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奪愛
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憂。
柳家因為白家上門提親的事,鬧得父女三人見了彼此就像見到仇人似的,全都繞著走。
可這白家卻又是另一翻景象。
尤其是這白靖羽,一聽說婚期定了下來,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他要成親了。
“瞧你這點兒出息,就是娶那紫禁城裏的格格也不至於像你這樣吧。”白靖琪丟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白眼兒。
“姐,這次可真是多虧了你,原以為能辦成就不錯了,沒想到還定了婚期,好!真好!”白靖羽一邊樂著一邊在想明兒個去柳家該帶些什麽樣東西好。“哎,姐,你去過柳家,也見過你未來的弟媳婦兒,白家未來的少奶奶,你覺得我明天去柳家,帶點兒什麽樣東西去好呢?”
白靖琪一聽,驀地瞪大了眼珠子看著他,
“我說弟弟,你是不是在國外呆傻了?”
白靖羽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怎麽了?”
“你不知道新娘新郎在成親之前是不能見麵的啊,這樣會觸眉頭的。”白靖琪故意誇大其詞道,“你可不能犯傻,不聲不響地就去了,到時候讓我們白家淪為南城的笑柄。”
白靖羽撓了撓後腦勺,
“有這規矩嗎?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當然沒聽說過,你才回來幾年啊,你剛那回來那會兒,不還滿嘴的洋文麽?見到漂亮姑娘就親人家的手,不也不知道在中國姑娘家的手不能亂碰,更不能亂親麽?”白靖琪邊剔著指甲邊煞有介事地說著。“為此,我都不知道替你給人家解釋了多少回。這次我可是提醒了你,若是你再出什麽樣洋相,我可是不會再給你收拾爛攤子了。”
“好好好,知道你對我好,聽你的就是了。”白靖羽撒嬌似的走到白靖琪的身後,扶著她的兩肩輕輕的揉,捏著,“看到沒,這可是父親母親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舒服吧?”
白靖琪撇了撇嘴,
“這才像話嘛。”她一直都覺得她這個寶貝弟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太玩世不恭了。
但,其實她一點兒也不了解她這個弟弟,包括她的父母。又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了解白靖羽……
夜沉燈暗,風,又落了幾樹楊花。
隔著紗窗,柳汐妍看到父親還在燈下寫寫畫畫,恍然間,他似乎又蒼老了幾許。
她知道,父親與姐姐鬧成這般,或多或少與她有關。雖然她沒有細問,但是從姐姐那天的話裏她聽得出來。或許,她該去解開這個結。
畢竟,過不了幾天,姐姐就要離開這個家,嫁作他人婦了。總不能讓她帶著怨恨與傷心走吧。
還有父親,想來,他也很想用這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幾天,好好地跟姐姐聊聊家常,談談心吧。
其實,那天她恨的不是父親打她,也不是白家對父親對柳家的不敬,更不是恨白家大小姐給她的那一巴掌。而是恨自己 ,恨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如果這樣,她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受辱,姐姐在白家人麵前低聲下氣而無能為力了……
柳汐妍越想越覺得自己好不中用,看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僅不能保護父親保護姐姐,為父親為姐姐減輕些負擔,就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醫生說,她的腿隻要有好的治療方法,不是沒有希望恢複的。
可是這都一年了,她每天都會試圖站起來,可是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對此,她真的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自己已然這樣了,為何還要給家裏人帶來不快呢?
絕望,痛苦,自責,孤獨,對外麵世界的渴望,對理想的執著,還有現實的殘酷,這些,無不時時刻刻地在折磨著她,她每天每天都在掙紮著,說服著……
精神,心裏,一翻苦苦掙紮後,柳汐妍獨自推著輪椅來到了姐姐的房門前。
“姐姐,睡了嗎?”燈還亮著,又怎麽會睡呢?隻是她願不願意見她的問題。
柳汐嵐心裏正煩得緊,這白家人如此難伺候,日後受氣是難免的。雖然父親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可是說到底她還是他的親骨肉,她以後受了委屈,還是得往娘家跑的。就這麽冷戰著嫁到白家,若是以後受了氣再往娘家跑,就算是父親不介意,那其他人呢?難保不會有人等著看她的笑話。
“姐姐,我知道你沒睡,如果你不想開門的話,我就在外麵說幾句。”柳汐妍知道,姐姐並不打算原諒她。
不過,原不原諒她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她跟父親之間的關係要和解。
躺在床上的柳汐嵐不由側了側眸,斜了一眼窗外:看著單純無辜,其實不知道有多少心眼兒。提親那天,似生怕白家人不知道有她這麽個人存在似的,可真是出盡了風頭。
不過還好,白家人似乎不怎麽麽喜歡她。
尤其是白靖琪那一巴掌,打得真是痛快。
“姐姐,那天的確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可是你不能連帶著把父親也怪了,他是真心的為你好。他攔住白家大小姐,其實是想警告白家大小姐,柳家女兒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他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希望你過得好,過得幸福。現在他年歲也大了,有些事,也有心無力了,我們若是能站在他的角度上想想……”
聽著門外柳汐妍的苦口婆心,語重心長,柳汐嵐冷冷地揚了揚唇角:真是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從來不知道你居然這麽會說。哼,不過,我也不傻,才不會乖乖地讓你撿了便宜。父親的愛,我決不會讓你給奪去的。
心裏想著,柳汐嵐便從臥榻上起來,走到書桌旁,從書桌裏拿出了一隻盒子,輕輕打開,是一隻嶄新的眼鏡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總之外麵再也沒了動靜。
柳汐嵐這才輕輕拉開門,頭往外探了探,確信無人,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徑直往父親的房間去了。
所幸,父親一向睡得晚,都這個時候了屋裏的燈還在亮著。
柳汐妍徑直推開了父親的房門,走進去。
一聽到推門聲,柳方域便知是大女兒。
她從小到在都是這樣,進他的房間從來都不帶敲門的。
“怎麽?想通了?”他緩緩摘掉眼鏡擱在桌上,淡淡道。
柳汐嵐努了努嘴,貓著碎步走了過去,
“爹,我來給你賠不是了,為了表示我的誠心呢,特意帶了份兒禮物,您看看,還滿意不?”說著,便用雙手捧著把眼鏡遞到了父親的眼前。
柳方域一看,不由紅了眼眶,隻是,他並沒有讓大女兒看到,
“真是有心了。”說著,便迫不及待的把眼鏡戴上了,“嗯,看得真清楚,爹早就想買一個了。”
柳汐嵐揚了揚唇角,拿過桌上那個已經掉了鼻托的舊眼鏡,
“爹,對不起,其實我一早就看到您這副眼鏡壞了,也早就為您買了這副新的,一直放在抽屜裏,隻是這些天一直忙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忘了給你了。”
看著一臉自責與內疚的大女兒, 柳方域緩緩握她的手,
“嵐兒,爹知道你向來孝順且有心,爹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