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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贈刀

  戰場護理與古人來說,無疑是天荒夜談。


  馮梓執筆,一時卻不知該從何下筆。若要別人照章辦事,便得道明來龍去脈。可他如何描繪細菌病毒?如何讓古人相信,世間有看不見的細小生物可致人性命?


  他遲疑半晌,最終便開篇便寫當以創口有毒,河水有毒,布匹有毒。


  「人如完好無損,則毒不侵體。若有缺損,毒便染上血脈,遍布全身。」


  總之馮梓用一種形而上學的東西說明為何要將喝水煮沸,遮蔽灰塵放涼后在拿來沖洗傷口。用於包紮之物也當先沖洗。


  至於醫護人員的消毒,馮梓卻暫時想不到解決之道。


  酒精他是有的,只是數量極少。


  酒,馮梓自然是有的。只是那酒最高度數也不過五十二度,且數量不多。五十二度酒精與三十度實則並無不同。


  消毒酒精之所以成為消毒水,是因為七十五度酒精滲透壓與細菌內部相似,從而能將細菌內部水分吸出。若是太高太低都不能做到這點。


  如今糧食上不足,要想釀造大量酒精,卻也難以做到。再說普通蒸餾氣也無法製備高度酒。強行製備,不知要浪費多少。


  因此在大齊朝製備大量消毒酒精,實則異想天開。


  給醫護人員雙手消毒,他自然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寫到:「處理傷員傷口時,醫者自當多番洗手,以洗去手上污物。」


  至於那麼做是否有效,便要看傷者運氣了。


  他絞盡腦汁將這戰場護理要點寫好。看浮戶們也沒出甚差錯,他便交代了幾位浮戶村村長,又與牛參軍說明。便去了福州城。


  馮梓先是返回白家別院,聽高進打聽來的小道消息。


  柳宗桓要帶走的將士,竟然都是新招募的牛木崗附近的夷民兵卒。


  馮梓不僅要想,這長樂長公主是否是想讓削弱牛木蠻?只是柳宗桓帶兵北上,那些牛木蠻若是半路反了又該怎麼辦?況且柳宗桓是去打仗,這些士兵未經訓練如何堪用?


  牛木夷民或可削弱牛木蠻。只是柳宗桓真帶這些兵上了戰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柳恆並非笨人,怎會同意如此安排?


  馮梓在廳中踱步。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那便是柳恆知道柳宗桓此去,沒上戰場機會。


  只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柳宗桓或許不許主動作戰,難免會被動作戰。比如被圍城,被伏擊。那也並非不可能。


  馮梓猜疑半天,卻也知即便柳宗桓此去有危險,他也幫不上什麼。


  他遲疑片刻,返回房中,出來時,手中便多了一長短弓及一柄長刀。


  馮梓是怕死之人。前番因那未能成行的抽丁,他自現代買了兵器。且不僅是一套。他怕死,擔心兵器被不小心失落,便再無趁手兵器,便讓人多打造了幾套。


  他命人備了馬車前去柳府,卻得知柳宗桓此時正在城外兵營整兵。他便有去了城外。


  來到軍營,馮梓讓衛兵通報。不多會,柳宗桓便快步親來迎接:「你尋我定是有好事。快隨我到帳內。」


  馮梓隨柳宗桓進入營帳,將長刀與手冊交予他說:「這長刀乃是精鋼打造,雖不能說寶刀,卻好歹夠硬。你拿去用。」


  柳宗桓拔出長刀,卻見刀刃有寒光,刀身紋路繁密,分明是千錘百鍊的好刀。


  他猛地朝案角一揮,一寸多厚的案角應聲而斷。他看斷面光滑,刀刃完好,大喜道:「好刀!」


  他又將長刀入鞘,拱手說道:「我定讓此刀飽飲北寇血!」


  馮梓笑說:「你用不到這刀更好!」柳宗桓善使長兵器,若是用到長刀,那恐怕是身陷險境了。「還有這本冊子。」


  「戰地護理手冊?」柳宗桓看到那隻稱得上工整的字體。「這又是何物?」


  「若按照手冊中要點治療傷員,或能讓戰損少些。你拿去,最好帶幾個聽話的軍醫,讓他們一同去。若是你麾下有傷員,便讓他們照章處理傷員。」


  柳宗桓翻開冊子,只覺墨香猶存,便知是馮梓剛寫出不久。他看了幾條,卻也不明所以然,便也不看了:「我帶將士們謝過子瑕!」


  「能否有用,我也是不知。但定不會變得更糟!」


  別人或許不知,柳宗桓卻聽自家父親說過,聖人私訪福州途中遇刺受傷,傷口化膿,福州名醫束手。還是馮梓治好的。由此可見,馮梓於治療外傷有獨到之處。


  此時馮梓拿出這手冊,柳宗桓怎麼會拒絕?

  馮梓看他收下東西,便說:「如此,預祝義征此次出征,馬到功成!我也不妨礙你軍務,這便走了!」


  柳宗桓親送馮梓出了營盤,看馬車遠去,心中微嘆:若子瑕願一同北上便好了。


  只是這馮子瑕未必無報國之心,只是戒備心太重、功利計算太重。


  柳宗桓返回營帳,看到缺角書案上那本薄薄的冊子,便塞入了衣襟,想著晚間回府與柳恆商量多帶幾名軍醫一同上路。


  馮梓返回福州城,次日便又回長壽縣。此時他的新宅子大廳已經上了大梁,眼看著宅子便要完工了。他去福州后,白素素便不時來看看。


  白素素正與管事說著宅子內的布置:「內院中池子,可引宅子后小溪水入池。池子建一個假山亭榭,池邊種些湘妃竹、紫竹。若有奇花異草,也可種上。後院布置一個靜室……」


  她正說著,眼見一輛馬車駛來。認出趕車的,是自家車夫,她面露喜色,對管事說道:「便先如此,若有事,我再吩咐!」


  管事躬身退下:「是,二小姐!」


  白素素見到馬車停下,便應了上去。


  馮梓下車,見她來了,快步走過去牽住她的手說:「本想直接回府的,卻遠遠見到府中馬車,便知你在這裡。你又是,吩咐下人便可。何必親來?」


  白素素在人前被他執住雙手,仰著臉,面上粉紅帶倩笑,說:「奴在家也無事,便來看看!夫君一路勞累,先坐下歇歇喝杯茶!」


  兩人朝供馮梓在這裡居住的小屋走去,馮梓小聲說:「岳父如今在何處?聽說北邊起戰事,恐怕要亂上一陣的。」


  「爹爹前日來信說,他日前尚在揚州城,不日便要入川。想來不會有事。」


  聽白素素如此說,馮梓便知她已得知北寇犯邊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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