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壞事(4000+)
「說罷,叫嚷著出事兒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其實江沅也不相信家裡真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不然母親早就派人來尋他了,哪裡還由得這小奴在這兒哭哭啼啼的。
紫炎早就擦乾眼淚聽桃枝兒勸誡公子,睜著雙水霧朦朧的眼睛,被自家公子這麼一問,看著自家公子年輕姣好的容顏,再一想到大人竟然要把公子送進宮裡,心裡頭一下子又悲傷上頭來:「公子,出大事兒了!嗚嗚~」
公子的終身大事還不叫出大事了嗎?對他來說那就是出大事了!
竟不知道那接下來的話該怎麼繼續講,公子這麼光風霽月一個絕色人物,怎麼這麼悲慘呢?那眼淚又跟不要錢似的掉下來了。
看得江沅越發不耐,那什麼眼神?可憐?心疼?這小奴真是不管管就越發上頭了!
「還能有什麼大事兒?再不說清楚,瞎咧咧,以後回父親那裡去,別跟在我身邊!」
「別別!公子,是您的事兒!」紫炎一聽公子威脅要把自己送回主夫那裡就著急了,他跟公子這麼多年的情分,要是在這時候被送回主夫那裡,不僅是沒臉,而且他自己也捨不得公子啊!
趕緊地一口氣道:「公子,大人正和幾位小姐商量,要把你送進宮裡去呢!」
「你說什麼?」江沅不耐煩的神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身體前傾眼睛直視紫炎:「你說的是真的?誰說的?」
「不是誰說的,公子,是奴侍親耳聽見的!」
又抹了一下眼睛:「公子,奴侍聽了都嚇壞了,您回去,趕緊去找主夫,祝福那麼疼你,肯定不會答應大人的!」
他連辦法都想到了,亮晶晶的眼神一下子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看著江沅又看了一眼桃枝兒:「桃枝哥哥,我們也去求主夫,去求大人,他們那麼疼公子,肯定還能有辦法的!」
江沅卻沒說話,江陵闕確實非常愛護正夫,但是並不限於這些大事情上。
江沅比誰都清楚,父親在這些外事上,根本做不了主。
不過,進宮?母親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早上的選秀聖旨傳下來,已經以很快的速度傳遍了鳳都,江沅當然也知道,不過卻沒想過這會跟自己有關係。
以內這時候也有些著急了。
「加快速度,回府!」
*
「啟稟聖上,璟王府李嬤嬤求見!」
「准!」
鳳北辰剛下了朝,才走到乾坤殿門口,就有宮人前來稟告。
一聽是璟王府的人,自然馬上停住了轎輦。
這些日子鳳北辰有些精神不濟,昨兒又熬夜大半宿,到了凌晨眯了一小會兒就上朝,還是張程體諒左勸右勸才難得的安排了轎輦,就趕著這件事兒下面處理好,回來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遇到璟王府的事兒,鳳北辰就算是沒有精神也得打起精神。
等再看到衝上前來跪著請安的李嬤嬤一臉憔悴時,心裡的不安突然加劇,就怕聽見什麼噩耗。
「老奴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鳳北辰示意宮人壓轎,出了來站在李嬤嬤面前。
李明玉磕了頭,才迫不及待的抬頭回話:「回聖上的話,老奴前來請罪!璟王.……」
「慢慢著說!」張程看了李嬤嬤發紅的眼眶心裡就是一咯噔,趕緊打斷了李嬤嬤,將鳳北辰扶的穩穩的。
李嬤嬤心裡一緊,但是想到今天一大早,進宮之前看到的璟王的模樣,心裡就是一痛:「回稟聖上,回稟張總管,是老奴照看不力,璟王殿下又不好了,請聖上開恩,再煩胥大師去看一眼吧,老奴萬死……」
「不好了?!!」即便是有張程扶著,鳳北辰還是忍不住後退了一個趔趄,本就精神不濟略顯蒼白的鳳顏更是煞白一片。
但是她很快就回過了神:「怎麼會不好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就不好了?真當朕糊塗了不成?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鳳北辰不傻,胥華凌明明給她說過鳳傾這病不相干,很快就能好,這時候一下子說不好,這裡頭沒有鬼誰信?
