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章 寒冰穀
就在南赤帝君的手堪堪要碰到銀鱗的時候,一隻吊睛白額虎嗷嗚一聲朝他撲了過去,他側身退了兩步,那白額虎回轉身子,弓起背,縱身一跳又撲了過來。南赤帝君滿臉怒容,右手手掌伸開,隔空一推,那白額虎一頭撞在半空中,碎成了一地墨跡,烏黑的墨跡中泛著紅色的光澤。
“哼,小小伎倆,也敢在本君麵前班門弄斧。”
他回過頭去,卻見地上空無一物,銀鱗早已不見了身影。
“那個孽障呢?”
“帝君息怒,剛才我看的分明,就在那隻白額虎撲過來的時候,她突然就消失了。不過好在我反應及時,就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在她身上種下了一條尋仙索,您看,正在前麵呢。”
朱炎真君邊說著邊攤開掌心,他中指上綁著一根極細的金線,金線的另一段在前方十幾米處,正勻速的朝前伸展,好似金線的那端正綁在一個奔跑的人身上。
南赤帝君麵露冷色,揚手打了個響指,一股火苗就順著尋仙索燃燒過去,速度驚人,瞬間就將尋仙索的另一端點燃,赫然出現一個七八尺高的影子,像是一隻張開翅膀徒步行走的蝙蝠。
他騰空而起,右手抓向那影子,呼啦一下,就將一件銀色針織的鬥篷抓了下來,然後,抱著昏迷中的銀鱗逃跑的齊越就這麽暴露了。
齊越眼見暴露了,更是撒丫子就跑,嘭的一聲,不知額頭撞上了什麽,仰頭就摔了回來。
“你們想怎麽樣?”齊越看著不知何時到了身前的南赤帝君,將銀鱗護在了身後。
“這件事不是你一介凡人該參與的。”南赤帝君一臉不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還不是怕了那所謂的噬魂珠!天樞星君確實是突然失蹤的,這件事情,銀鱗她什麽都不知道。”
南赤帝君突然變了臉色,雙目噴火,“你也知道噬魂珠?除了這些,你還知道些什麽?”
這時,銀鱗嚶嚀一聲醒了過來,她睜開眼,見自己躺在地上,略有些迷茫,這是哪兒啊,剛才不是還在齊府的嗎?對了,她要去找齊越那個混賬問一問,給她送了畫,還要娶他的表妹,到底是幾個意思?
一轉頭就發現,眼前這背影正是齊越的,齊越麵前站著的那是誰啊?紅彤彤的臉色,火紅色的眉毛,乖乖,這不是南明玉陽宮裏給天帝煉丹藥的帝君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難道,他是來抓自己的?
銀鱗嚇得一個跟頭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伸手扯了扯齊越的衣服。齊越回頭,見銀鱗已醒了過來,喜形於色:“你終於醒了。”
“這是怎麽回事啊?他們怎麽在這裏?”銀鱗貼著齊越,小聲咬著耳朵。
“你不記得了?”
“我要記得什麽?”銀鱗被他問的摸不著頭腦,齊越看她的反應,顯然不記得剛才自己變成那副怪樣子的事情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不確定是不是要解釋清楚。
“孽障,你還在這裏裝傻充愣,識相的,老老實實跟我去見天帝,否則,現在讓你隕滅當場。”南赤帝君突然發聲。
這麽一來,銀鱗開始不高興了。雖說怕他,可他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什麽叫孽障?!堂堂一個帝君,竟然如此信口雌黃的誹謗,嗬嗬,還要讓自己隕滅,當真以為怕了他是怎麽的。不就是一個臭煉丹的嗎,整天跟一群藥罐子打交道,還以為自己多大本事了。
銀鱗唰的一聲展開七彩琉璃扇,尖著嗓子衝南赤帝君吼了一聲:“臭煉丹的,不要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染坊,你以為我怕你啊?”
