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追去

  而當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璟王府常樂殿的時候，一騎輕塵，著急的身影早已經從蘭城奔向了荼州。


  兩天一夜的奔跑，人不累，馬兒也累了。


  一路上，她按照夢裡的情景一路前進，越是一模一樣的重合，越是膽戰心驚。


  到了這群峰林，馬兒也該休息休息了，走得匆忙焦急，只帶了一點乾糧，這時候也覺著飢腸轆轆了，幸得群峰林下河流廣闊，這裡再往西走，就是無望海了，這山間的河流奔涌，到了雨季，都是要流進大海里去的。


  無論景色多麼遼闊壯麗，她都無心欣賞，不知道為什麼，彷彿有一個呼喚牽引著她來到這裡，然而到了這裡，卻突然生出了一股緊張。


  她知道，她要的答案肯定就在這裡，那個未完的夢境，一路來的血跡斑斑，她都看在眼裡。


  牽馬飲馬，她坐在上流吃了點乾糧，取了面紗，捧了兩口水來喝，這山間流下的清泉，倒也清甜明澈。


  河面倒映著的，是一張暗黃有些憔悴的臉，然而即便是被抹成了暗黃，這張臉依然美麗。


  她看了一眼，心裡輕嗤，想必現在府里那位，也該是都起了紅疹了罷，希望那些人乖乖的不要亂來才好，不然到時候不是天花也給惹上了，她可不負責給解藥。


  沒錯，細看這人，不是鳳傾是誰？只不過被她刻意的化妝化老了一些，加上連日奔波的憔悴，顯得風塵僕僕。


  鳳傾看了一會兒，夢的捧起水沖了兩把，洗凈了臉，不管怎樣，去見阿漠總是要體面一些的。


  沖了把涼水，人也新鮮了起來，一身的疲憊似乎褪去，鳳傾抬腳就往山上走。


  這裡不似之前的叢林，山路崎嶇，騎馬並不便於行走。


  左邊，右邊，正西，正南.……

  鳳傾實際上並沒有來過這裡，但冥冥中，她卻有那樣的直覺，山路環繞，一路方向堅定。


  阿漠，我知道，你一定在等著我，一定是你在牽挂我。


  雖然有著前世的經歷，行兵打仗的時候什麼山林深谷沒走過，但是畢竟如今的鳳傾還是一個一直養在溫室的花朵，才走了不到一半的山路，雙腳早已磨破，甚至有血絲滲了出來，但是她卻渾然不覺一般，一直往前走。


  大概，是心裡突然而上的恐慌太多，讓她簡直無法考慮其他。


  是了，越來越明朗，這就是夢中的地方，那片斷崖！

  鳳傾只是看了一眼，想到夢中的場景，那一劍，阿漠到底躲過了沒有，還是……

  忽然，她向下一看，斷崖下方的一棵老樹，橫斜的枝幹上，那沾染著斑斑血跡的衣服。


  「不——」一瞬間，她目眥欲裂，一聲長嘶肝腸欲斷，回蕩在整個山林里，鳳傾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


  除了那片小小的布料。


  阿漠，阿漠他死了嗎？

  心頭大慟，噗的一口腥甜湧上來。


  他怎麼能死呢？自己答應他的，什麼都還沒做到啊！他怎麼能死呢？他怎麼捨得拋下她？

  「阿漠——」又是一聲長嘯，鳳傾眼裡淚水如珠滾落。


  喉間的腥甜止也止不住的，又吐了一口血，回蕩在山谷間的也只有那一聲悠長又絕望的呼喚。


  鳳傾只覺渾身的力氣在這一刻都沒了，直接癱軟在地，阿漠死了，她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阿漠，你等著，你等著我。


  鳳傾緩緩地揚起了手掌，對著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