李嬤嬤看著聖上的反應,果然如顏王夫預料一般,心裡一時間又是忐忑又是迷茫,難道顏王夫說的是真的?
原來這李嬤嬤自從接管璟王府以來,整個璟王府讓她照看的真真是處處周密。而她本人對鳳傾更是傾心照顧,即便是不能幫忙,每天也要定時定點去看一眼。
尤其是夜晚到早晨這段時間,入夜得去看一次,子時得去看一次,等到寅時還得看一次,每天不改,即便是每次進進出出所要做的防疫措施都非常麻煩,她也一點沒鬆懈過。
這樣的細緻認真,也就只有她這樣把鳳傾從小奶到大的才能做到了,所以鳳帝派她來還真是派對了。
而今早寅時去看,她卻突然發現「璟王」不對勁了,整個屋子都是腐臭氣息,「璟王」身上更是潰爛到如同一具死屍,原本之前穿的衣服,也都基本被膿給浸染破了。
而顏王夫,卻難得換了新衣,提了劍,整個人殺氣騰騰。
她就知道壞事兒了!
她先還以為是璟王真的病入膏肓導致的,結果顏王夫一句話說清楚了:「中毒。」
然後就說要進宮面聖,別的再不肯多言。
她當時看著提著劍就像要去殺人一樣的顏瑾瑜,整個人都慌了,趕緊地將人攔住。
「傻孩子,你別犯傻,殿下如今這樣,你這孩子傷心了,聖上更傷心難受,你可別犯倔,別衝動。」
李嬤嬤不相信什麼中毒太情有可原了,不說一直以來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的防守,就說這模樣,哪裡是什麼中毒,明明就是天花加劇的樣子。
而且因為顏瑾瑜素日的表現,大家都以為他是對璟王情根深種,這時候見他這樣,也只當他是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才會說出這樣的胡話,當然就要攔著。
而且還有一點,那就是在大家眼裡,璟王本就是一個快不行的人,病情加劇哪怕是突然不行了,實際上雖然很痛苦,對李嬤嬤來說,但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兒。
所以更加鐵了心要勸住顏瑾瑜,可不能讓這孩子因為一片痴心而觸怒聖上,這提著佩劍進宮,還這麼大的煞氣,恐怕難安啊!她心裡再難受,也不能眼看著這麼一個同樣為了四丫頭好的小子就這麼惹禍,當然是準備苦勸到底。
但是顏瑾瑜卻鐵了心要進宮,她沒辦法,只能答應顏瑾瑜的要求,試試鳳帝的反應。
沒想到,鳳帝竟然似乎也不相信是病情加劇,這裡面到底有什麼.……
不等她多想,顏瑾瑜已經由宮人領了上來。
「臣侍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別整那些虛的,顏瑾瑜,你就告訴朕,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在鳳北辰看來,別的人不知道,但是顏瑾瑜多多少少是知道一點的,當時胥華凌救人的時候,可就只有顏瑾瑜一個人在裡面呢!
再不濟他也是個神醫,就算不知道這些,肯定也比李明玉能看出更多的線索。
而且現在顏瑾瑜自己來了,這一臉的肅然,一看就知道有事情,當下自然是直接拋開了李明玉,轉而看向了顏瑾瑜。
顏瑾瑜不卑不亢,直起身子:「回稟聖上,瑾瑜有要事要回稟聖上,事關璟王,非常重要,能否請聖上移步?」
普天之下敢對著鳳帝提要求的人還真沒幾個,李嬤嬤瞪大了眼睛,這時候沒人注意到顏瑾瑜對鳳帝的稱呼不是「母皇」而是「聖上」,大家心裡都在想,果然是璟王身邊的人,這膽子都不是一般的大啊!
