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切割契線 閻王賄賂死簿
死簿近來又找景添給他和生簿做魂體分割。
景添看了一眼死簿與生簿的連體縫隙后搖搖鬼頭道:「你和生簿間僅有背部相連,按理說用鬼刀一鋸,為你們後背塗上愈還丹,不夜后你們就是獨立幽魂。只是事情沒有如此簡單,你和生簿背後牽連著四根堅硬無比的生死契線,此契線尋常鬼刀不能分割,得用龍骨刀切割。」
「那好辦,我這就去崇殷內殿將它偷出來!」死簿把護魂袍重新披好,連背後生簿的鬼頭都用袍子蒙住,他站起魂身冥力催發到足尖,只見那紅色花蕊一彎頭,死簿高高躍起,在鋪滿彼岸花的忘川河畔掠過。
閻惘此時正在內殿翻閱冥法,好多鬼字他都認不得只好一次次請教聽天和由命,聽天、由命不堪其擾,借口六王爺和七王爺有事找他們躲出崇殷內殿。
閻惘用鬼手隔空翻頁,瞧看那類似鬼符的鬼文,待他連蒙帶猜搞清楚一條冥令后露出欣慰鬼笑。其實,他更想查閱冥界地圖與相鄰之人界地圖,只是這種機密文檔並不在內殿書房,它們皆被拏雲搬回王府內。
閻惘一直在思考,用紫焰火蜈蚣換的五千兩鬼銀夠不夠收買死簿?死簿那魂面貌憎惡不像好收買的幽魂,他到底需要什麼?
閻惘用鬼手支頭不一會就寐著了。
「呼――」一陣寒森森陰風由內殿門縫擠入。本來就死氣沉沉的內殿,此刻更是籠罩著駭人的恐怖氛圍。
小寐的閻惘被瞬間驚醒,他發現一個魂體怪異的小賊偷偷挨近台桌上一排又一排的兵器架。那小賊經過一排兵器架,兵器閃發的銀色寒光被他遮擋。閻惘從冥獸椅上站立起來,他催發冥力一旋魂身,只見那藏青色護魂王袍就和彩雲一樣流光溢彩。閻惘此舉是為驚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幽魂鬼賊。對方卻似被兵器吸引,一點也沒有被魂發現的不知所措,他懸浮飄蕩,從眾多鬼兵器中慢慢尋找。
「沒有!」死簿沒有看到本該夜夜架在兵器架上的龍骨刀,他失望地垮下肩膀。
閻惘這時瞪大鬼眼,看到因小賊肩膀松垮,露出頭來的另一顆鬼頭。閻惘細看這魂終於辨認出來,他們即是連體的生死兩簿。
「要找什麼?是不是龍骨刀?」閻王威嚴聲線在布滿恐怖氛圍的內殿突兀響起。
閻惘早先不知道那把刀刃單薄,刀把上系著骨筋流蘇,沒有致命殺氣溢出的刀是龍骨刀。直到有新來鬼侍女要擦拭兵器,被由命催發冥力阻止,他才知道這不起眼的骨刀是鬼兵器中排名第三的寶刀。
閻惘從兵器架上取它時被龍氣割傷手指。閻惘把它用黑魚皮蒙住藏在崇殷大殿牌匾內側。
死簿閉目,他在動用鬼識查探龍骨刀的方位,在大殿搜索一圈后,他看到龍骨刀藏在崇殷大殿牌匾里側。
死簿失望了。他發現龍骨刀身上赫然擺著一枚黑金鬼戒,此時,鬼戒上的黑金燦燦發出隱藏在其中的冥力,冥力圈起一個小範圍屏障將龍骨刀包裹其中,黑金髓內一股能量被在內的龍骨刀吮吸。
不得不說,閻惘誤打誤撞把龍骨刀已據為己有,因為今日時辰非同尋常,它是十一月十一日午時,龍骨刀在每年今日覺醒,如有幽魂高手能用黑金冥力將其包裹,並打開黑金髓讓它進食至關重要的「第一餐」,它就會心甘情願認他為主人,終身為他的兵器,永不背棄於他。
死簿懸停在崇殷大殿的牌匾對面,他鬼手利爪已經催出,他要動用武力逼迫龍骨刀為他切割契線。
這時,龍骨刀食飽,它將黑金戒指高高拋起,那枚鬼戒指豎著身子朝閻惘飛去,閻惘伸出右手中指,那枚鬼戒牢牢套在他的指上。
