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四章
「是,我知道。」褚飛龍點點頭,並不知道在別人眼裡他已經又和楚辛變成了兄弟,點點頭有些不耐煩,「所以我才不走。」
然而說的話卻是那般的讓人不解,甚至覺得完全無厘頭。
鍾老船長一行人聽了完全是懵住了,臉上都顯露出驚訝之色。
「楚公子,這可不是逞強的時候。」鍾老船長深吸了一口氣,沉聲真誠的勸說。
褚飛龍頭也不抬,根本沒將鍾老船長一行人看在眼底,實際上也確實是這樣,他本來就是一開始與鳳傾等人交易,然後才會有了這一番遷徙的舉動,鍾老船長一行人雖然喊的是船長和水手,但實際上又哪裡真的是真正的掌舵人呢?他們的話,褚飛龍要是能聽的進去就怪了。
楚辛不說話。
鳳傾和雲漠雖然眼睛是看著遠方的海面的,但是卻也是聽著這邊的對話的,卻也仍舊是不發一言。
鍾老船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實在是沒想到這一群年輕人就這樣沒頭沒腦的就要打算就這樣等下去了。
「你們.……」
「你們不去就算了。」褚飛龍卻突然起身,眼看著那猶如水山的海浪旋渦撲面而來,似乎能感覺到那湊到了鼻尖面前的海腥氣,還有那水珠撲面而來拍打在臉上的感覺。
鍾船長一行人都是臉色驚慌,還能看到那其中隱隱約約的人影,居然掙扎到了現在——堅持的挺久的,但沒人是在感慨這個,他們是在傷心和絕望,這簡直就是臨死之前的折辱,一遍遍的經受那樣的掙扎求生,但實際上卻都是沒用的,全都是要死的,無論掙扎再久,畢竟,那是大海的憤怒,是無望海的毫無希望的殘忍,是人力不可戰勝的天地自然的力量,一葉扁舟,區區兩個人,怎麼可能從中逃脫開來?
沒有希望實際上從來都不是最令人絕望的,讓人絕望的是無論努力了多久,眼看著就快要達到彼岸,但實際上卻仍舊是絕望,努力之後仍舊是絕望,甚至是更深的絕望,這才是讓人心神都不由得一點一點攥緊了那點希望,然後更加絕望,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而這已經被所有人認定是哪怕還有希望,也終將會一次次破裂,然後變成最大的絕望,完全慘淡又壯烈的死去——本身是慘淡,因為碰上了他們,卻又能看出幾分壯烈來。
「你說什麼?」然而,無論眼前的在是什麼,鍾老船長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就這短短的一瞬間,褚飛龍已經飛身而下,就這樣直直落在了那臨靠著島邊的船上。
「要去的,就快.……」褚飛龍神色冷冷,似乎並不欲多說。
而實際上,卻是她的話都還沒說完,穿上已經落下了三道挺拔的身影。
鳳傾、雲漠、楚辛,三個人幾乎是一同動作的,抬腳運氣,穩穩地立在了船上,臉上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如果說之前的三個人心裡還有什麼疑問或者好奇的話,因為褚飛龍一直以來的表現,還包括最後那句雖然沒說出完整的,但實際上誰都能聽得懂的話。
要去的,就快點一起。
要去的?去哪裡?無非就是他們說過的神龍谷,所以,他們的猜測真的沒錯,這個無望海,其中還真的是另有乾坤!
