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就算是蠻子,跟著王姐那麼久,要是不長進一點,都對不起王姐!
更何況,她說的一些話也不算假話,鳳帝寵愛王姐,對她這個侄女也是不錯的,更因為她跟王姐交好,更是多了幾分寵愛,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太女和睿王還比不上她呢!
將心比心,所以說她對皇姨母還是有幾分真心的,雖然說呢,可能還比不上王姐,但是也是很重要的了。這麼一個疼愛她她也敬愛的長輩,就被這麼一個陰險男人給害了,她心裡當然生氣呢!生氣得很!
當然,對這個沐蓮止,最氣的還是都怪這個人給聖上下毒,逼得自己不得不帶著解藥回來,真是煩死了。
這時候她已經選擇性忘記最開始正是因為這個人下毒,然後鳳傾才會南下,再然後她也才會南下的了。
腦子裡想到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自己才會半路跑回來,明明還可以跟著王姐去到處遊歷,說不定還能探探險什麼的,想想就又有趣又刺激,可惜竟然都沒了。
兩種憤怒加諸一起,可以想象鳳玖那滿滿的怨氣。
「虧得這麼多年皇姨母好好養著你,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蛇蠍!哼,這就受不了了?可別啊,本郡王可不止這點手段,非得讓你吃教訓吃個夠!」
「現在嘛,自然就先放血了,你說放一半的血你會不會死?呵,放心吧,本郡王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你死的,絕對會讓你享受到更多伺候手段,保證讓你後悔你之前所做的一切!」
鳳玖說話怒氣沖沖的,帶著少年人的憤怒和朝氣,讓張程等人聽了都是在心裡感慨,鳳帝對明珠郡王還真是沒白疼,看看明珠郡王現在這架勢,那可當真是對鳳帝的一片真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啊!
本來要說話勸解的人也都住了口,既然是一片真心,就該全了這份真心。更何況,少年人這樣說話,他們這裡的人實際上都是清楚明白的,鳳玖自然不可能真的那麼做,不過是一時不忿逞口舌之快罷了。
畢竟,沐蓮止再怎麼說也是君侍,而且還是三品的皇侍,哪裡可能有交給明珠郡王去收拾的道理。
但是他們知道這一點,而沐蓮止卻不知道啊!
本來就覺得全身都好像在痛,畢竟那可是指尖,都說十指連心,不然也不會有指尖血心頭血的說法,但也正因為如此,指尖上的疼痛是最有感知力的,簡直是稍微刺痛感都能有所感受,更別說這時候為了取血,那可是一根根扎針進去,那疼痛,簡直可以想象。
不過才扎了兩根手指,另一隻手的手腕放血已經淅淅瀝瀝放了大半碗了,別說這場景但看起來還真有點滲人得慌,鳳玖莫名想到殺雞放血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猶疑,希望這人的血可一定要有用啊!
而沐蓮止,只覺得順著那血汩汩流出,身體好像也一點點掏空了似的,似乎也一瞬間空蕩蕩的腦子裡,迴旋著的是是女郎那句「放一半的血」,再感覺到指尖那樣尖銳的疼痛,沐蓮止只覺得腦袋一陣陣發昏,完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不,不,他怎麼能死?他不能死!他還沒有等到那女人死,他怎麼能死?
不不,他絕對不要!
「這就受不住了?」鳳玖看了一眼他緊閉著的雙眸,不由得諷刺出聲。
鳳玖對這太醫一個眼神,這是她帶來的人,也都是聽命於她的,馬上一個狠勁兒。
「啊!」劇烈的疼痛讓沐蓮止忍不住又哼出了聲,睜開眼睛。
一雙毫不掩飾的怨毒的眼睛射向鳳玖。
鳳玖會怕他?
不過是砧板上魚肉的垂死掙扎罷了。
「呵,瞪著本郡王幹嘛?這血可是能救聖上命的,你說你最後好歹還是為聖上付出了,嗯,算起來就叫一報還一報?呸呸呸,不是這麼說.……反正也差不多,你這是自作自受。不過嘛,你也應該高興的,畢竟等到聖上醒來,知道你做的這一切,皇姨母宅心仁厚,說不定還可能赦免你的死罪是不是?所以說,你看看你,你其實還是要感激本郡王.……」
聖上醒過來?