死簿朝龍骨刀擊出一股帶死氣的冥力,被龍骨刀自己躲過,只見閻惘催發冥力隔空將龍骨刀吸入他帶著鬼戒的右手中。
「死簿,有什麼需求你可以明言,這麼強求不屬於你的兵器服務於你似乎不太厚道!」閻惘用龍骨刀尖指向死簿。
死簿和閻惘隔著四丈遠無聲地對峙。彼此間殺戮氣不斷暴漲。
等中間的殺戮氣使兩位幽魂鬼面隱藏在其中時。死簿率先清醒。死簿與生簿輪番清醒,每次都想主動分離,奈何幾任閻王都不同意,更不會為他們的分離做任何事。現今好不容易有景添幫忙,可他手裡又沒有龍骨刀。
死簿有心讓閻王幫忙,因為這新任閻王初來地府,在冥界無勢,而且,死簿感知到閻王體內有股強大的冥力存在。憑他死簿多年的經驗,此冥力深厚,至少有一千年的積澱。
不料此時閻惘卻先開口:「死簿,本王有事相求!」
死簿也要開口求閻王借刀,他聽到閻王的話改口說:「閻王請講,涉及冥政王權讓死簿為你賣命的事可以不說!」
「死簿,我是被幽魂捉入冥界,挾持登基。我在人間有一摯愛,他叫申屠離,求你將他在人間的壽命延長到九十九歲,還有你替我託夢給他,讓他不必為我擔心,告訴他七十七年後我在三生石前等他。這是我送他的禮物請你親自交給他。」閻惘把藏在護魂袍內的金葉子和一錠鍍藍金的鬼銀交給死簿。
「放心,我會照辦。死簿求閻王借刀,並出冥力為我和生簿切割生死契線。」死簿說著捧著手中金葉子和一錠鬼銀子跪下來。
閻惘趕緊扶起死簿,「本王會儘力幫你,也請你遵守承諾將我的話和禮物帶給申屠離。」
死簿剛要跟閻王約定切割契線的時間,就感知到岸猶帶著一眾鬼兵從遠方匆忙趕回,死簿知趣地閃退離開。
岸猶鬼腳生風踢開內殿正門,「閻王?你還在呢?」
岸猶在校場操練鬼兵布陣,間隙抬頭一望,崇殷大殿死氣沉沉,骷髏鬼火燈籠被死氣覆蓋忽明忽暗,冥界大批黑烏鴉在崇殷大殿上空不住地盤旋,王府花園的黑潭飛瀑上空出現一弧黑白灰三色的詭異彩虹。
岸猶還以為閻王因在地淵口捕捉紫焰火蜈蚣失血過多死了呢。帶著數百名鬼兵前來奔喪。
「六王兄,你有什麼事嗎?」閻王伸懶腰貌似剛剛睡醒。
「沒有。閻王您吃華醫留下的補血益氣丸了么?」岸猶伸出鬼手掐著閻王的手腕給他號脈。
「嗯。」
「唉,您的魂體無恙,只是有點體虛。您剛剛做噩夢了?」
「嗯!」閻王一直簡單回答,他剛剛耗損很大冥力才把死氣從內殿驅除。
「唉!本王就說要儘快舉行祭地儀式,拏雲那魂婆婆媽媽非要等良辰吉夜。」岸猶嘆口氣,一甩護魂綠袍帶著數百名鬼兵一陣風似的離開內殿。
拏雲定下明夜舉行祭地儀式。
第二夜。閻王盛裝帶著冥獸冠,披著藏青色護魂王袍,坐著威嚴稀有的火海燃獸骨製成的王輦,由鬼師牽引,帶著一眾冥臣鬼將浩浩蕩蕩去往已經閉合的卷暮十字地淵畔舉行規模盛大的祭地儀式。此時,許多平民幽魂自發跟隨隊伍也去地淵畔祭地。
今年多浩劫,前有王權爭奪戰,後有瘴氣入侵,再有十殿閻羅礙眼找事,還有拏雲向東海宣戰……
所以,冥界幽魂無一例外都對此次祭地極為重視。還未接近地淵,就有幽魂閉眼跪行,「嗡嗡」祭祀禱詞不斷從他們幽魂口中傳出。
因為地淵閉合紫焰冷火被禁錮在地下,原本震撼六界的冥地奇迹變成毫無特色的荒蕪之地。
獸骨漩渦祭地台跟隨地岩平移了九百多冥米。沒有紫焰冷火映照十字地淵,此地變得漆黑晦暗。
閻王想起卷暮十字地淵曾經驚天的奇景不由感傷,連看似恆久的地淵都不能永遠保持地貌,那麼在宇宙中渺小的幽魂到最後會是怎樣的結局,比幽魂更渺小的人類又會如何?他的小離到最後會來地府與他相遇嗎?中途有意外錯過怎麼辦?
