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五章 祭天
鳳帝這到底是啥意思？
然而不等眾人想明白，又聽產房裡一聲驚呼。
「還、還有一個！殿下、殿下用力！」
即便是已經有了強悍的身體和武力，在生產這件事情上，鳳傾畢竟是頭一回，還是很受罪的，生第一個就磨了一個時辰，這完全意料之外的第二個，把鳳傾自己都嚇了一跳，好在太醫眾多，在太醫的指示下，這個比第一個皇孫子瘦小得多的皇孫女，沒過一會兒就生產了下來。
瘦瘦小小的，皺皺巴巴的，像一個紅皮猴子，比剛剛抱出去的皇孫子還要丑得多。
當然，這是剛剛生產之後還汗淋淋的鳳傾和初為人父的雲漠兩個人看到嬰兒的第一想法。
嗯，真是太丑了！
這二人，此前從未見過剛出生的孩子，哪裡知道這剛出生的嬰兒就是這般？聽到那穩婆還在一個勁兒的誇孩子好看，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些一言難盡。
然而外面的鳳北辰已經蒙圈了：「還、還有一個？」她有些不敢置信，「是雙胎？」看著穩婆，臉色變幻，直接衝進了產房。
直到真的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嬰兒，皺巴巴的比男嬰要小一圈，鳳北辰才真的相信了這個事實。
「太醫！太醫！都是廢物嗎？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把脈把出來？！！一個個的都是廢物嗎？！！」
本來還等著有個小皇孫可以交差討賞的太醫和穩婆，齊齊都傻了眼。聖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高興？不高興？不是應該驚喜嗎？可看聖上這臉色，為什麼感覺像是驚嚇呢？
太醫們想不清楚，而已經回過神來的鳳傾聽到外面的聲音，卻是挑了挑眉：「是你做的吧？」
如今她的九轉星龍已經大成，用靈力對話也沒有任何人能看出來。
而瑤光，自從進入大胤皇宮之中，就已經單獨以一縷精魂的形式存在，不再依附於鳳傾的身體。此時此刻，聽到鳳傾的傳音，瑤光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鳳傾：「捨不得了？可是現在由不得你了。」
她的目光從兩個已經洗乾淨放在一起的小嬰兒身上飄過，看不出任何神色，甚至還有些漠然。
但是鳳傾卻知道，她越是這般漠然，其實越是她心裡的在意和不忍越多。
鳳傾心裡那一丁點的怨憤也稍微降下去了：「的確是捨不得，不過也只好如此了。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雲漠坐到鳳傾身邊，拉著她的手，輕輕拍著，聞言也點頭：「我們一定會成功的。」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一旁放著的嬰兒搖籃里。
就在這短暫的功夫間，三人慢慢地在等時間，而鳳北辰，發過脾氣之後，也終於是快速反應過來，太醫和穩婆馬上消失不見，早有張程安排好的人上來布置好一切，兩個孩子也被重新包好，穿的特別喜慶，最後才穿上了清風道人帶來的龍鳳衣衫——龍的傳說，在鳳凰大陸已經消失很久了。可如今，套在小皇孫身上的，分明就是綉滿了金龍的衣衫，令人看的眼花心晃。
清場，所有位置全部站好，清風道人開始吟唱。
只有鳳傾能看見，在清風道人身後，是瑤光那彷彿要撼動天地的靈氣飛舞。
這一場祭天儀式，沒有什麼大排場，卻是無聲的悲壯。
而就在金光破曉的那一瞬間，距離鳳都城千里之外的荼州邊界凰國境內，一直被壓著打勉強還保持陣型的凰國軍隊內，主帥的帳篷里，忽然傳來一聲茶盞破碎的聲音。
「龍鳳再現，天地歸一！不，這怎麼可能？！！」這是一道蒼老的聲音，因為震驚，顯得有些尖銳。
這個人，正是褚連生。
「不！不！不！」他接連搖頭，仰望著天空，在他那雙眼睛里，能夠看到裹脅著金光的龍鳳在雲霧之上乘風翻騰，破開一股股黑氣，這讓他無比的震驚且恐慌，這種事情，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難道他這麼多年的籌謀，就要功虧一簣了嗎？不，絕對不能！他低下頭，看著榮王凰千珩，直接下令，「不能再等了，不能這麼繼續！傳令，進攻！」
號角突鳴，擂鼓震天，凰國所有軍隊，在這一天，發動突然襲擊。
東方煜晞率領大胤軍隊，匆忙迎戰，面對著凰國軍隊的異常勇猛，奮勇廝殺。
由此，以凰國發動全面襲擊為始，兩國徹底全面開戰。
太女生產，鳳帝罷朝七日，縱觀歷史所有皇女，未嘗有人能有此種待遇。鳳都全城**，地宮夜魅成批出動，掌控京城動態。京畿衛更是圍守皇宮，嚴格限制進出，皇城內外，人心惶惶。
等到前線開火的消息傳到鳳帝耳里時，已經是好幾日之後了，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打成了一團亂麻，便是鳳帝不想開戰，也阻止不了了。
