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章 黃鼠狼給雞拜年
天樞星君做完這一切轉身離開,銀鱗寸步不離的跟了上去。天樞星君站在門外,看著她邁出一隻腳,然後說道:“你要去哪兒?”
因剛被抽去了三魂中的一魂,銀鱗仍感覺有些疲乏,她有些無精打采的說道:“我不放心你們,我要跟著去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送他出去,並且治好了他。”
天樞星君看著她就笑了,那笑容好似看穿了一切:“我勸你還是呆在這裏吧,你現在既已入了魔宮,想要出去,總會有機會的,不必急於一時。”
銀鱗心中一陣怒罵,果然被看穿了,她原本想著趁著機會,等他們把齊越救了,然後尋個時機一同離開魔宮,,即便成功的幾率不大,可總也好過什麽都不做就在這裏等著,卻沒想到天樞星君把她的小心思早就看了個透。
她抽回腳一甩袖子,轉過身將門關得砰砰響,天樞星君在門外一陣苦笑,然後搖搖頭離開了。
就這樣過了十幾天,這十幾天倒沒旁人來打擾她,隻有那個侍女準時的送來些精致的吃食,送下後一句話都不多說,急匆匆的就退下,好似生怕銀鱗會吃了她一般。
這些日子裏,銀鱗吃了睡,睡了吃,連出門的興致也沒有,十幾天過去,絲毫沒覺得有養胖,反而有消瘦的趨勢。她心情煩躁,想尋事發火,可每次那個侍女都一臉驚恐小心翼翼的,讓她連摔個碟子的脾氣都沒有了。
這一日,她正翹著腳躺在榻上,旁邊小幾上擺著幾個白玉碟,裏麵勝著各式點心和堅果。銀鱗一顆顆的嚼著鬆子,心情非常鬱悶,這不知是誰弄得,鬆子瓜子白果什麽的,全都剝好了皮,一顆顆珠圓玉潤的躺在盤子裏,連讓銀鱗吐皮的樂趣都沒有了。
她正將一顆白果彈到半空,半張著嘴等著白果落入嘴中,忽然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她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張嘴接住落下來的白果,然後斜眼一瞥,五個黑衣侍女齊刷刷的站在廳中央,其中有四個侍女的手中都舉著個托盤,托盤中分別擺放著一件雲霞織就鳳羽點綴的長裙、一整套的嵌金碧璽雕花頭飾耳飾、一雙雲霞鳳羽厚底靴和單獨在一個托盤中擺放著的烏黑發亮的黑玉鐲。
打頭的那個侍女說道:“小魔君在候龍殿設宴,特意囑咐奴婢們將這些送來,邀大人您去赴宴。”
銀鱗對那些衣服首飾沒什麽興趣,看了隻覺得誇張做作,唯獨對那黑玉鐲,好像一見鍾情一般,有一股莫名的衝動。
“這是什麽?”她指著那黑玉鐲問道。
那個黑衣侍女繼續回答道:“奴婢不知,小魔君隻吩咐奴婢們送來,伺候大人您裝扮上,並讓奴婢帶一句話給您,說是在候龍殿給您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呸。銀鱗翻了個白眼,不知這小魔君到底搞什麽鬼,說什麽大驚喜,故弄玄虛,她懶洋洋的說道:“誰愛穿這個誰穿,我不去。”
聽她如此說,那五個侍女齊刷刷跪下了,後麵的四個仍是雙手平舉著托盤,頭觸在地上,那個姿勢,別提有多別扭了。領頭的那個侍女一邊磕頭一邊說道:“請大人體諒我們,若是您執意不去,恐怕小魔君會狠狠地責罰我們,還望大人您看在平日裏我們盡心服侍您的份上,給我們一條活路。”
銀鱗冷哼一聲,要說裝可憐,麵前這個黑衣侍女段位還差了幾個等級,莫說小魔君會不會真的責罰他們,如果是真的,她還巴不得看熱鬧呢。他們這些魔宮的妖魔,沒些好東西,已小魔君為首的,要死他們肯自相殘殺讓她高興高興,她拍手稱快還來不及的。
於是她冷淡的說道:“既然這樣,那你們就去領死吧,看在你們這些日子給我送了不少好吃的,我會跟小魔君說一聲,讓他給你們個痛快的,免得你們受罪。”
她這話一說完,地上跪著的五個黑衣侍女俱都白了臉,冷汗津津。她們剛才的那番說辭,是小魔君教她們的,說如果銀鱗不配合就用這句話激她,沒想到,適得其反,若然她真的去跟小魔君說一聲,就小魔君對這位的心性,恐怕真的會處理了她們。
忽的門外傳來一陣拍手聲,銀鱗張眼望過去,小魔君仍舊是那麽一身黑袍奕奕然的走了進來,好像他就隻有那麽一身衣服,眉眼裏神采飛揚,不知遇到了什麽好事令他如此高興,連他額前的吊墜都比往日靈動了許多。
“你這脾氣,果然合我心意。”小魔君幽常讚賞的說道。
銀鱗呸的一聲吐出嚼了一半的糕點,坐起身子喝了一口茶漱了漱口,然後將漱口的茶水噗的一聲吐在地上,幾點水珠飛濺在小魔君的袍角上。
那跪在地上的五個侍女斜眼看著這一幕,俱都老實的趴下了不敢亂看,這位大人真是個不怕死的,竟然如此對待小魔君,她是不知道小魔君平日的性子啊,若是知道了,哪裏還敢這樣啊。她們戰戰兢兢的低著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小魔君遷怒了。
銀鱗從容不迫的放下茶杯,才沒好聲氣的說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小魔君幽常揮了揮手,那五個侍女呼出一口氣,將幾個托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躬身退了出去,順便將門輕輕地掩上。
他坐過去,隨手抓了一把碟子中的鬆子,一顆顆的吃著,銀鱗不耐煩的看著他,見他目不斜視的隻是一個勁的吃,一句話也不再說了,不由得有些煩躁。待他吃完手中的那一把,又欲再伸手去抓另一個碟子中的零食時,銀鱗一把將那碟子推開:“你到底想搞什麽鬼?”
