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容二小姐,真是幸會。」鳳傾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眼前這個人她雖然沒什麼印象,但是她和某些人相似的容顏,還有早就已經得到的消息,她一下子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容家的女兒,論起來,還是宮裡才得寵的容良侍的嫡妹,過去的時間裡仗著容良侍承寵,那在整個鳳都城可真是尾巴翹上了天,那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帶風。
也確實,不止容家,就連一直縮起頭來的納蘭家,在兩位鳳帝的新歡承寵鳳榻的時候,也是一時之間風頭無兩,畢竟雖然說鳳帝不一定能有孕,但是在這種時候,兩個寵侍的存在很明顯是對風北辰有著影響的,不然怎麼說吹枕邊風呢?
還不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美人,有這樣的寵愛,才能有吹枕邊風這樣的說法。
當然,實際上也是,就連一向看不起商賈之家的睿王鳳姿,現在看到容抒揚都不會再那麼傲慢的視而不見,甚至還命令她手下的人慢慢幫扶容家,掙了名聲,為的是什麼?還不就是賣容家一個好。
畢竟,寵侍一句枕邊風,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所以,這容抒揚也是被寵壞了,原先在家裡就是個二世祖,容家鮮少有人從政,朝中無人狂不起來,但是因為有著老鳳君的支持,他們可是老鳳君的娘家,就憑這一點,雖然沒有許多權貴那樣的極致榮華,但至少這安生的享福日子是少不了的。
甚至可以毫不懷疑的說,只要老鳳君還活著一天,只要他們容家不犯什麼謀朝篡位的大事兒,依靠著老鳳君,都完全是他們的免死金牌了。這小日子過得不可謂是不安生滋潤。
所以這容抒揚以前就是個天天欺女霸男的主兒,真真正正的紈絝二世祖,只不過以前她做的那些事兒,都讓人給壓下來了,而且只要不鬧出人命,就是玩弄兩個男兒也沒什麼,再說容家雖然有了衰敗之勢,但是現在行商,卻還是有著尋常人幾輩子都完不完的錢,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錢能夠擺平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所以一直以來容抒揚小打小鬧,有了個紈絝的名頭,但是因為出身的原因,當然離鳳傾他們這樣真正的鳳都頂尖的風雲人物還有著很大的差別,所以也沒怎麼引起他們這一頂層圈子的注意,更別說打進頂層上流圈了,就連一些權勢人家的圈子都打不進。
畢竟,鳳帝對於容家的打壓和忌諱,這麼多年朝臣們又不是眼瞎看不明白,誰還敢不知死活湊上去跟容家為伍?跟容家客氣一些也都是看在老風君的面子上罷了,沒有人真的會跟容家親密相交。
這一點,鳳都圈子裡誰都明白。
不過,多年以來的事情,居然在這時候又出現了轉機。
誰能想到,已經是十年不選秀的鳳帝居然重開選秀,而且真正臨幸了還提了侍位的也沒幾個,在這其中容良侍和納蘭良侍更是特別突出。
這一下子眾人看不明白了,但是並不妨礙他們跟容家交好——至於納蘭家,很明顯是跟太女綁到了一條船上的,大家當然不敢明著在這時候跟納蘭家馬上交好,這情況不明了,沒有人敢輕易就站隊。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是越多的人就只能巴結容家了,向容家示好,討好鳳帝的寵侍,吹吹枕邊風什麼的,很多事情說不定就好了呢?
所以,這半年來,這容家商行發展極快,很多人就好像送銀子似的,那商行越來越發展越來越繁榮,就連已經有了敗象的幾家容家的老店鋪也開始重新煥發了生機。
而容抒揚,這個容家的二世祖,更別說她的身份了——容良侍的嫡親妹子,那好處能少得了嘛?討好她可不就是明晃晃討好容良侍嘛!
