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亡母之謎

  「妹妹啊,其實我……想求你進宮以後多幫姐姐說說好話,你想啊,如果姐姐也進了宮,我們姐妹一起,不也是有了個照應嗎……」


  一番言語之後,風雨姍支支吾吾地說道,絲毫不考慮自己說的話有多厚臉皮。


  芍藥和碧蓮退至一旁,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人能再噁心一點嘛,剛才還說什麼都不想求,現在就提出這種要求。


  「好!」


  眼中暗自閃過一絲算計,風清嵐乖巧地笑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真的,那姐姐就謝過妹妹啦,那就這樣說定了,姐姐先走了!」風雨姍見此,以為自己的苦情戲有了效果,心中一喜,高興地直直拉著風清嵐的手搖晃。


  忍住心中的厭惡感,風清嵐和善地笑著送走風雨姍,待到風雨姍走遠,她馬上調頭。


  「芍藥,碧蓮,水!我要洗手!」扭著一張俏臉,風清嵐噁心地甩了甩手。這風雨姍她看著就噁心,剛才若不是她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她怎能忍受讓風雨姍拉著她的手揉來揉去。


  「噗嗤!」一聲爽朗的笑聲在屋中響起,仿似是在笑她那因為厭惡而扭曲到一起的俏臉,風清嵐頭也不抬,繼續用碧蓮找來的水洗手,問道:「怎麼樣了?」


  聞言,那人撇了撇嘴,搖了搖頭。


  黝黑如黑曜石的眼珠,高高束起的長發,兩顆白白的虎牙尤其顯眼,這不正是南梟嘛!

  「姐姐,你別說,這華宇國皇帝還真是下了狠手的,這警備不到大婚那天是不會放鬆的。若是趁著夜色,你和我還是有機會逃走,但是……」南梟來到桌上自顧自地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凳子上一飲而下,繼續說道:「兩位妹妹就沒辦法了。」


  眉心微顰,雖然她早就猜到了,但她還真沒想到那武天昊竟然如此看重自己,竟叫大內高手來守住自己,就怕她逃跑。


  當下,眸色一冷,嘴角勾起一絲壞笑:「無妨,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姐姐就是姐姐,聰明極了!那……我需要幹嘛?」南梟瞪著大眼睛,神采奕奕地看著風清嵐,期待她給他下個驚天大命令。逃婚哎,還是逃皇帝的婚,多刺激啊,幾個人能經歷這事啊?

  見南梟一臉玩意,風清嵐笑著捏了捏他的臉:「你小子,一天到晚就喜歡刺激,一點都安穩不下來。先給你說,別給我亂搞,到時候會把計劃告訴你的。」


  「好好……疼……」被捏著臉,南梟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芍藥。


  一旁的芍藥看了,直接無視,與碧蓮聊起天來:「碧蓮啊,今天天氣不錯呢……」


  恩,天氣確實特別好,簡直晴空萬里。


  瞥了一眼芍藥,南梟無奈地收回眼,任由風清嵐捏著。


  「南梟,我問你啊,你不是來替你主人送信的嗎,怎麼就賴在我這兒就不走了。」風清嵐見南梟一臉無奈,卻不還手,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南梟的武藝明明比她還厲害,卻任由自己欺負,一點都沒脾氣。


  「什麼啊,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那天說的話了。我說,主人已經把我送給你了,所以我就是你的人了。」南梟見風清嵐笑的如此開心,不滿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沒好氣地說道。


  「我的人了?」


  聞言,風清嵐戲謔一笑,眼裡露出一絲玩味,故意伸出一隻手指,挑起南梟的下巴,朝著他眨眼睛。


  「姐姐!你欺負人!」被她這麼用手指調戲,再配上那輕佻的語氣,這南梟瞬間臉紅了起來。


  本來是白白凈凈的小臉,此刻卻變成了西紅柿。


  「哈哈哈!」大笑著收回手,風清嵐見著眼前的西紅柿,心情大好。


  「小姐!四小姐求見!」盈盈的笑聲才傳到門外,又是一聲通報。


  立刻收斂笑意,風清嵐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讓她進來吧。」


  今日,她這清風閣也真是熱鬧。風蕭蕭和風雨姍打的可是同一個小算盤,看樣子兩人都是相互瞞著對方來找她的,風清嵐冷眼將一切收入眼中,卻都笑吟吟地答應了。


  一日下來,相安無事。


  風清嵐不是調戲碧蓮芍藥,就是調戲南梟,倒是愜意得很。待到傍晚,風無煥的傳命丫頭到了,讓風清嵐去一趟書房。


  「行,你退下吧。」淡淡地打發走傳命丫頭,風清嵐不禁哂笑著起身。


  今日,風無煥要對她說什麼呢,是家族大業,還是宮中規矩?