小魔君幽常搓了搓手,拍掉手上的殘渣,然後說道:“我特意親自請你去赴宴,今天可是重要的聚會,你身為魔宮的一員,豈有不參加的道理。”
“打住。”銀鱗抬起右手,“別說的這麽冠冕堂皇,而且,就你們那檔子破事,我沒興趣。”
小魔君幽常歎了一口氣:“唉,我本來還看著你在魔宮悶了這麽些時日,想著聚會結局後帶你出去走走,既然你沒興趣,那算我多管閑事了吧。”
說著站起身來就要走,被銀鱗一把抓住:“一言為定,我們這就走。”
小魔君幽常努一努嘴,斜眼看著桌子上的衣裳首飾,然後說道:“我在外麵等著你,你換好就出來。”
銀鱗沒好氣的一甩小魔君的袍角,小魔君抿嘴一笑走了出去。銀鱗站起來,將桌子上的東西翻來覆去的打量,東西是好東西,衣裳摸上去也舒服,看上去也好看,不過,有必要穿的這麽華麗?而且,別的不說,就這一套頭飾,要真都別在頭上,還不壓斷她的脖子。
銀鱗胡亂換上衣服,挑了一根簪子簡單的將頭發別在腦後,沉吟了半晌,戴上了那個黑玉鐲,觸手冰涼,卻不知怎麽的,這觸感讓她並不覺得陌生和難受,反倒熟悉的好像天生就應該戴在她的手腕上,冰涼涼的就像自己的體溫一樣。
她推開門,小魔君幽常正背對著她站在院子中,然後轉過身,一臉驚豔的看著她,銀鱗毫不客氣的又遞過去一個白眼。
候龍殿中,除了上首和左邊第一張座位,都已坐滿了。見他們進來,都紛紛站起來行禮,小魔君幽常示意他們坐下,然後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上,銀鱗徑自走向左邊第一張座位,對麵天樞星君正用筷子夾著麵前的一碟白玉豆腐,天樞星君旁邊坐著那晚傷了齊越的八字胡神君,他正意味分明的看著她,一臉的不善。
銀鱗環視一周,除了小魔君、天樞星君、八字胡神君和坐在後麵靠近門邊的赤練,其他的全都不認識,模樣俱都奇怪,有的長著一對豬一樣的耳朵,有的長著誇張的鷹鉤鼻子,有的頭上頂著兩隻模樣怪異的角。穿的衣服也是五顏六色的,整個大殿偏暗的色調,被這些顏色弄得不倫不類,這可倒真的是一場群魔亂會。
眾妖魔見小魔君和一個穿著華麗眉眼有幾分戾氣的陌生女子一同走了進來,都低聲議論紛紛,不知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和小魔君並肩而來,而且坐在了左手第一張座位上。
小魔君看著他們,笑了笑,然後站了起來,眾妖魔頓時噤了聲,都看著他,等著他說話。小魔君滿臉神采,左手朝銀鱗一指,然後說道:“眾位,容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你們可能沒見過,但是,她的祖父大家一定都聽說過,那就是當年的魔族大君共工氏。”
“魔族大君共工氏”七個字說完,滿堂轟然,每個妖魔看向銀鱗的臉色都帶著好奇和懼意,共工氏的名號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幾千年前,這魔宮從開始就一直奉共工氏為首,誰也不敢反抗,因為但凡有反抗的,到最後不是變成了沉在黑海裏的冰雕,就是毫無聲息的整族在魔族不見了蹤影。
若不是當年魔族大君不知因為什麽突然去做了天界的司水上神,恐怕如今的魔宮,姓的還是共工氏。已故的玄冥魔君和現在的小魔君行事風格與共工氏有些相似,卻與他們比起來和善了不知多少倍,眾魔族也很享受現在不用戰戰兢兢的日子,平日裏形式也防浪了許多。
可不知是什麽原因,當聽說小魔君旁邊的那個看上去一無所長的女子竟然是共工氏的後裔,就算她什麽都沒做,就那麽看著他們,眾魔族還是背後冷汗直流,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往後,恐怕好日子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