鳳北辰倒是並無察覺,不,應該說她比任何人其實都要警覺,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顏瑾瑜的話外音,恐怕要說的事兒,不是那麼的簡單。要避開眾人,說不定還跟皇室顏面有關。
鳳北辰當然一下子就同意了:「跟朕進來。」
沒走幾步就到了乾坤殿,進了御書房。
而李嬤嬤一行人,則被單獨留在了外面。
沒人知道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顏瑾瑜到底和鳳北辰說了什麼,只知道,接下來鳳都的一場腥風血雨,由此開始。
京畿營,本來還在訓練的各橫縱列隊,瞬間緊急集合。
不到半刻鐘,由郝一鳴領軍,穿過街道,急行軍,踢踏的腳步聲整齊劃一,軍備整齊,武器雪亮,那樣的聲音像是踩在鳳都百姓的心上,軍隊的出現,還是這麼大規模的舉兵出現,還是常年不動的京畿衛出動,所有人都慌了。
就在不久之前,啟動京畿衛,是為了迎接璟王平安歸來。
這次,京畿衛這般出動,又是出了什麼事呢?
本來是艷陽天,市集熱鬧人聲喧嘩,雖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卻都籠上了一層壓抑的氣氛。
自從當今鳳帝鳳北辰登上帝位,戰爭停歇多年,已經很少見到軍隊橫行了。
這樣的場景如何不讓人心中震撼?
很多人甚至雖然還在做自己的事,但眼睛已經都落在了迅速前行的京畿衛身上。
有的無聊的好奇的,乾脆偷偷跟上去看。
「她們出城了!」
「難道是去剿匪?鳳都最近又出現山匪了嗎?」
「怎麼可能?我們都太平安寧這麼多年了,就是山匪也不敢在這邊來啊!」
「不對,你們看。她們似乎是朝著伽摩山去啊?」
「咦?真的是!」
「伽摩山!京畿衛去伽摩山做什麼?」
但是沒人回答這些跟來的百姓,他們也只是能遠遠的跟著看一下大致方向,但是那速度卻是遠遠趕不上受過正規訓練的京畿衛的。
「她們不會是沖著福臨寺去的吧?」
伽摩山上沒有山匪,只有一座福臨寺。
有的人已經直接道破了出來,惹得大家歇了的心思又再度議論紛紛。
「去福臨寺做什麼?怎麼會呢?」
「不會是去上香祈福.……」
「蠢!你見誰上香祈福動用京畿衛的,除非鳳帝!」
「不會真的是鳳帝為璟王祈福吧?」
不得不說,這些吃瓜群眾的想象力還是很豐富的,幾乎都不用鳳北辰先宣告,他們就已經自己腦補了出來,而且愈說愈烈,本來是一件緊張的事兒,因為變成皇家祈福,一下子就不那麼可怕了起來。
只有領頭的郝一鳴才知道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璟王中毒了,而源頭竟然是來自福臨寺的平安符!
鳳帝震怒,本來是想立刻抓了福臨寺的一眾僧侶投進大牢,還是張程苦勸,福臨寺雖然並不是什麼千年古剎,但是隨著鳳北辰登基以來,這座寺廟一直香火鼎盛,儼然有成為鳳都第一寺的趨勢,百姓都十分信服這裡僧侶祈福,若是貿然行動,到時候話問不出來,倒激起民憤就不好了。
最後才定為派遣郝一鳴來,張程暗自囑咐過她,一定不能莽撞行事。
好在郝一鳴並不是無能之輩,所有京畿衛一抵達地方,就趕緊清場,對外說是璟王病危,急需祈福。聖上愛女心切,但卻萬不能親自祈福,母親祈福,會折了璟王的壽的,所以才會派遣最能代表皇家威嚴的京畿衛來共同祈福,並且自即刻起,福臨寺全寺僧侶都要為璟王祈福,一直到璟王好起來,福臨寺閉寺。
這樣的說辭,雖讓有些人疑惑,但好歹是安撫住了民心。
都為鳳帝這樣的母女情深所感動,哪裡還會計較幾天不能祈福呢?
*
睿王府。
「楚楚,你可真是本王的寶貝兒!來,再讓本王香一口。」
「別啊,正經點.……嗯.……啊.……輕點……唔.……」
雖然是在佛堂裡面,屋門關的嚴嚴實實的,但還是有細碎的聲音不斷飄了出來。
守在佛堂外面聽差的小侍一個個都不禁紅了耳朵,低著頭不敢亂看。
守衛們卻是面不改色,這幾日王爺和王君一直都是這般,這樣的聲音聽多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好大一會兒,裡面才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守在外面的小侍趕緊提水進去。
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兒了。
進去之後,最開始看見的是一尊佛像,清冷的佛龕,還有軟墊和攤開的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