為他狗殺多了,身上有股味,那些地主大戶家里,看門護院的家犬見了他都不敢叫,所以聚眾搶劫錢糧果腹的時候,都是他第一個翻入院子里奪門。一來二去人殺多了,也就練成了一身本事,給推選做了匪帥。


  后來名頭大了,那些當官的因他常赤著腳翻入院子來撬門,就稱他作赤足賊,是懸首十萬錢的大盜。


  再后來山主覺得打家劫舍也不是長久的營生。早晚有天下太平的日子,之前得罪的豪族太多,躲在山里也會招來官兵和劍俠清繳,就跟著流民眾逃到墨竹山避難來了。


  當時哪怕是流亡的散修門派,也多是士大夫的傳承,不收賤民的,只有墨山一脈,是真的有教無類,七代巨子覺得山主是可造之才,就收他入了門墻,取了個名叫墨跖。


  再到打黑蓮教的時候,墨山的先驅和前輩幾乎一役盡歿,傳承斷絕。最后生還者中,以山主的修為最高,功勞最大,自然就是他當上本門的巨子了。


  簡而言之,便是如此的來歷罷了,也沒甚么不可說的。至于姓名,山主說因為墨跖這個名字是后來才取的,也不常用,當面叫他都反應不過來,狗屠子也確實不大好聽,墨山剩下的人太少,而且又都稱他師尊而非巨子,所以通常山門內外的,都只喚他作山主了。”


  李凡,“……”


  好吧,山主還是夠勵志的了,畢竟別說靴子了,他連草鞋都沒得穿,人真就赤腳的,一路沖到月面悟道了!或許途中有得了幾個貴人相助,但這份看似輕描淡寫的道途,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啊。是牛逼……


  花奴意識到嘴碎八卦自己主人不大好,笑著打住,岔開話題道,“小主可是不知選什么?山主倒是吩咐過,羅酆洞天的道法,以仙僵飛尸為主,銅皮鐵骨,哪怕廢力打爛了還能再修,不懼摧破功夫,但最被雷法克制。


  這里有一枚丙火陽極轟天神雷寶印,是當年山主為了同那老鬼斗法,特地殺了神霆派的高人,搶奪的化神法器,因此雖見不得光,不好傳給弟子,但確實威力驚人,曾打落了那羅酆老君一口的牙。


  小主若不熟悉雷法,不妨借用此寶,也好克制老鬼的道法,免得被那邊借機為難出氣。”


  李凡簡直無槽可吐,拿這法寶亮到個老鬼面前,真的是護身不是找茬嗎?而且就為了和那老鬼斗氣打架,山主居然敢殺玄門的人搶貨?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唉,好吧,老本行罷了,山主這個膽大如斗的,有啥不敢的……不過說真的,是不是除了寂寞多年的師太,連這些無法無天的老魔都會經不住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爭相收他為徒啊!唉,人太帥了真是沒辦法咳咳!


  李凡搖頭驅走腦子里的雜念,瞧瞧花奴指的那枚金印,就和塊磚似的,拿下來手里顛顛,哪怕不激活這里頭最上等的雷符法箓,給那么大一塊砸到面門上,他也是一陣牙痛。不過難怪給雷部打壓這么多年,原來是被雷法克制的么。


  “就借這個吧,”李凡把那雷印塞到袖子里,又問道,“可有雷屬性的飛劍?”


  這回花奴倒是搖頭,“山主撿的飛劍,都給秦劍師他們拿去鉆研鑄劍之道了,就留了金蛟白星代步,不也給小主人了么。”


  李凡有點小遺憾,飛劍還真是難得,金丹級的還可以見見,元嬰化神級別的,哪怕找到了也有自己的脾氣,不見得能降伏認主。系統抽獎也不給力,難道真的要自己的劍自己煉嗎?

  看看這里好多兵器法寶,也沒有李凡特別看的上的,便拿出司南瞧瞧有沒有建議。本以為司南也會和他一樣原地亂轉,左右搖擺,踟躕不決,卻沒想到這一次勺子的指向非常明確的,指了一個黃棕色的木葫蘆。


  “這葫蘆有什么說法?”李凡瞧瞧那葫蘆上系的繩帶都爛了,外頭也沒有什么符咒花紋,質地可比觀主給的丹葫差多了。


  花奴回憶了一會兒,“好似是墨竹山某位前輩喝酒的葫蘆,那前輩隕落了,就給山主拿來保存了,就是留個念想。


  這葫蘆只是元嬰期的法器,也沒有器靈,不過能多盛點酒,小主人不如挑個別的吧?”


  李凡把葫蘆舉起來在耳邊搖了搖,里頭好像還有酒呢,說不定是瓊漿靈藥也不一定。司南肯定不會出錯,就算沒別的功效,也可以多盛點水給鯤喝嘛。這都三年了,也不知道鯤一天八噸水喝得怎么樣了……


  “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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