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只要此夜盡得安心
其實烤魚也不是一個多麼複雜的過程，無非就是翻過來烤復過去繼續，關鍵是火候要能把控的好，因為魚肉確實太過嬌嫩，有可能一個不注意，轉身回來就已經成焦炭了，所以從開始莫北的視線就一刻都沒有離開火苗。
雖然莫北是背對著他們，但不用想就知道這幫人肯定用千奇百怪的目光在盯著他看，所以也就懶得轉身，免得惹得心生煩躁。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也許怕打擾到莫北，也許怕他突然改主意，都是站在那裡沉默不語，但不說話不代表彼此眼神不會四處轉動傳遞著信息，也不代表內心的想法也能戛然而止。
是誰在疑問，莫北是不是吃錯藥了，是誰在感嘆，多好的人啊，是誰是質疑，莫不是先甜后苦？而陳河腦中浮現的，卻是當時莫北的一句話，『我想你們該好好休息』，再一次品味這有意還是無意的回應，發現即便腦袋隱隱作痛，都難以推斷其更深層的意味，最後也只得放棄，就像剛剛誰的感慨，哪管明天風裡雨里，只要此夜盡得安心。
也許確實是自己想多了，莫北的確只是一句話而已，陳河不由的搖搖頭。
嗞啦嗞啦，在炭火的烘烤下，魚的表面已經有了反應，肉眼可見的漸漸變黃，又轉褐，而火勢也隨著柴火的充分燃燒而變的炙熱，魚鰭也已經在烘烤下燃氣火苗，好似一場波瀾壯闊，如果再加上時不時抽搐的身體，還有它那面朝湖心的頭部，倒是像極了焰火下不停游向水中的魚兒。
莫北時不時的翻動魚的朝向，以便更為均勻的加熱，隨著成熟度的增加，那滋生的魚香自然也隨風撲面，充斥著鼻孔的誘惑，讓人忍不住向前，卻全然不顧那升騰的熱流。
方衛東閉緊雙眼，感受著此刻的美妙。
「北哥，我很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該不會是開餐館的吧，或者是燒烤的？怎麼什麼烤鳥肉，烤野豬肉，現在又來一個烤魚肉，你可真是滿身的武藝！」，楊石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打破目前的寧靜，因為這氣氛稍稍有些壓抑，旁邊的幾人點頭應和，深有同感。
「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些只是野外生存必備的素質而已，如果你連這個都掌握不了，那麼死神也就離你不遠了，這可不是什麼危言聳聽，當然如果你還想問，為什麼我烤的火候這麼好，更簡單了，熟能生巧而已」。
不過今天莫北的一系列反應都讓陳河覺得有些反常，很明顯的一點，單單耐心都比先前多了多少倍，還能細緻的來解釋大家的提問，不過『熟能生巧』這四個字的含義，卻同樣值得深思。
「別以為我在瞎掰，雖然楊石看起來那麼震驚的樣子，這些技能對他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也是經常會進行戶外活動的人」，莫北繼續補充了一句，然後又繼續照料他的作品了。
「額」，突然被莫北提到，楊石還有些不太好意思，撓了撓頭，「我只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跟北哥的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
「想來也是沒錯了，一個連游泳都不會的人，還在鼓吹什麼略知一二」，雖然沒指名道姓，楊石自然知道方衛東講的是他，「我再什麼不會也比你強好吧，我在野外露營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玩泥巴呢」，「哦，是嗎，可是你的命是我救得」，方衛東的話很簡短，但殺傷力十足，聽完之後楊石頓時又蔫了。
果然，這兩個人在一起就沒有安分的時候。
「好了」，莫北伸了伸腰，扭了扭脖子，什麼時候烤只魚都這麼費體力了，「魚雖不小，但我們人也不少，所以每個人也就分一塊」，說完就把魚放到了實現準備好的葉片上面，拿匕首簡單的進行了分割。
「哇，這麼快！北哥果然效率！」，楊石嘴上雖然在恭維但行為卻出賣了他，還不待莫北有什麼其他的吩咐，就直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了一塊魚肉，雖然嘴上說著燙，但還是一溜煙的跑到一邊享用去了，生怕莫北來追討，而其他人見楊石竟然得逞，而且莫北似乎也沒有什麼表態，紛紛叫喊道「我要這塊，我要這塊！」，但手上動作卻是跟嘴巴一致的，同樣抓起來就跑開了，就連陳妍也戰戰兢兢拿了一條魚尾巴，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就直接開吃了。
而這種情況下，陳河自然也不會矯情，矯情就意味著對自己的殘忍。
莫北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為此時的他正望著樹葉上面剩下的唯一一塊魚肉發獃，準確的說是一個魚頭，他幾乎是把整條魚七等均分的，因為大家動作實在是太快，就在自己停刀沒幾秒鐘，就已經被亂手掃蕩乾淨，不過莫北卻並未因此有一絲的不悅，還是輕輕的拿起了魚頭，放在了嘴邊。
要說魚頭這種東西，燉湯的話的確算得上美味，但如果的烤制的，陳河還想不明白莫北是怎麼做到的也能吃的這麼香。
「我雖然不會做魚，但是品魚的話，還是有些水準的」，方衛東一邊抿著嘴邊一邊繼續說道，「養殖的跟野生的魚其實一口就能吃的出來，野生的魚之所以更為美味，是因為它們的脂肪更為濃郁，吃起來便如現在這般的滑嫩爽口」，吞口水的同時，又輕輕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魚肉，彷彿捨不得把眼前的美味一次性吃完一般。
望著去而復返的楊石，莫北眼神里儘是疑惑，而楊石諂諂的話語已經傳入耳邊，「那個，北哥，這片葉子我就先拿走了」，同樣不待莫北的答覆，就直接端起了葉子，對，沒錯就是端在手心，感覺好像那不是一片葉子，而是一個餐盤，同時一邊走，一邊從葉子上摳著燒焦脫落的魚皮，隨手扔進了嘴裡，更是一副及其享受的模樣。
不過這楊石反應雖然誇張了一點，但是卻可以理解，因為咀嚼著嘴裡的魚肉，陳河完全能夠體會那種感受，很難忘記的感覺，至少此前不曾有過，雖然同樣是烤肉，但這種野生湖魚的味道，截然不同，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鮮美，雖然沒有作料，但它本身的味覺已然適中，彷彿其他的添加會破壞了那種自然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