所以這些找不著門路的人,都往容抒揚身上來了,就算一些以前不屑於與容抒揚一起的人,這時候也都開始放下身段,雖然說不至於真的結交,但總也不至於像以前那麼冷漠了。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容抒揚身上也差不多是這麼個理兒。
她以前啊,習慣了跟著一群商戶女郎們一群暴發戶一塊兒鬥雞走狗,那時候就恨不得能跟這些真正的權貴們結交並且站在他們中間受人追捧,所以在容良侍承寵的時間內,那可真是多年心愿一朝實現,她完全沒有一點什麼恐慌或者什麼受不了的驚訝,受著以前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追捧,那些大官兒小官兒有意無意的討好,甚至就連睿王都跟她一起用過飯,更別說還有一次遇到太女,那可是太女,國之儲君啊!居然幫她付了飯錢,而且還非常溫和的邀請自己去東宮玩兒,就當是遠遠看一眼自己的哥哥。
她並不傻,相反,她很清楚這些人追捧她無非就是沖著宮裡得寵的哥哥來的,但那又怎樣?哥哥沒說什麼,再說也是他們自願的,她也高興,那是她哥哥得寵,這些本來就是她該得的!
甚至在看到睿王和太女的態度的時候,她還曾經隱隱升起了一個念頭,光是鳳帝的寵侍的妹妹就能這麼受人追捧,如果是下任鳳帝的姑姑呢?
而且,現在鳳帝還不到天命之年,身子健朗,沒準兒因為疼愛哥哥真的能再生一個呢?想想太女的風光,那就是以後自己的侄女兒的風關,更兼之等到鳳帝……
剩下的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不敢表露出來,但是卻依然是在心裡不時冒出來,並且在自己的想象中,隨著哥哥的承寵,甚至超過了那位據說神似先鳳君的納蘭良侍,在後宮裡面風頭無限的時候,她這種念頭就越發加劇了起來。
想到這些,她不由得心思活絡了,跟那些權貴交往的時候,不由得更加狂了起來。因為她覺得,以自己哥哥的本事,她想的那些一定能成為事實,畢竟哥哥從小就十分聰慧,再加上絕對的美貌,還有哥哥的手段,想想就讓她血脈賁張。
說不定,以後自己真的能成一代國姑母?
畢竟現在的局勢,太女牽涉進了科舉舞弊案,睿王又和戶部尚書有勾結,一起虧空國庫,這兩個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都一下子遭了殃,肯定是失了聖心了,這時候正是自己哥哥的機會啊!誰不疼老來女?到時候鳳帝肯定多加愛護,這登上那個位置的可能性是絕對的!
至於傳說中最受聖寵的璟王,在容抒揚看來,她根本就沒覺得她可能有機會問鼎帝位。在她眼裡,璟王也不過是一個跟她一樣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人了,這不僅是由於之前鳳傾在帝都的絕對的大名聲,這也是容抒揚自己的親身經歷。像他們容家,她也是娘爹最疼愛的小兒子,無法無天的,可是實際上家族的生意,娘爹早就已經決定了要交給大姐繼承和處理。
之所以對她這麼疼愛和放縱,實際上也不過就是寵愛罷了,寵愛不等同於信任和責任。
這一點,她比誰都看得清楚。
所以說誰能說紈絝就是真紈絝呢?有些時候他們自己看問題比誰都准。
因此在容抒揚的算盤裡,這算來算去,自家哥哥的機會是大大的有,尤其是年前的時間,據說鳳帝都完全是歇在哥哥殿里的,這可不是絕對的聖寵加身么?若不是沒有法子,她都想趕緊進宮提醒哥哥,快點想辦法讓鳳帝服食孕果,再生孩子。
可萬萬沒想到,她還在籌謀著這過年之後父親進宮的時候悄悄給哥哥捎信進去再說這件事,誰知道鳳帝居然一下子就病重了。
病重了這是什麼概念?這都多少日沒有上朝了?