患失的閻王任鬼師擺布,做著讓他不解的奇異姿勢。
閻王親自砍殺冥烏賊,取其頭,灑不歸酒祭地,當閻王帶領冥臣、鬼將跪地叩拜四下后,祭地儀式終於結束。
岸猶等閻王上了王輦,架著灰雲快速離去。拏雲因喝過不歸酒,微有醉意,由兩名艷麗鬼侍女攙扶,坐著王府羽轎緩慢回府。
……
三夜后,忘川河畔,彼岸花叢中。
閻惘舉著龍骨刀站在死簿與生簿的縫隙間,景添則拿著鬼葫蘆瓢,瓢內盛著豬籠草內液,打算用豬籠草內液的腐蝕性物質軟化生死契線,使它比較容易切割。
閻惘催動冥力,把冥力注入有生命的龍骨刀刃上,由它自己尋找最佳切割位置,好縮短時間減少對生簿和死簿魂體的傷害。
淡藍色股股冥力漸漸注入龍骨刀中,龍骨刀把它催發到刀刃上,白色骨刀暈染著流動的淡藍色純清冥力。龍骨刀找准位置一下子就切到第一根生死契線上,刀刃被堅硬無比的契線微微彈開,龍骨刀立馬再次「咬」上去。景添趕忙沖著刀身把豬籠草內液澆下,那液體沖著切開的一道豁口浸入,麻痹著生簿和死簿的痛覺神經。閻王看切割太慢,趕著為龍骨刀注入冥力,一大股冥力被注入后,第一根契線被切斷。
如法炮製,連著切斷三根契線。它們代表著「生命、健康、財富」三種意思。在切割第四根情線時出了問題,閻惘注入龍骨刀中的冥力竟然沒有一絲作用。
被麻痹痛覺的死簿看到后說:「閻王,你有牽挂的人,受纏情蠱惑無法割斷情線,這樣,你吸食少量我的死氣,后重新注入冥力。」
閻惘沒有猶豫,從死氣集中的死簿面部吸了半口死氣,他頓時覺得情感上、生命上的依託被杜絕,心,冷了下來,漠然地朝龍骨刀輸入少量冥力。
「咔――」情線被龍骨刀刃割斷。死簿和生簿分別癱倒在彼岸花花蕊上,隨著冥風在股股迷魂香中懸浮晃動。
景添動用冥力把閻惘魂體內的殘餘死氣逼出來,閻惘像久睡才醒的幽魂抬著鬼頭茫然地看著淺黑色的冥界天際。
景添用鬼言呼喚閻惘好半天才讓他徹底清醒。
之後,鬼心良善的他又去照顧生簿和死簿兩位幽魂。
閻惘也要幫忙被景添勸開,「閻王,你出來太久恐怕鬼侍衛會暗中窺查,早些回崇殷大殿為好。」
閻惘同意點頭,飛沖離開時囑託景添轉告死簿讓他儘快去人間給申屠離送信。
為了讓死簿更盡心辦事,閻惘回到內殿後又秘密招來景添讓他帶出四千兩鬼銀給死簿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