這般想著,幾個人臉上就更加坦然了,就算緊張,那也是因為就要到真正的目的地了,未知的有著重大秘密的神龍谷,那才是令人緊張的,畢竟危機重重之下,不知道的東西讓人著迷又緊張,或許還有點期待,總之絕對不是因為那一點颶風所帶來的影響。
鳳傾直到颶風的危害,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無望海有古怪,而這個褚飛龍,雖然一前一後變化快得好像兩個人,但是畢竟這個人也跟他們一起走了這麼久,相處了這麼多天,鳳傾對他雖說不上信任,但是也是有幾分了解的,這個人,就算不幫助他們,也絕對不是個會損害自身的人。
不是什麼人都會以自身性命為餌來謀害一群利益不相關的人的。
褚飛龍更不可能,就算他想要害鳳傾等人,也會用其他的方法,而不是這種殺敵一千自損一千的兩敗俱傷的方式,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嗯,其實話也不能就這麼說了,褚飛龍這冷冷淡淡的模樣,或許還真可能不想活了,但是鳳傾卻也知道,這個人對性命看得淡,也不會以這種方式去死,為什麼?大概是一種曾經的同道中人的直覺吧。
所以,也並沒有什麼好可怕的。
花鈴作為一個侍衛,想的沒那麼多,腦子都還沒轉過來,只覺眼前一閃,就看見自家王爺王君已經落在了那船隻之上。
這是什麼意思?
王爺王君竟然真的要去?
小侍衛花鈴臉色一沉,這下子心裡還能有什麼猶豫?還能有什麼想法?什麼想法都比不上自家王爺王君!
花鈴提氣也要跟著去,卻被身後的人齊齊拉住。
「丫頭,去不得,去不得啊!」鍾老船長雖然蒙了,但是畢竟是一條生命,完全是本能一般就拉住了站在身邊的花鈴,還示意另外三個徒弟一起上前搭手,將花鈴拉的死死的。讓花鈴輕盈的身子愣是動不了了。
「褚公子,你看這.……」
雲漠看了一眼花鈴和身後的鐘老船長一行人,還是先問了一下褚飛龍,雖然他心裏面已經隱隱有了答案,褚飛龍能做出此種舉動,可見其心中必然是已經有了成算了。
果然,褚飛龍眉眼只是輕輕一抬:「他們不想去,也就不要去了。」
他的語氣有些生澀,不知道的人或許還以為他是在說氣話,但實際上對他這一面已經有了幾分了解的鳳傾等人,卻知道他能說這麼幾個相當於是解釋的話,已經算是十分難得了。
花鈴聽了,臉色大變:「王——夫人,郎君,你們可得等等我,我可是要跟你們一起去的!」
一副生怕被甩下的樣子。
讓鳳傾看得實在是有些忍俊不禁。
「人已經夠了。」許是看出了鳳傾的遲疑,搶在鳳傾開口之前,褚飛龍就已經率先開了口。
鳳傾:「.……」看了這人一眼,難道真的是故意的?
褚飛龍眼神毫不躲閃,看過來一臉的光明正大,不像是做了什麼壞事,反倒是一臉理直氣壯的很。
花鈴一聽就慌了:「喂,褚飛龍,你什麼意思?你這是想支開我啊!」
花鈴語氣可不算好,畢竟她心裏面對褚飛龍可以說是一直都存著心結的,就從來沒認為這個人是什麼好人過,這時候也當然就直接將這個人的所有舉動都陰謀論了。
然而面對她這質問,褚飛龍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過來,連說句話都沒有。
「喂喂喂,你什麼意思啊,喂,不準走!」
花鈴被那一眼看得火冒三丈,呸呸呸,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當然最怕的還是他真的就這麼跑了,花鈴掙扎著就要下去。
「你們放開,放開我,鍾叔,你們別管我,我要去跟著夫人,保護夫人。」
花鈴一直叫嚷著,表情難得的對鍾老船長一個長輩出現了不耐煩。
鍾老船長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丫頭,這又是何苦啊!年輕氣盛固然是好,可是你也得看看現在的情況,這樣的颶風,別說靠近去救人,一到了海上,那就是把命都交給了天啊!」
鍾船長神色堅定,哪怕是被花鈴一臉嫌棄的想要掙開,他也沒有鬆手,反而是抓得更緊了。
花鈴急得臉都白了。
「鍾叔,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您就放開我,您放開我……」
「夫人,楚公子,雲公子,你們都別去啊,你們看看,那颶風根本不是你我可以對抗的,可不要去送死啊!」
鍾老船長知道現在都還以為他們真的是要去救人。
或者說,就算鍾老船長已經有所察覺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但也畢竟不可能想到那麼多,只能是從自己能想到的地方來勸告這些年輕人不要以身涉險。
「褚公子,你稍微等一等。」雲漠看出了褚飛龍的不耐煩,輕聲開口,然後走到船尾——這時候船已經離開了島邊,以褚飛龍的技術,想來只要放開了手去,絕對是會以很快的速度離開這裡。
雲漠站到船尾:「鍾老,您不用擔心,我們自然是量力而為,您在這裡等著,再過兩天就會有我們的人來接應……花鈴,你就在這裡陪著鍾老,和他們一起回去。」
「不,花鈴才不要!」花鈴臉色一變,她原本就不是一直在鳳傾身邊的知根知底的人,因為在海邊熟悉水性也才一直能跟著鳳傾直到現在,如果這時候離開,她的意義是什麼?