且不說這些,她一屆二世祖能夠旁聽到一些也不是十分清楚楚明白,但是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宮裡現在戒嚴了,連父親初五的時候遞牌子進宮都被退了回來,還有傳言說,容侍君已經失寵了,而且被禁足了。
這種種的流言雖不可信,但已經流傳開來,而且現在對容家的態度也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畢竟,鳳帝年前那些時間,可基本上都是歇在容良侍那裡的,若是鳳帝這病真有個什麼好歹,便是容良侍無罪也跑不了。
原先的寵愛,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傷害。
而容抒揚,也馬上就體會到了這種轉變。
因著她以前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和欲|望,她在與那些權貴女郎交往的時候,雖然不說出來,但是眉眼間卻是非常放縱的,甚至很多時候高高在上。
那時候因為哥哥得寵,眾人巴結都來不及,哪裡會說什麼?就算是不滿,也不會表露出來。而現在,鳳帝若是不好了,這容良侍還能好得了?少不脫一個以色侍君誘君貪歡的罪名,更甚者,若是鳳帝真的自此駕鶴而去,新帝上位說不定還會賜一個陪葬。
容家人又如何?他們並不是老鳳君的嫡系,真要到了那一天,老鳳君怕是也不會保他們,到時候哥哥可怎麼辦?
到了這種時候,別說那些跟自己來往的權勢女郎們一個個忙著撇清關係,還有甚者直接惡語相向,原本杠杠融進的圈子,一下子就完全地把她排斥在外了。
可曾經融進去過,體驗過真正權貴人的生活,這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哪裡是那麼容易接受的?更別說容抒揚骨子裡就是個驕奢淫逸的主兒。
而且,現在鳳帝的情況越來越不明了,容家也不能完全寄希望在鳳帝好起來,畢竟這種事情就連太醫院院正都沒拿出一個正經說法來,誰能知道情況是不是已經壞到無可救藥了?
容家必須保住,而且,同樣見識過輝煌和榮華的容家人,想要讓他們再退回去做一個平庸的有點小錢的商賈,都難了。
於是想來想去,最終就容抒揚而言,看上的目標就是這碧珠島的少主,玉生煙。
且不說碧珠島這背後是多麼龐大的經濟資源,讓多少人眼紅不止,單說這碧珠島少主玉生煙,那也是個絕妙尤物。
雖然正經的權貴人家看不起玉生煙的放縱,居然一介男子之身隨便出入花街柳巷,而且身邊還時刻跟隨著美貌侍女。這女人來伺候男人,可不正是完全顛倒了?而且他行為放縱,語言輕佻,正經人家的嫡女都是看不上他這樣不知禮數的人的。
但是這容抒揚偏偏看一眼就相中了,她本來也是紈絝,行為也不見得就合禮數,所以看到行為放縱的玉生煙,看他一舉一動都心生歡喜,因而在家族一商量把他作為目標的時候,她趕緊毛遂自薦就站出來了。
而且,容家能出老鳳君那麼一個人物,這容貌怎麼可能差到哪兒去?所以容抒揚對自己很有信心,但也因為心裏面是真喜歡玉生煙,無論是長相還是性子,所以才又多了幾分靦腆和鄭重。
也因此,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個機會,還是在這樣的花燈節,這樣好的機會,沒想到居然讓人就這樣耽誤了,她心裡能不氣憤嗎?
但是再多的氣憤,在看清楚眼前之人之後,也都沒了。就好像充滿氣的氣球,輕輕一戳,砰,全癟了!
尤其是被鳳傾喊出名字來,明明是那樣輕的語氣,卻讓她忍不住一個哆嗦。
她雖然在面對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在內心世界大逆不道的想法裡面,她根本看不上鳳傾,不認為鳳傾有那個可能性登上大寶,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怕璟王啊!
鳳都誰不知道,璟王那脾氣是出了名的臭,出了名的乖戾囂張,惹了她不快,就是三品大員的嫡女她也照揍不誤!典型的六親不認,偏偏這人武力值還極高,一言不合就開打。
想到這些,容抒揚早已經頭皮發麻了。
「璟、璟王殿下,正是小人!」
她都快哭了好嗎?
這一天到底什麼運氣?不僅沒有取悅到心上人,竟然還在這個時候惹上了璟王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大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