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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斷腸之人 偷運閻惘屍

  乾飯盆博物館的總監控室內分屏實時監控屏幕中,悲傷欲絕的申屠離抱著已經死亡的閻惘傷心哀嚎的實時畫面,隨著監控時間的推移愈來愈讓人動容。


  得知消息的霍東和那俄羅斯美女一同趕到負二層。霍東扶著申屠離的肩膀卻說不出安慰的話,閻惘死得真慘!

  乾飯盆博物館的應急醫護專員已經抬著擔架奔赴現場。與此同時,安保科派大批維持秩序的保安即刻封鎖現場,疏散前來參觀的數千民眾。


  瘦削矮小但十分有精神的李志民館長背手立在分屏監控前,此時的他面色凝重。


  「中俄文化交流會不久后即會在江源縣政府舉辦,如果此事件被媒體爆出,那麼自己所受的輿論壓力是小,被覬覦自己職位的反對者大加利用,自己在文化研究方面的名聲會一落千丈,恐怕到時候崇敬愛戴自己的學生都會另投他師,還有即使自己的科學研究論文發表出去也會被淪為謬論……」


  看著屏幕上抱著死者的參觀者,李志民憑氣質判斷這一生一死的兩位都受過良好的教育。


  李志民記得從很久以前就有受過良好教育的民眾有捐獻遺體的志願,不知道死者有沒有立過死後會捐獻遺體的志願書,如果有,他憑藉德高威望會拿到遺體,到時候會有辦法……


  思考到這,李志民鬆開背在身後緊緊交握的雙手。


  柯海林看到上司需要交代他去辦事,即刻上前一步,他的皮鞋底子似乎很滑,在3D風景地面上磨出尖利聲響。


  李志民有五道深橫紋的額頭中央已經擰成一個疙瘩,兩條深眉毛幾乎交匯。


  「去調查死者與其同伴的身份,查死者生前是否立有遺體捐獻的志願書?封鎖此事件的一切消息,安撫知情參觀者的暴怒情緒。」


  「小離,鬆手!」霍東使勁掰著申屠離的手卻無法把他和閻惘分開。


  申屠離搬開展覽櫃看到血肉模糊的閻惘時,腦子有一瞬間不清楚,等他回過神來,他急忙探閻惘鼻息摸他脈搏,同時脫下外套把純棉體恤衫撕為布片去堵閻惘頭上的血窟窿……


  申屠離幾乎採取全部急救措施,可閻惘卻沒給他期望地一點點反應,他知道他深愛的人就這麼走了……


  失去戀人的巨大痛苦使他無法相信過來幫忙的醫護人員,他死死抱著閻惘屍體不肯鬆手,他的閻惘只有在他懷裡還是閻惘,如果讓他們抬走……


  瑩亮淚滴一大顆一大顆地從申屠離布滿哀傷的黑亮眼眸里滑出,狠砸在閻惘失去血色剛毅無辜的臉上。申屠離的左手不自覺地抬起,就要用沾滿淋漓鮮血的手為閻惘抹掉影響不好的淚漬時……


  一位身強力壯的男醫護員瞅中這個機會,撲上去擒住申屠離的左手,同時,另外一名醫護人員去拖申屠離的兩隻腳,圍近的保安也上前控制申屠離。其他人蜂擁而上,把閻惘屍體從申屠離手中搶出,之後,把屍體扔到擔架上抬著跑向電梯口……


  「不要,閻惘,放――開――我,閻惘――」申屠離拚命掙扎,力圖掙脫保安的強力控制。他捨不得閻惘離開他的視線,可天意弄人!

  ……


  申屠離被乾飯盆博物館館方安排在距離江源縣醫院一公里的金緣四星級酒店入住。館方多次以各種理由拒絕申屠離領回冷凍在縣醫院停屍間的閻惘屍。


  閻惘父母在他四歲時遭遇車禍不幸去世,近親皆無,遠親均在馬來西亞且早已失去聯繫。


  柯海林先前還擔心受害者家屬會鬧事,早早籌備好97萬餘元的賠償款,想用錢封堵住受害者家屬的嘴。


  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有點多餘。閻惘不但沒有近親屬需要去賠付,而且他手中還握有一份由閻惘親筆簽名的遺體捐獻授權書,委託人一方寫著申屠離的名字。麻煩的是,閻惘生前突然撤銷了遺體捐獻,簽署日期是本月24號。


  申屠離因只和閻惘是朋友關係,雖憤怒異常,卻無法把閻惘屍從江源縣醫院運出。日子一天天過去,閻惘屍在停屍間已經停放半月之久。這半月來,申屠離的精神和身體狀態非常差,他與乾飯盆博物館館方進行交涉要求對方出具證明,證明閻惘為救他而亡,屬於捨己救人應該給予見義勇為的稱號,同時對館方展覽櫃不牢固引發安全事故的緣由明確責任。