  眼中劃過一絲自嘲,她已經起身來到風無煥的書房,遠遠地,便從窗戶看到那個身影。此刻他正坐在書房中,低著頭思考什麼,那眼飄忽遠方,身為練武之人卻連風清嵐的到來都沒察覺。


  風清嵐見狀,半眯著眼看了看這個是她父親的人,他已不如年輕時精神,仔細看,還能看見他頭上的几絲白髮,背脊也不如少時挺直,竟有些佝僂。


  腦海中,出現的卻是曾經的他,那時候風無煥對她很好,英氣逼人,身子挺拔。


  心中,馬上就是一痛。


  連忙垂下眸子,用手捂住胸口不再看他:「爹。」


  低頭行至書房,淡淡地開口,眼中還是沒有一絲情緒。


  「恩……你來啦。」聽到風清嵐叫他,風無煥從出神中回過神來,用還帶有一絲恍惚的語氣回答著。


  兩人相顧無言,書房內一片沉默。


  「嵐兒,你隨我來。」像是放棄了一般,風無煥低嘆一聲,用少有的溫柔聲音招呼風清嵐。


  一絲動容在冷若冰霜的臉上劃過,但也只有一瞬間,風清嵐微微頷首,便跟著他身後。兩人出了書房,拐過好幾道彎,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庭院,一棟華美的閣樓豁然出現在眼前。


  看著閣樓,風清嵐驚訝了。


  光華流動,這是幽花閣,風清嵐的生母,莫婉蓉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這麼多年了,這地方居然沒有一點破舊,完好如初。


  庭院里鮮花常開,小橋流水,一切看起來都這麼生機勃勃。


  一切的一切,都與風清嵐幼時的記憶無異,恍惚間,她分不清,她這是在現在,還是在以前。


  「本來,應該在你和五王爺大婚的時候帶你來的,算了不提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風無煥皺眉停住,沉默著往閣樓中走去。


  一路上乾乾淨淨,這條道路上竟然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微冷的眸色中起了漣漪,閃著不知名的光彩。


  步入這幽花閣,風無煥很熟練地就走了進去,看得出他經常來這裡。一路上都在沉默,風清嵐靜靜地走進乾淨如初的幽花閣,腦海中的記憶席捲而來。


  猶記得,小橋流水,幼時的囈語,無微不至的關懷。


  她的母親,是個不同於其他大家閨秀的女子……


  等一下!

  那個女人,那個漂亮的女人,那個將她溫柔入懷的女人,為什麼,為什麼她看不清她的臉!?

  意識到記憶中的莫婉蓉居然沒有臉,風清嵐的彎月眉狠狠地簇起。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只要有關莫婉蓉的記憶,永遠是那麼模糊。就算只有幼時的記憶,但絕對不至於記不起她的臉!

  「走吧,我帶你去看她。」沒有意識到風清嵐的表情有多詭異,風無煥繼續往前走,出了閣樓,往偏園走去。


  當下收斂心中的疑惑,緊跟上去,她有預感,這事,沒那麼簡單!


  在花叢中繞轉幾次,走過幾多青石路,終於來到了別院。


  白菊常開,幽香點點,瀰漫了整個別院,那院中,有一棵柳樹立在其中。


  現在已是秋季,微微發黃的柳葉耷拉著柳枝,在晚風中靜靜飛揚。柳亦是留,卻沒能留住她,飄飛的柳枝,凄美異常。


  柳樹之下是一塊石制墓碑,上面的大字刻著「愛妻莫婉蓉之墓」,大字的旁邊還有幾行小字,看來是風無煥自己寫的話。


  「我將她葬在這裡,只因她不喜黑暗,她不喜歡地下的那些墓,她喜歡的是自由自在,隨風飄揚。但我捨不得將她火化,把她的骨灰撒在風中,我辦不到……」輕撫上墓碑,風無煥滿眼愛意,仔細地用衣袖擦了擦石碑上一些小小的污漬。


  見狀,風清嵐心中很空,很空,沒有疼痛,沒有其他。


  緊緊盯著墓碑的眼神,漸漸發冷。


  那墓里,沒人!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這麼覺得,那墓里絕對是空的!眼波流轉,思緒紛飛,她冷著眼,心中暗自決定一定要挖開墓穴。


  收斂情緒,她對上風無煥那悲傷的眸子:「爹,嵐兒想單獨和母親待一會兒,你,能離開嗎……」


  聞言,風無煥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便閉眼,轉身:「今日讓你來,就是想讓你們母女兩待一會兒,我不會打擾。」


  幽幽的聲音漸行漸遠,微涼夜風中,一個悲傷落寞的身影緩緩離開,風清嵐深深地看了一眼,便將眼收了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沒那麼恨他了。


  血緣,真的是個奇怪的東西,無論是怎樣的仇恨,最後都會被消磨乾淨……


  一絲落寞的微笑浮現在風清嵐的嘴角,她慢慢地將眼收回,看向地上的墓。


  雙眼立刻凜冽起來,風清嵐皺著眉,吹了一個哨子。這是她早就和南梟約好的信號,只要能聽到這個信號,南梟馬上就會現身。


  果然,一聲哨響,夜空中氣息微動。


  一道身影穩穩落下,南梟瞪著眼,等著風清嵐給他指示。


  「挖。」


  「啊?姐姐,這不是你母親的墓嗎,這你也要挖……」聽到風清嵐的話,南梟有些為難地看著風清嵐。


  「少廢話,快挖。」


  「好……」


  於是,兩人紛紛動起手來,南梟全程都苦著臉,直到兩人合力將棺材打開時,他的臉色漸漸被驚訝代替。


  「姐姐,空的!」


  「恩,我又不是沒看到……」皺著眉回應著南梟,也不管他驚訝地臉,她的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夾雜在陪葬品中的紙張。


  拿起紙張,看到上面的內容,風清嵐的眼睛一瞪,驚得站起身來。


  「這,不可能……」拿著手中的紙,風清嵐顫抖著說道,那眼裡不是驚訝,而是驚恐,一股寒意從背後襲至心底。


  要知道,這世界上能讓她驚恐地事可是屈指可數。


  夜風,由柔和轉為凜冽,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暗處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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