沐蓮止聽懂了這一句話。
原來方才他一直都沒有信過鳳玖真的有解藥,還要什麼他的血,但是聽到這裡,看到鳳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沐蓮止心頭才開始懷疑了起來,難道,真的有解藥?
不,不,不!不可能的!
明明說過是不可能有什麼解藥的,畢竟又不是毒,就是讓人生病死去,怎麼能說是毒呢?怎麼可能有什麼解藥呢?
而且,那個女人怎麼能不死?怎麼能繼續活著?不,絕對不能!
原本顫抖著的人,突然就迅速的搖起頭來,鳳玖眼神一冷:「摁住他!」
然後人就不動了。
「怎麼回事?」
「郡王,淑皇侍是昏過去了。」
「哼,沒用的東西!」鳳玖罵了一聲,「什麼淑皇侍,謀害聖上的奸賊而已,皇侍,他不配!」
鳳玖說著撇撇嘴,然後上前一步,將一大一小兩隻碗拿起來,看了一看,「行了,應該差不多了,我走了。」
身邊馬上就有人將那血液接了過去,小心翼翼的還蓋上了帕子。
「張總管,那小玖就走了,這個人,就交給您了,您可得好好審一審,絕對不能放過他!」
張程有些好笑,難道自己看起來就像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嗎?這個少年女郎,分明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眼看著鳳玖走了出去,臉上的笑意終於消失無影,回頭看了一眼軟到下去的沐蓮止,往日的高潔清冷完全不見,居然連一絲風骨都沒有,這個人是怎麼謀劃到今天的?
這是朱鳥殿內的佛堂,這麼多年,淑皇侍沐蓮止就是靠著潛心禮佛才讓人將他忽視徹底,長年累月下來,就算是做戲,這裡也已經滿是檀香,而此刻在這濃濃的佛堂檀香之中,血腥之氣濃濃散發,兩股味道,一種安神,一種血腥,混雜在一起,有種別樣的令人噁心的感覺。
張程拿起帕子捂住了口鼻:「把淑皇侍帶下去,仔細伺候。」
……
無數人翹首企盼,明珠郡王入宮獻葯到底是個什麼結果,然而直到天黑了,宮裡仍沒有什麼動靜。
「瑤瑤,你快給本王分析分析,鳳玖這死丫頭這時候進宮到底是怎麼樣了?」
睿王府里,睿王摟著側君雲水瑤,兩個人膩歪了一陣之後,鳳姿停下來,摟著雲水瑤皺眉問道。
因為雲水瑤的聰明,現在早已經是睿王府里睿王最寵的男人,就連正君雲楚都要拋到後面,而且風姿能跟鳳華鬥了這麼久還沒有一點落下風,其中雲水瑤的腦袋瓜子可不能少了。
在大事上能給自己幫助,在內帷床事之上,又花樣十足,內外都能幫助到自己,鳳姿當然將她當做寶貝一般,尋常遇到了事情也總是要跟雲水瑤討論幾句,問問雲水瑤的意見。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雲水瑤才是睿王正君呢!當然事實上在如今的睿王府,這位睿王君的嫡親弟弟,現在可是早就風頭無兩,背地裡誰都知道這位才是真正王爺心尖兒上的男人呢!
「殿下,這些事情,您不告訴侍身,侍身如何知道?」雲水瑤眉眼一抬,才燕好過的臉上,端的是春色無邊,旖旎妖嬈,這一抬眉,一開口,嬌嗔入耳,更是嫵媚入骨一般,叫鳳姿簡直是骨頭都酥了。
「好瑤兒,你可真是本王的寶貝兒。」
嘟囔了一句,鳳姿還是忍住了翻滾上來的色心。
畢竟一想著宮裡如今的情況,她就根本沒辦法再繼續這樣尋歡作樂,沒有確定答案之前,心裡那根弦,就一直緊繃著,實在是難受。
鳳姿皺眉:「難道當真是有了什麼神葯不成?母皇萬一要是醒了……」
鳳北辰對於朝堂上君權有多看重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懂?
