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彌補謊言 閻王勇下寒獄
閻王背身立在拏雲後花園的石拱橋上。
橋下引著孤淚鹹海海水,裡面蓄養著一隻剛從東海捕獲的海蚌,為防止海蚌死亡拏雲將它用冥力氣泡包裹起來,海蚌一張一翕的呼吸,閻惘盯看它柔軟的內臟,裡面被拏雲植入一粒冥砂,砂子已被海蚌的珍珠液逐漸包裹,由於此海蚌一直在孕育無法修鍊靈力,導致它不能完全接受冥砂。它痛苦地呻吟哀戚地求救。
閻王看它痛苦的樣子分外難受,用鬼手一探吸住包裹它的冥力氣泡。閻王將它拿在手裡,就要催發冥力將他擊回東海。
「不要,你放我回河裡去。」海蚌在呻吟中開口道。
「為什麼?你不想再回東海?」閻王不解地看著他。
拏雲將我的兒子、孫子、重孫子……通通發配到內陸湖泊,它們是海中生物,在內陸湖泊生活,身體會逐漸退化在不久的未來我的子孫會慢慢死絕……
「你救了我卻救不了我的子孫,要知道我的子孫就是我活下去的動力,拏雲只想我孕育出冥界黑珍珠來,只有完成任務才能救我的子孫於水火中。」海蚌扭動著身子滑下閻王的手掌,掉落於河裡沉入淤泥中。
「閻王,臣見駕來遲,還望恕罪!」拏雲猛然出現在石橋上,懸浮立在閻王對面躬身施禮將他嚇了一跳。閻王暗自心驚:我已經會用鬼識探魂,方才也用鬼識探過方圓幾百米內並沒有魂,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七王兄免禮,本王帶回來一個噩耗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們說。」閻王將手伸到護魂袍內找那塊世子魂皮。
「閻王不必為難跟臣直說便可。」拏雲做出為閻王分憂的低姿態,欠著身子道。
「本王潛到東海海溝發現世子魂皮掛在一處海礁上,他被不明水獸剝皮食魂。」
閻王回想起藍水仙擊在珍珠上世子死亡的一幕覺得恐怖駭魂,那些細菌不過片刻就能將生魂食完。閻王覺得如果全盤說出世子遇害的過程會牽扯無辜,他講述這事時有所隱瞞。
拏雲盯著閻王的鬼眼看,心裡冷哼一聲,憑你這麼淺的道行還跟本王撒謊,不過他還是給足閻王面子,沒有拆穿他。現在三王爺的世子魂亡,對他來說是一大快事,唯一要做的就是虛張聲勢為世子報仇,再次海戰付出的代價不會小,拏雲想就按閻王所說找東海地岩水獸報仇。東海兩頭雌雄水獸,一隻雌獸被爺爺玄裂捕獲並投入地獄,另一隻,就是閻王指控害死世子的雄獸,它在東海何方水域,冥界之魂和海龍族之生物都無從知曉。
「閻王,聞此噩耗本王十分痛惜,水違那孩子可是我們下一代中的翹楚,三王爺夫婦就這麼一個寶貝世子,他不幸被水獸殺死……可憐的孩子……」拏雲說著不禁哽咽,用護魂袍遮住鬼貌,聳動魂肩似乎在哭。
閻王對拏雲的表演非常厭煩,他開口道:「我想擊殺水獸為水違報仇,給三王爺夫婦一個交代。」
「閻王,那頭水獸十分狡猾,單憑陷阱無法誘捕它,更無法直接跟它遭遇,它在海中用聲波探物的直線距離是幾萬米,我們幽魂鬼身雖然輕薄可還是能被它輕易探到,如果它躲藏在我們前面刺出隱形獸牙,只怕我們將會和世子一樣最後只剩下一張魂皮!」拏雲細述東海地岩水獸的厲害程度。
「這麼說,為世子報仇無望?」閻王覺得鬼心輕鬆不少。他現在只想怎麼將世子已死的噩耗傳給三王爺,平息世子遇害帶來的風波,畢竟小海帶是無辜者,藍水仙也是,那罪魁禍首的海底細菌是因為地動海搖突然爆發,它們的生命極短,朝生暮死,隨著海域生態逐漸平衡那些海底細菌已經消亡。
「有望。東海有雌雄兩頭作惡水獸,幾千年來一直殘害生命,虐殺路過的六界生物,爺爺親手捕獲雌性水獸將它投入寒獄,閻王可親下寒獄擊殺作惡雌獸,刨出它的心臟帶出來,放置在瓊覆火海上方位置,不夜后,雄性水獸會自投羅網。」拏雲胸有成竹對閻王道。
「閻王把世子魂皮給我,我將它交給三王爺夫婦。」
閻王的鬼手一直擱在魂皮上,可他害怕將它拿出,因為三王爺府和拏雲府邸只隔著五條街道,一但魂皮被亮出,那皮上散發的鬼氣一下子就能飄蕩到三王爺夫婦的鼻尖,他怕二魂受不了喪子之痛弄出什麼事來。
閻王猶豫著將世子魂皮交給拏雲,拏雲剛轉身才招來灰雲,一位身著橙色護魂袍鬼發上插著素玉珠翠的女魂像箭一樣射過來,撲到拏雲懷裡,將那摺疊的世子魂皮奪過甩手展開……
「兒呀,是你嗎?讓母妃看看你瘦了沒?」喪子后的三王妃對著鼓立著的他兒子的魂皮愛憐地摸著它的臉。
緊隨而來的三王爺帶著王府護衛隊就漂浮在閻王和拏雲對面。他惡狠狠地望著閻王和拏雲,狠厲責怪的表情分明已然認定閻王和拏雲合謀害死他唯一的兒子。