  再多的追究也換不來閻惘的復生。他用他的血肉身軀保住自己性命,可閻惘你知道么?「我多想死的人是我!」


  申屠離在天一亮就去江源縣醫院等候,他要等在停屍間上班的工作人員來,他要看閻惘,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霧氣蒙蒙的天,兩排高大的樹木遮蓋著樓宇建築,潔白的樓座只那個十字紅得那般耀眼。


  申屠離無力地靠著醫院外側一堵潔白的牆,頎長健美的身軀已經略微消瘦,多日未曾安眠,靈動黑亮的眼眸內布著絲絲血絲,水滴形的淚痣飽浸過咸澀的淚,凄楚形容讓人不忍心打斷他的沉思。


  「如果他不在乎他的陪伴那該多好?那樣不愛旅行的閻惘怎麼會主動提出來乾飯盆?如果他不對人體標本有那麼濃厚的興趣,如果他不想看閻惘毫無意義的模仿,是不是他就不會死去?多想時間可以倒流,多想能回到出發前。這一次的補償旅行閻惘想讓他高興,可是申屠離你怎麼這麼自私,為什麼沒想過要拒絕他呢?」


  申屠離等來停屍間工作人員的同時也等來陝西醫學院附屬醫院負責接收閻惘遺體捐獻的工作人員。


  「你好,是申屠離先生嗎,請你在閻惘遺體捐獻確認書上簽字!」帶著陝西醫學院附屬醫院工作牌的女士,給申屠離遞去一隻黑色簽字筆。


  閻惘生前有遺體捐獻意向?為什麼他卻不知道?


  申屠離要過閻惘遺體捐獻志願書的原件仔細盯看,「是的。筆記是他的,他簽名時從不拖泥帶水,一點飛出的筆畫都不會有,一般人模仿不來閻惘的筆記,這份認捐書他什麼時候簽的?」


  申屠離自己找到簽署日期,是閻惘在兩年前簽的,那會兒閻惘正在追他。為什麼閻惘不告訴他簽了遺體捐獻志願書?


  申屠離一時手足無措,他看著委託人一欄久久愣神,「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把遺體的處置權交給我?那時我們還只是普通朋友,你早就認定要和我過一輩子了么?可是,你的一輩子為甚這麼短!那麼我的一輩子呢?閻惘其實我想去陪你,……」


  申屠離在傷心困頓中無意識地劃下他的名字,就要寫收尾筆畫時卻嘎然而止,離字內八叉沒填。他覺得那個X代表生命終結,他還是接受不了閻惘已死的事實,他覺得這麼處理閻惘屍體太過殘忍……


  一陣風卷著零星的枯葉吹落,秋天來臨。


  申屠離突然感到寒冷,孤獨無助的他默默看著屍櫃內閻惘冰冷的屍體。接收遺體的工作人員把一塊帶著編號的塑料牌拴在閻惘已經僵硬的手腕上。


  申屠離不自覺地抬手就要去握閻惘的手,每次閻惘那樣情深地握著他,他就覺得很幸福,「閻惘,你現在在哪兒?那裡不冷對吧!我知道你去了天堂……」


  「先生,請注意保護屍體!」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有內涵的女士,心卻是冷的,她說的「保護屍體」不帶一絲感情,更沒有一點溫度。


  「我知道,」此時的申屠離已經哽咽,他堅持維持握手姿勢,卻沒敢去碰閻惘的一根汗毛,他手上的溫度逐漸被屍櫃的冷氣抽走。


  終於還是流下惜別的淚滴,「閻惘你竟然這麼殘忍連屍體也不肯留下來!」


  「不,我不要屍體,我只要你,我要活生生會動會笑會和我說話還會抱著我與我親昵的你!閻惘,我怕,我怕看不到你的樣子就會記不清你的容貌,我怕聽不到你對我說話就忘了你的話音,閻惘,……」


  閻惘屍體定於10月10日運到浙江大學生物醫學院用作人體解剖教學。


  「小離,離開江源縣回老家吧!生活還得繼續,閻惘如果看到你這個樣子,他該多難過,」霍東沒有繼續說下去,申屠離已經離開他走往江源縣醫院的方向,明天閻惘屍體也不能再見,他失去活著的目標,他什麼都做不了!

  霍東怕申屠離想不開,一路跟著他。這時候,接收遺體捐獻的工作人員拒絕申屠離再看閻惘屍的請求,申屠離反覆問對方閻惘屍為什麼不運回陝西,閻惘遺體捐獻志願書上寫著受贈方是陝西醫學院附屬醫院,為什麼把屍體弄到浙江去?

  沒有工作人員向他說明實情。


  九號下午,心情激動的申屠離不自覺地走到一處冷飲雪糕批發部,他被打開卸貨的冷櫃車吸引去注意力。


  心裡對閻惘捐獻遺體一事越來越懷疑,隨著疑問不斷上升,他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一定要在今晚把閻惘屍偷運出來,他不能讓閻惘任他們處置。閻惘從頭到腳都是他申屠離的!