不用別人說什麼,就是花鈴自己心裡都無法接受。
一雙眼睛不再看雲漠,而是固執地看向鳳傾,畢竟真要算起來,還是鳳傾才能算她的主子呢!
這麼一看,花鈴實際上也是在賭氣一般了,看得鳳傾更是想笑。
「好了好了,花鈴,聽話,我們要走了,你不相信別人,總要相信你家夫人和相公吧?」
這個別人指的是誰不言而喻,褚飛龍眼睛微動,輕輕一瞥,手裡的槳放下,嘴角微微一撇,一道冷光一閃而逝。
楚辛眉眼猛地一跳,下意識蹲下身子。
眼角餘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就看到鋪天蓋地的驚濤駭浪突然席捲而來。
「我靠!」
花鈴的一聲粗口,在風浪劈頭蓋臉打下的時候,顯得十分的明顯。
鳳傾和雲漠,早就在風浪打下的時候,已經齊齊動身,將鍾老船長等人護在了結界內。
只聽見嘎吱一聲巨響,驚濤駭浪退去,眾人幾乎是死裡逃生一般,睜開雙眼,鳳傾雲漠早已經注意到那邊的船隻。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直到都已經烤乾了衣服,幾個人等著都在烤食物的時候,那兩個才悠悠醒轉過來的人都還在一直對他們一行人說著謝謝。
褚飛龍一臉冷漠,鳳傾雲漠也是那種即便粗布衣服也能看出身份尊貴的人,楚辛也不見得和善,那幾個人就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花鈴身上,一個勁兒的說著謝謝,讓花鈴都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人家既然是真心實意的,那樣真誠,也讓花鈴說不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更是不可能冷臉相對的。
說起來,似乎是跟在王爺身邊之後,花鈴的脾氣性格都變好了許多呢!
花鈴心裡突然想道,或許,也是因為她跟的是王爺這樣的人吧!雖然是主子,卻不完全只把他們當下人當工具,才會讓他們有這樣顯得比較僭越的舉動和性格。
不過,似乎自己也不是很討厭呢!
花鈴糊裡糊塗地想著,隨便應著他們的話,然而還不忘記自己最關心的事情:「對了,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在颶風風暴旋渦裡面?」
兩個人對視一眼,有些忸怩的樣子(實際上是有些猶豫不定,花鈴越來越活潑了,居然說人家是忸怩),然後才慢慢開口:「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倒是一旁的鐘老船長和他的三個水手徒弟,簡直是完全懵逼的狀態。
這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
那不是颶風嗎?
他們是怎麼從颶風風暴眼之中逃過的?
怎麼就感覺明明是來了,卻好像就那樣沒了呢?
怎麼沒了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可是颶風啊!不是別的什麼,是最為可怕的颶風啊!還是無望海上的颶風,對了,還有那兩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兩個人又怎麼救了下來的?」
鍾老船長直到現在都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夢一般,目光游移不定,一會兒看看鳳傾雲漠,一會兒看看褚飛龍和楚辛,一會兒看看那另外多出來的兩個人,最後虛虛晃晃地又全部落到了花鈴身上,問話出口的時候,都還是沒有個視線的落腳點。
「丫頭啊,你快告訴老頭子,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怎麼就.……怎麼就.……躲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