誰都以為鳳帝也許會大發脾氣，誰知道鳳帝卻根本看都沒看一眼，只勒令兵部管轄，統籌戰事糧草軍需，便撒手不管。讓一群人都驚呆了眼。
還想挽留說什麼，鳳北辰卻並不和這些大臣們客氣，直接起身就走了。
只留下一堆大臣們面面相覷，又不敢多問什麼，只能彼此目光對視猜測，看樣子，難道是太女出了岔子？還是小皇孫發生了什麼意外？這都幾天了，不見太女不見小皇孫，只有一個偶爾露面的鳳帝，還明顯就是心晴差得不行的皇帝，讓一眾大臣戰戰兢兢苦不堪言。
而此時大臣們心中萬般猜測的太女鳳傾，還陷在祭天大陣中。
她以為自己已經對瑤光和無涯的事情夠了解了，融入了瑤光記憶的她，當時即便是身在其中一般，卻因為抵觸這個結果，明悟一切之後，對二人的情感，更多的是不想理會的冷漠，以及受到瑤光影響的愧疚。
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像個旁觀者了，可是進入祭天大陣以後，她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旁觀者。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在祭天大陣里，徹徹底底的看著瑤光揭竿而起之前的龍鳳大陸。
不錯，那是一個靈氣充沛，靈力鼎盛，道門遍地的時代，大能者甚至可以呼風喚雨，移山倒海，看起來這是一個欣欣向榮的時代。
但是不然，這一切，是建立在各種壓迫之上的。道門對普通人的壓迫，男人對女人的壓迫，權貴對百姓的壓迫，一層一層——而女人，就是生活在最底層的。
猶豫天生的身體資源資質的問題，女人很難修鍊證道，道門裡百分之九十都是修士，有能力的女修少得可憐——但這也不全是資質的問題，還有觀點和看法，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女人是作為男人的附屬品而存在的，女修們，若無強硬的後台，其結果往往是淪為修士採補的對象。這樣重疊輪迴，女修越來越少，女人成為男人的玩物，肆意折辱肆意發泄。
對高門小姐，男人制定條條框框，要求要三從四德，要以男人為天，給她們洗腦，讓他們變成聽話的附屬品；對平民女子，則肆意掠奪，一層層高壓，最後全部壓在女人身上。男人掌權的時代，將女人變成他們手中的玩物，如果這個玩物生出了自己的思想，他們會直接拋棄，肆意折辱。甚至是販夫走卒這樣的底層，但凡手裡賺了點錢，也要討上兩個小老婆……
這是男人的劣根性。
有人如是說，不，就是在鳳傾穿越之後的現代，也仍舊這樣存在著，男人的劣根性。
但真的是男人的劣根性嗎？
鳳傾思緒混亂，眼看著瑤光終於帶領了她的擁泵開拓出一方屬於女人的時代。
然後征戰、平定四方.……於是這裡變成女人的時代，女人的世界。
以女為尊，女尊男卑，女人變成了手握權柄的那一方，她們制定出同樣的三從四德條條框框給男人，女人可以三夫四侍縱情享受，男人卻必須潔身自愛循規蹈矩.……
這個時候的女人，和龍鳳大陸時候的男人又有什麼差別？
所謂男人的劣根性，其實也不過是掌權者的劣根性而已。
誰掌權、誰制定規則、誰說了算。
然後，只能遵守規則的那一方，就變成了被壓迫的一方，日積月累。
在兩性關係中，更是如此。
鳳傾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生，千萬年來的變化，好似彈指一瞬，一眼流年地，在她面前閃過。
她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那樣真切的、徹底的、真正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感受到瑤光的憤怒、無奈和後悔。
這是你想要的世界嗎？
這是你想要的世界嗎？
不，不是的。
那你想要的，是什麼樣的世界？
沉淪、迷茫、痛苦、最後浴火重生。
鳳傾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三個世界——男權世界、女全世界、未來世界，重複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不，她不想要男權世界，就像瑤光推翻男權世界，也不是為了建立女權世界。被壓迫太久的人反抗，不是為了勝利以後去壓迫別人，而是想要一個公正、自由！她想要的是平等！是男女之間的平等！
縱然先天各司其職，但在人格在尊嚴在生而為人的基本上，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應該是平等的！
一剎那間，一道劇烈的白光閃過，鳳傾忽然感覺心頭劇痛，她低頭，一團瑩潤出現在胸前。
「天心玉！」她脫口而出，便看見那白色光芒與一團黑石混為一起。
而在那之後，雲漠的身形也顯現出來，滿臉全是痛苦。
「地魂石！阿漠！」鳳傾一聲驚呼，向雲漠伸出手，可還沒有接觸到他，天心地魂一相連，便迸發齣劇烈的金色光芒，最後沖向祭台上的嬰兒體內。
鳳傾再也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