朱炎真君聽了這話不由得擦汗,心道完了完了,朝南赤帝君看過去,果然見南赤帝君早已怒發衝冠,眉毛倒立,眼鼻口中冒出一股巨大的煙氣,將這一大片地界全都籠罩在其中。
“旗使們快撤回來。”朱炎真君亮開嗓門喊了一聲,抄起袍子率先退回到城牆上,玉如意往空中一拋就將整個京城封印在內。
銀鱗和齊越被這煙氣嗆的連聲咳嗽,她往乾坤袋裏摸去,摸了半天,沒摸到金光盞,不由慌了神:“哎喲我的金光盞呢,這下慘了。”
齊越一邊咳嗽著一遍說:“你別找了,剛才金光盞被那個神君給打碎了。”
“神馬?”銀鱗驚得兩眼圓睜,打碎了?南赤帝君的三昧真火何等厲害,沒了金光盞,他們豈不是要被燒得渣也不剩了。
情急之下,她不停地揮動七彩琉璃扇,刮起一陣旋風,拉著齊越躲在旋風中心,將那團煙氣吹在旋風之外。
齊越被轉的頭暈眼花,隻覺得周身熾熱非常,聽到銀鱗說了一聲“抓緊我”,然後自己被旋風裹著飛了出去,啪的一聲一頭摔在地上,震的他眼冒金星。緩了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情況,銀鱗摔在旁邊,嘴角沁出鮮血,雙目緊閉,臉色蠟黃,她常用的七彩琉璃扇掉落在一旁,旁邊是經常係在她腰間的錦袋,係袋的繩子斷了開來,袋口露出一個手柄,眼熟非常。
他撐起身子爬到銀鱗的身邊,伸手在她的鼻下試探,呼吸雖然不是很平穩,但還算強健有力,小心的用手擦掉她嘴角的血跡。
遠處的南赤帝君須發皆揚,步步靠近,他的身後一團烈火灼燒天際,狼煙四起,烈火中心,一股旋風呼嘯著將部分火焰裹在其中。隔著幾十丈遠,仍能感覺到頭發和眉毛被烤的卷曲,皮膚都被灼得刺痛。
看著越來越近的南赤帝君,齊越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拾起七彩琉璃扇,學著銀鱗的樣子扇動了幾下,毫無反應,換來南赤帝君的一聲冷笑。一股烈火隨著南赤帝君的蔓延過來,眼見就要被火撲到,齊越愈發慌亂,左手摸到一個事物隨手就丟了出去,火勢從高處跌落,齊越趴低身子便將銀鱗護在了身下。
沒有預想當中的灼熱,反而周身一片清涼,一股強大的吸力讓自己不住的在地上滑行,他抬眼望過去,半空中出現一個碩大的黑洞,正將南赤帝君和烈火吸收進去,而且自己離那個黑洞越來越近。
他緊緊握著銀鱗的手,生怕和她分開,一個天旋地轉,就跌入了那團黝黑的空氣裏,緊接著渾身像被什麽大力的撕裂和擠壓,他眼一黑,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齊越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陣清脆的聲音,他睜開眼,看到自己置身在一個暖洋洋的室內,旁邊燃著爐火,銀鱗和一個八九歲般大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坐在炕角磕著瓜子,瓜子皮吐了一炕,炕前的地上也鋪了厚厚的一層。
見他醒了,銀鱗笑得明媚燦爛,抓起一把瓜子揚了過去,惹得那小男孩咯咯笑了起來。
“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好幾天了。”銀鱗抱怨著。
齊越仍有些迷糊,他隻記得自己昏迷前被吸進了莫名出現的黑洞裏,怎麽醒來就躺在了火炕上。
“你怎麽樣了?這是哪兒?我們怎麽來到這兒的?”
銀鱗繼續嗑著瓜子,那小男孩說道:“大哥哥,你和姐姐是被我爹爹撿回來的,我們這兒是寒冰穀。”
“寒冰穀是什麽地方?”
“寒冰穀就是寒冰穀啊。”小男孩一臉認真的說道。
銀鱗被他的認真臉逗得哈哈笑了起來:“初雪,你說的真棒。”
初雪一臉的扭捏:“姐姐,不是說了不要叫這個名字嗎,聽上去跟個女孩子似得,讓人笑話。”
銀鱗伸手朝他的臉上捏了一把:“我偏要叫,初雪多好聽啊。”初雪扭過頭去嘟著嘴不理她。
齊越無奈的歎了口氣,笑鬧過後,銀鱗才說道:“這兩天我把這個山穀逛遍了,這裏除了雪就是雪,山穀大的望不到邊,也不知這裏是幻境還是現實中了。初雪的父親是個獵人,聽他說是打獵的時候,看到我們昏迷的躺在穀中,才把我們撿回來的。”
這時一股冷風吹得眾人打了個寒戰,一個戴著毛帽子穿著毛皮大衣的少婦掀開簾子,端著個冒著熱氣的大湯碗笑吟吟的走過來。
“齊公子也醒啦,正好,來嚐嚐我燉的野兔。”少婦放下湯碗,摘下帽子,脫掉毛皮大衣,頭發用一根簡易的木簪子綰著,裏麵穿了件灰青色的繡花長袍,手指纖長,皮膚像泡過牛奶一樣,實在不像一個生活在雪穀中的人,瞧著這模樣,倒像是京城裏達官貴人家的夫人。
銀鱗介紹道:“這是初雪的母親莫大嫂。”
齊越從炕上起身,行了一禮:“勞煩莫大嫂了。”
“齊公子太客氣了,文縐縐的,像個書生一樣呢。”莫大嫂打趣道。
銀鱗啃著一塊肉,連呼好吃,翹著手又從碗裏撈了一塊:“莫大嫂,你燉的肉真好吃,別跟他在那裏客套了,他就是個書呆子,快來吃點吧。”
初雪也朝齊越做了個鬼臉:“書呆子書呆子。”
莫大嫂笑著敲了初雪的腦殼一下,忙招呼齊越坐下,另用一個小碗給他盛了一碗。齊越推脫:“莫大嫂您先吃。”
“我在廚房吃過了,你們吃吧。”莫大嫂將碗遞到齊越的手裏,笑眯眯著說。
齊越不好意思的伸手接過,恍惚間,好像看到莫大嫂的袖口上有一小塊暗紅色的斑點,若不是莫大嫂伸過手來,還不容易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