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別院有佳人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流處容易把人拋。


  一場雨過後，牆角的那株梔子開得越發明媚了。薄薄的陽光輕覆在窗台上，微閃著虹樣的光，仿佛嗅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柳汐妍緩緩推動輪椅，來到窗前，推窗的刹那，傾刻間，濃鬱的清香驚天動地的撲入了鼻腔。


  這是她再也熟悉不過的味道，此時此刻，她仿佛置身在一片花海中似的，心曠神怡，而又心馳神往。


  就那麽一株梔子，如何生出這麽濃鬱的香氣來?心下好奇的她，不由推著輪椅走出了房間。


  推開門的刹那，她再次驚呆了：一院子的梔子，白綠相間，滿眼的清新淡雅，或盆栽，或籃裝，又或是做成了一個個花環……


  “小燕，劉媽……”一頭霧水的柳汐妍不禁大叫著。


  “來啦來啦，二小姐，怎麽了?”小燕兒邊啃著一隻蘋果邊小跑了過來，“怎麽了怎麽了?”忙不迭地問道。


  柳汐妍微微蹙著眉心，看著這滿院子的梔子花，


  “這是怎麽回事?”


  小燕微怔，繼而眨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跟劉媽出去買菜，一開大門，就看到好多好多花，然後劉媽說二小姐你喜歡這些花，我就跟劉媽把它們都搬回來了。”


  她微微擰著眉，嘟著嘴，看起來有些傻裏傻氣的樣子。


  “以後不要隨便把外麵的東西往家裏弄，知道嗎?”這些東西雖不是什麽樣值錢的東西，但畢竟是來曆不明的東西。


  “哦，知道了。”……


  白靖羽收起西洋鏡，不知為何，心頭就驀地想起了這麽一句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舊舊的陰丹士林，黑色過膝百褶裙，就那麽捧著一卷書，靜靜地坐在那鋪滿了梔子的院子裏，風撩起她額前的發，粗細適中的兩條馬尾靜列地依在她的肩頭，歲月靜好，莫不過如此。不知她看到那滿意院的花兒，可否起起過他?

  就在柳家老宅的不遠處，有一座清風樓，乃前朝舊樓，據聽說，鹹豐年間就有了，掌櫃的換了一代又一代，生意是越來越好。


  站在清風樓的頂屋，可以一眼看到柳家別院。


  這是白靖羽無意中發現的。


  至此，這清風樓的頂層便不再對外開放，成了白靖羽的專用包間。


  “少爺，您到底在看什麽?這麽高興?”小四兒就這麽站在他身後跟著看了好久，怎麽也沒看明白。


  白靖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此景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豈是你這等俗人所看得到的。”


  小四兒撓了撓腦袋，擰了擰眉心，


  “這，聽不懂呀。”……


  從那以後，每天早上，柳家大門口就會有一大堆盛開的梔子堆在門口，而且總是在柳家老爺跟大小姐離開後。


  直到有一天，柳汐嵐發現別院裏的梔子花多得已經快放不下的時候，她才覺得納悶兒，

  “汐妍，你什麽時候買來這麽多梔子花?瞧瞧咱家，都快成賣花的了。”


  “我也不知道是誰放在咱家門口的，本想讓劉媽跟小燕把它們丟一旁不管的，可是想想，丟了實在可惜，就把它們弄回來了。”柳汐妍淡淡道。


  “什麽時候的事?”柳汐嵐不禁滿腹狐疑，“他們幹嘛把這些花放門口?你們都沒有看到是什麽人嗎?”說起來，她這些天每天往白家跑，都不見白靖羽的人影，不知他是存心躲著他，還是另有別因。


  “我不想過問，也不想知道。“柳汐妍仍淡淡的。


  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柳汐嵐看了妹妹一眼，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麽樣事瞞著她。


  “這些天，我們家有沒有來過什麽生人?”


  柳汐妍微怔：莫非那天來的那個紈絝子弟姐姐認識?

  難道他懷表裏的照片是姐姐給他的?可姐姐為什麽要這麽做?

  “有。”她並不想隱瞞。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或者問過你什麽?”柳汐嵐忙繞到柳汐妍身前蹲在她麵前急急問道。


  柳汐妍合上攤在膝蓋上的《飲水集》，緩緩抬眸，


  “怎麽?姐姐認得那人?”


  柳汐嵐驀地垂下眸子，眼神有些閃閃爍爍，露出些許不安的神色。


  “我，我隻是問問。”白靖琪不是說白靖羽在成親前是不會來她家的嗎?那這又是怎麽回事?“那……他天天都來嗎?”


  柳汐妍總覺得姐姐心裏裝著事，

  “沒有，就來過一次，我讓小燕跟劉媽把他哄出去了。”


  聽柳汐妍這麽一說，柳汐嵐頓時鬆了口氣，

  “那就好。”


  “怎麽?姐姐好像很怕那個人，”柳汐妍的心頓時揪了起來，姐姐就要嫁進白家了，不能出什麽叉子，“告訴我，”她驀地抓緊了柳汐嵐的手，“他是不是欺負過你?”


  柳汐嵐忙抽開了手，起身走到院子的另一頭，

  “沒有，我隻是有些擔心你而已，畢竟，這世道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