就算是以往她們上朝,也是絕對不容許結黨營私的,如今鳳帝不過是病了一場,朝堂上的情況就已經是完全亂了。
鳳姿都可以想象,當鳳帝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會是怎樣的震怒。
雲水瑤心裡也是擔心的,甚至比風姿還要擔心,但是跟在鳳姿身邊這麼久,他還是摸清出了這個女人的脾性,能讓她現在有事情跟自己商量已經是極限了,好不容易才一點一滴調教過來的,但是也僅限於此,這個女人是絕對不容許后宅的男人隨便打聽和插手前朝之事的。
因此,有些事,他絕對不能做,不能觸碰這個男人的逆鱗,不然到時候,恐怕自己真的會死的很慘。
故而他也只知道了明珠郡王進宮,但是卻不知道到底現在是什麼結果了。
眉心一動:「殿下,現在是還沒有動靜嗎?」
「是啊,就是沒有動靜。」
沒有動靜,就是既沒有明珠郡王是不是受了斥責的信息出來,也沒有聖上是不是醒了的消息出來。
鳳姿臉上出現愁容。
自從鳳帝病危的事情暴露出來以後,太醫院的人就遭殃了,再沒有進過宮,想要從太醫院入手根本不可能探聽到什麼消息。
而至於那宮中,更別說了,鳳帝的影衛全部出來,張程將乾坤宮看得連蚊子都飛不過一隻,想知道裡面的消息,更是難上加難。
剛開始看到這些,她們還高興,因為連這些都動了,那意味著鳳帝的病危是真的病危,對她們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機會。
而到了現在,想到這一點,就只有牙疼了,還頭疼!
真的是,一點消息都拿不到!
「真是沒想到,這個死丫頭這時候來橫插一腳!」鳳姿想到就忍不住恨死了鳳玖,「這死丫頭,什麼時候居然這麼聰明想到去找葯了!呸呸呸,本王才不信她那麼一個渾人,還能弄到什麼神葯不成.……還神葯,現在什麼葯都能叫神葯了?以為到處是神醫……」
鳳姿臉上顯示出極大的嘲諷,說著說著,突然戛然而止。
「神醫?」雲水謠的目光和鳳姿的目光對到一起。
兩個人一同,脫口而出:「鳳傾!」
明珠郡王確實是沒有什麼神醫,不可能弄到神葯,但是璟王鳳傾呢?誰不知道曾經的小神醫現在的南疆王顏瑾瑜跟鳳傾關係極好,就不說這個,就算還有小神醫治不好的,那可是還有一個人,當初治好了鳳傾天花之症的那個神醫!
兩個人臉色都變得極為凝重。
「該死的鳳傾!該死的老四!本王就該知道,那就是條狐狸,怎麼可能這時候龜縮起來了!」
鳳姿翻身下床,就往門外走。
雲水瑤只能看著女人的身影出去,眼睛里同樣滿是凝重。
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就變成了這樣?
同時還有一絲不甘心,居然又出了錯誤!
鳳傾鳳傾,這個女人,還有那個賤人云漠,怎麼還不知道老實!
而東宮裡,太女鳳華一向溫和的臉色也是驟變,陰雲密布,風雨欲來。
「找人,給孤去探探老四的底!」
……
「怕疼,應該沒有接受過相關方面的訓練.……說到解藥的時候,他眼睛里是疑惑和質疑,並不相信的樣子……而且身手功夫確實不怎麼樣.……」
鳳玖一句句說著自己的觀察,最後下了個結論:「沐蓮止應該不是死士。」
「廢話。」東方煜晞白了他一眼,這些東西還需要這麼一步步分析?這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你什麼意思啊?」鳳玖還洋洋自得呢,自己這次觀察夠認真夠仔細了吧?
結果抬頭就看到東方煜晞那雙一向淡漠黑沉的眼睛,居然翻起了白眼。
簡直是不能忍!
「我的意思是,郡王今晚就不該來。」東方煜晞耳朵動了動,起身,「請郡王回屋裡去。風、雨、雷、電,你們四人保護郡王。」
鳳玖:「.……」
猛地站起身來,追到門口,只看到東方煜晞出去的背影,還有緩緩拔出的刀劍。
「這人什麼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