  申屠離在下午七點從他銀行卡里取出所有積蓄,之後,去冷飲雪糕批發部批發了270件各色雪糕,並且以短距離運貨為由向老闆借冷櫃車。老闆看申屠離不像騙子,當即表示可以出借,並且囑咐申屠離小心駕駛。申屠離勉強笑著答應老闆。


  夜空凄迷,冷藍色光耀的星子布散在深邃無邊的宇宙中。


  冷飲雪糕批發部老闆把270件雪糕裝入冷櫃車廂里。之後,按申屠離的要求把它開到江源縣城邊的一條小街上。


  申屠離頭戴黑色棒球帽,身著一身黑藍色運動裝,腳上穿著適合長距離行走的運動鞋。他在一家大排檔的室外桌邊坐著吃飯,申屠離雖然沒有胃口,但想到偷運閻惘屍需要體力他還是大口往嘴裡塞食物。他的右腳趾不自覺地動了下,那裡因為傷口見好有些發癢。


  冷飲雪糕批發部老闆下車后遙遙望著正在吃飯的申屠離沖他擺手,申屠離脫下帽子晃了晃,確認他知道冷櫃車的停放地。


  申屠離把車開到江源縣醫院附近一處隱秘的居民區,小區非常老舊屬於半封閉小區。申屠離把車擠進狹窄停車位。他悄悄下了車把車牌號的0用貼紙改為8。


  申屠離抄小道來到醫院外側,他攀著外側防盜窗很容易爬到二層,之後,用匕首撬開窗子,跳了進去。


  申屠離來過停屍間數次對醫院環境非常熟悉,只需拐個彎就是停屍間。心不由地沉沉跳著,申屠離覺得心口發痛,他強按壓下對閻惘的種種思戀,他現在就要帶他走!

  濃烈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浸透入牆壁。申屠離輕輕嗅著,隔著停屍冷櫃散發出來一點點屍氣被他鼻子捕捉到。申屠離心裡很是怨恨,他多恨自己沒有早點採取非常手段讓閻惘脫離這種,這種盛屍環境!


  他的閻惘不需要呆在這種骯髒的鬼地方。


  「閻惘,對不起,……」


  申屠離的眼睛早前被沙子磨傷,這些天由於飽浸苦澀淚水,眼睛有些發疼。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申屠離放棄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機用作照明,他摸黑尋見停屍間的鐵皮防盜門。伸手把帽子揪下,從內襯的豁口處夾出金緣酒店的塑料片房卡來,他用塑料片的一邊滑著,等塑料片卡在門縫裡時,他用巧力上下一劃,鐵皮防盜門鎖「吧嗒」一動,申屠離知道防盜門已被打開。


  申屠離一閃身離開此防盜門,退回到走廊盡頭就著被他破壞打開的窗子能看到醫院外部環境。他靜靜地觀察,確定門房值班人沒有發現他。停屍間離住院部也很遠,更是無從發現他的行動。


  申屠離輕步急走回停屍間門外,他推開沉重的防盜門,直奔閻惘屍所在的屍櫃邊,再沒有時間猶豫,申屠離拉開屍櫃,一股帶屍味的冷氣冒出,他忍不住打開手機作照明,閻惘蒼白剛毅的臉被冰封住,表皮顏色不一樣了,閻惘已死多時,盛屍環境對屍體保存極為不利。


  申屠離心裡如刀割一般,生疼的讓他窒息。「閻惘,我這就帶你回家讓你入土為安,……」


  申屠離把閻惘綁在背上,從走廊窗子費力爬下。由於身背著愛人屍體,申屠離做這事時心理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折磨,他只想早一點,再早一點,把閻惘屍放到冷櫃車廂里。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此時就長了翅膀帶閻惘飛抵老家安葬。


  此時,江源縣城的路燈突然熄滅,為響應一年一度的節能減排,江源縣政府宣布十月初在凌晨一點之後開始拉閘限電。


  申屠離拉開冷櫃廂門,爬上車廂,之後,憐惜小心地解開繩子把閻惘屍從他背上輕輕放下。閻惘屍被綁著的地方還是被勒出印痕,申屠離的眼淚當下就涌了出來。


  「又讓你受罪,我真沒用,閻惘你為什麼要丟下我!」


  申屠離拿過一小箱雪糕讓閻惘屍枕著,閉了下眼,擠出全部淚水,那淚流過水滴形淚痣,在清新脫俗的俊美臉龐上緩緩滑下。


  申屠離雖捨不得讓閻惘屍離開他的視線,可現在情況緊急只好忍痛離開。


  申屠離心情激動,快速啟動冷櫃車,車子先是慢行離開老舊小區。之後,一路疾馳往江源縣外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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