「殺――」三王爺拔出鬼刀,撲向閻王,直刺閻王魂心。
「三王兄,世子是被東海水獸剝皮吞食,跟閻王和我沒有關係。」拏雲輕而易舉重傷九個攻擊他的親兵。他顯然不想在自家王府殺魂,赤手空拳還擊。
三王爺的鬼刀刀法出神入化,閻王躲閃得非常狼狽,幾番解釋,奈何三王爺都不肯相信他。
突然間,拏雲王府的石橋周圍冒出許多鬼兵,他們將攻擊閻王和拏雲的三王爺、三王妃以及他們的王府親兵通通包圍。
「呀――」三王妃一聲尖利的鬼叫后,鬼手上的鬼刀被飛來的另一把力道十足的鬼刀擊飛。
接著三王爺後背中了一箭。他無聲地倒下漂浮在半空中。他中了麻箭,這會魂身無力張口不能言語。
岸猶乘灰雲隨後趕來,他跳下灰雲飄到三王爺身邊將他隔空掫起,指著他的鼻尖大罵:「老三,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殘殺世子的罪名按在閻王和拏雲身上,你夠蠢,我問你你有世子被閻王害死的證據?你有目擊證魂還是有證物?你們兩口子管束不好自個兒子致使他離界出走後喪命,還要怪在別的幽魂頭上嗎?」
「不是他是誰?母親被他囚禁,二王兄被他殘殺,只有你和拏雲不知怎麼想的要擁立他為閻王,要是我只怕……」
「老三,這會你可去千腸幽.洞去問問母后,看她承不承認父王在世時是要立閻惘為冥界新王的?而懷樺卻為閻王親殺,那是因為他居心叵測妄圖自立為王,閻王殺他算是輕的,要是本王碰到此事,會慢慢折磨著他……」
暗地裡拏雲擊出一股冥力擊打岸猶,示意他少說。岸猶只好恨恨地閉嘴。
三王妃抱著世子魂皮牽著中了麻箭的三王爺慢慢飄走,她走前留下一句話:若不能為他兒子報仇,她就抱著世子魂皮拖著中毒的三王爺一起跳入飛潭黑瀑去尋死了結。
閻王被她仇深似海的鬼眼神嚇到,她覺得這個女鬼真會這樣做。
「閻王,她要交代您就給她個交代。」岸猶揮手,一眾鬼兵將重傷的三王爺帶來的親兵架起飄走。
「閻王,不必擔心,我們下地獄殺死雌水獸刨下他的心肝帶出來,投放到瓊覆火海上方,雄水獸會在海底將岩層擊出一個口,它會隨水流流入瓊覆火海中,到時我們用冥網將它捕獲,驅使燃獸夜夜啃食它,等它死後將骨架抬給三王妃,安慰她為喪子報仇雪恨之心。」
閻王看岸猶和拏雲對下地獄一事不以為然,他也不敢表現出怯懦樣兒,點頭應允。他有另一個想法,想在地獄險惡的環境中激發潛能,他覺得魂體內有一股強大冥力還未被他隨心控制,在之輞溶洞中他全力催動冥力卻總被隔絕在體內深處更強大的一股冥力阻斷。他現在只能催發在丹田內淺處的冥力。
……
岸猶令鬼醫華鋒用冥獸皮做了三人的替身,他將冥力注入其中,三位假幽魂可坐、卧、散步……但是不能與魂交流。岸猶將假魂置於崇殷大殿,圍坐在一張墨玄玉桌邊,向外公布他們在開軍情會議,責令幽魂無事不可擅入。並令四千鬼兵把守崇殷殿並戒嚴地府。
……
閻王立在冰山上,俯瞰壯觀的寒獄入口,只見寒獄口白雪倒著往上飄飛。鵝毛般的雪片逆天橫行,由閻王身下沖飛而上。閻王用兩根鬼指一夾,雪片變成冰晶。閻王將它放入口中一嘗咸澀凄苦。它是和著無數罪魂惡獸的恨淚結晶而成。
閻王此時的心好想飛到乾飯盆,他多想帶著申屠離離開,閻王鬼手摸在自己的魂心上,它冷冷的無聲跳動著,閻王發覺對申屠離的柔情也不能溫暖他的鬼心,這一刻,他厭棄如此高貴的幽魂身份,他只想做個普通人牽著他的手與他行走在人間。
岸猶和拏雲趕到寒獄口,他們看到惆悵感傷的閻王默默鬼笑,以為做王者不容易,做平民人類就能自在?
岸猶和拏雲背著鬼刀先後躍入寒獄口。他們的幽魂鬼身上逐漸覆滿厚厚的寒獄飛雪。一片片如鱗片似鎧甲的飛雪將兩位包裹得連鬼臉都看不著。
「呼――」
「呵――」
岸猶和拏雲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他們反覆在鬼面上布冥力氣泡,用來暫時喘氣。幽魂鬼身越來越重,最後像石頭一樣砸向永遠無法落地的寒獄獄地。
他們像墮入輪迴道,在一直墜落中找不到一絲解脫。
閻王望不見兩位幽魂的鬼影,他攏住藏青色護魂王袍,將龍骨刀別在腰間,縱身一躍,跳入潔白無瑕的寒獄獄口。他要給失去獨子的幽魂母親一個安慰,為彌補謊言帶來的不良後果他必需勇下寒獄。
閻王被無數倒飛的白雪覆蓋,一層又一層將他魂身附上鎧甲一樣的堅硬冰片。他感覺魂息被冰片壓迫,呼吸無法繼續,他布冥力氣泡的速度太慢,以至於他感覺自己被冰片封住鬼面就要窒息。
眼前一片刺眼的炫白,鵝毛大雪倒飛舞動,將整個寒獄扮得難得的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